杨翠岚顿了顿,紧张的看向林玉娥,低声说道:“据说,那可是魔灵使得坏,那人死的,可渗人了。却不知为何,竟被人强压下去了,既不敢说,也不敢议论此事,你说怪不怪?”
“这倒……是有些怪……”
林玉娥扯了扯嘴角,说的不多,但也足够引出杨翠岚的话了。
“就是怪啊!前几日巡城的冯二爷来我们渝香居,还特意嘱咐了一番,若是妈妈和冯二爷关系且好,就凭我们这鱼龙混杂的地界儿,怎么会防得这么严实?妈妈可是说了,我们这里的姐儿也不能再提东巷两个字!”
“杨姑娘,这话说起来,也不怪我多嘴一问。东巷那事那么大,毕竟可是魔灵,那城主府里边……就没人管么?”
“奇就奇在这了,真真是没人管呢!”
杨翠岚面色也是极为困惑的,按理说海澜城出现魔灵那么大的事情,城主府里边的大人们早该急着排查了,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怎滴不见有人来问问?
只是强行让底下的百姓管住自己的嘴,不准再议论此事。
可这魔灵,哪里是不议论就不会再出现的?
万一海澜城里边的魔灵藏的极深,日日出来害人该怎么办?
要知道,修习魔灵之人已经被那魔灵侵蚀神智,况且,魔灵是需要人的精血和血肉喂养的,不管不顾的,不还得继续死人?!
这样一想,杨翠岚忽的有些慌张失措,对这镜面坐着,却已然对镜中的容貌不甚在意了,低垂着面容,双眉紧张得微微蹙着。
林玉娥自然看出来杨翠岚的紧张和惊恐,嘴角略微一弯,而后心不在焉的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道这位修习魔灵的人是谁?竟有那么大的能耐压住流言蜚语的,若是那些大人只是不想让我们这些百姓恐慌也就罢了。但若是这人身份不低……唉!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呢?”
林玉娥无心的话,让杨翠岚身子猛的一僵,面容失色,双唇忽的煞白。
她常年混迹于各形各色之间,哪里会不懂这些权利制衡的道理?
海澜城出现魔灵,那些巡卫竟然不管不顾,只是忙着压住寻常百姓的嘴,普通人还当是他们想暗地里搜寻这修习魔灵的。
可杨翠岚却知道,这哪里是想在暗地里寻人,根本就是想将这事直接化了了,权当不曾发生过一般!
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阎三爷都不敢如此自作主张的将其抹了,可偏偏,事情就是没人敢再次提及。
也就是说,这修习魔灵之人……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更甚至,该是城主府里面的人!
或许,会是阎三爷?!
杨翠岚心中一惊,慌忙把头上的珠钗全数取下来。
“不梳了!不上妆了!林婶子,咱不梳头了,我要离开海澜城,不梳妆打扮了!”
林玉娥诧异,赶忙阻止,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梳妆起来的发髻,这些倾颜居的簪子可是价值连城,每个样式整个云岚大陆不过才三份。姑娘即便是不喜欢这样式,也该小心取下来才好啊!”
林玉娥说着,急急的捡起地上的发簪,再小心的整理一番才放回梳妆台。
杨翠岚此时面色惊恐,即便心中的猜测不过才四五分的可能性,可那也已经足够让她心生恐惧。
何况实际而言,她的这番猜测,已经有个六七分的可能了!
“不要了!这些都不要了!林婶子,活命要紧,你赶紧帮我收拾包裹,我要出城!我要离开渝香居!”
“离开?为何要离开?”
林玉娥睁着一双好奇的眸子,问道:“姑娘才刚刚封了花魁榜首,正是各家贵族公子争相一睹芳容的时候,此时又被阎三爷看中,晚间就要取了你的牌子。如此大好的形式之下,姑娘为何竟想走了呢?”
“哎呀林婶子,你不明白!这事……这事它……它……”
杨翠岚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急急的看向林玉娥,道:“林婶子,总之今日这妆不梳了,也不弄了!”
林玉娥眨了眨眼,眼神更加困惑,手上还拿了描画眉毛的笔,看着杨翠岚直愣愣的发着呆。
“谁说不梳妆了?”
门外,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房门被人打开,一位身着墨绿色,绣着花枝招展的寿桃纹样的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妇人恐怕是长了些年纪,皮肤已经开始松弛,脸上的脂粉却是极厚的,一双倒三角的眉眼,鼻子略挺,嘴唇宽厚,头上还带了多极大的牡丹发簪。
见了杨翠岚,微微眯起双眼,神色傲慢,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即刻把房门关上。
妇人随后走到一边的圆凳之上坐了下去,一只手倚靠在旁边的桌面上,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杨翠岚。
杨翠岚颤了颤身子,低下头。
“妈妈。您怎么来了?”
“这话说的,我若是不来,你这头恐怕也不打算梳了吧?”
这位妇人,便是渝香居的掌事妈妈,渝琴!
渝琴八岁那年被人卖到青楼为妓,却因着性子强硬,硬是将修为提升至化灵期。
身如青楼的女子,哪有能像她这般痴迷修炼的?
莫不是打碎了脑袋想着挤进大富人家,便是给别人做个什么小妾或是填房的已经心满意足。
可这个渝琴却不是这样的!
按理说她既然修为已经有成,本该随意离开这些青花柳地的,没成想她竟然留了下来,还凭着自己的本事将买了自己的妓院多了去,自此改名渝香居。
而渝琴,也就成了渝香居里边唯一的掌事妈妈,这一干,就是三十来年,渝香居在海澜城名声越做越大,但她的修为却自此停滞不前了。
不过,化灵期的修为较之其他人,已经算是强上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