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勤奋练习,她现在的画已很成熟,再也看不到瑕疵了。而且因为技艺的熟练,画的感染力也更强了。
一打开画作,大家都会被画作的磅礴气势所震撼,根本就顾及不到画技本身。这就是绘画大师与普通绘画者最本质的区别。所以赵如熙的画一展示在众人面前,“大师”二字就稳了,根本不用吆喝。
所以枯木先生一直想找机会给小徒弟扬名。
他虽可以把欣赏他的画的人叫来互相竞价,在众人面前展示赵如熙的画作,再以售出的高价给赵如熙扬名。但范围太小,影响力太弱,而且也有点不牢靠,他觉得完全配不上自家小徒弟惊世骇俗的绘画天赋,因此一直按兵不动,以等待好时机。
现在萧令衍要开拍卖会,他相信这就是赵如熙的画作横空出世的最佳方式,不怕老先生不动心。
作为皇子,萧令衍递拜帖,康时霖哪怕地位再超然,也不敢把萧令衍拒之门外。
康时霖当即回了帖,约第二日傍晚见面。
翌日萧令衍提着礼物拜访了康时霖。
康时霖一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少理世事。对于几位皇子的纷争并不甚关注。几位皇子,也都是过年萧圪举办宴会的时候,他匆匆见上一面。再加上萧令衍还未长成,他印象并不深。
这会儿看到一下子仿佛长大成熟了许多的萧令衍,他老人家很是吃惊。
“哎呀,果然是岁月催人老,我平日里过日子还不觉得,可看到五殿下你,我才发现日子过得快,我这算是又老了一岁了。”他感慨道。
“表叔公您可不老。瞧您这硬朗的身板,比年轻人还要强上许多呢。”萧令衍道。
康时霖哈哈大笑起来:“这话我爱听。”
寒喧几句,康时霖便直入正题:“不知殿下来找小佬儿,是有什么事?”
萧令衍知道康时霖最不耐烦应付俗事,讨厌别人绕弯子浪费他时间,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他老人家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别歪缠。
他道:“我想开办一个拍卖会。”
说着,他把拍卖会的事详细说了,着重强调会有很多人参加,大家都可以上台近距离观摩所拍物品,而且是现场举牌,气氛热烈,所有的商品很容易卖出高价。
末了他道:“我听说表叔公您的小徒弟知微居士新创了一门画技,可谓是开宗立派。但大家都未听说,也无从见识。这次拍卖会,我觉得是时候让知微居士的新画作闪亮登场了。您老以为如何?”
康时霖就跟那宠孩子的家长一样,别人赞扬他,他波澜不惊。可一旦夸他家孩子,那绝对是要喜形于色的。
一听萧令衍这话,他就高兴不已,点头道:“可不是。我那小徒弟画画的天赋,真是没得多。你要是看到她的画,绝对要被震撼到。太厉害了。”
接下来他就开启了炫徒模式,把赵如熙的画好好地夸了一通。要不是面对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他还得把徒弟本身也要夸一夸的。
萧令衍本来就是个带滤镜的,对赵如熙的态度跟康时霖有得一拼。而且他本身学的设计,画画一道并不陌生。
所以在康时霖炫徒的时候,他总能附和上,还能说出一番独到的见解。尽管没见过赵如熙的画,但康时霖夸赞徒弟时,他的附和也能发自内心的真挚,这叫康时霖越发有兴致,看萧令衍也越发的顺眼起来。
末了他老人家还总结了一句:“你这孩子不错,很有眼光,于画画一道也有造诣,不错不错。”
第383章 约见
刷了一波老人家的好感度,夸奖的还是赵如熙,萧令衍心满意足。
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把话题拉了回来:“那您看要不要让知微居士的画作参加拍卖会?当然,前期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来参加,你也要拿一幅画来参加才好。我会把知微居士的画放在倒数第二,您的放在最后做为压轴。师徒一同上拍,也是一段佳话。”
这话取悦了康时霖,他大笑道:“好,好,没问题。”
既答应了,康时霖便没有再犹豫,领着萧令衍去了他的书房,在他的画作里挑选了一番。
只是在选哪一幅画去上拍的时候他就作了难。
他老人家平生最得意、或者比较得意的几幅画作,他都舍不得卖。
这可是他的心血,谁知道会是谁买去,懂不懂得欣赏,会不会珍惜?他老人家也不缺钱,倒不如留在自己手里,以后传给子孙,也是一个念想。
可如果拿去拍卖的画作太差,跟小徒弟的一对比,倒显得他这个师父不如徒弟,那岂不是丢大脸?拍出来的价格比不上徒弟,他也很没面子。
所以,也不能太差。
而中不溜秋的,也还是怕比不上小徒弟。
总之就是一个纠结。
萧令衍在现代能跟赵如熙掐得风声水起,势均力敌,两人的情商、智商都是差不多的。
他不用问,一看老先生这样子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先贴心地给老先生把理由给说出来:“您这几幅画画得这么好,要是被不懂得珍惜的人买去,简直是暴殄天物;可要是拿差一些的去,被知微居士压下去了也不好。”
“要是几年后出现这种情况,被徒弟压下去倒也没什么,毕竟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说法。可这次是您和知微居士第一次参加拍卖,您是师父,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都强过知微居士。要是有人看到知微居士的画作,心生喜爱,愿意花大价钱买,您的画作反而不及她,终究是不妥当。”
“我的建议是,您拿最好的那幅画去拍卖,但咱们可以灵活操作一下。比如到时候就由我拍下,或您四个徒弟谁拍下,再送回给您。别人不管出多高的价钱,咱们也能压他一头,把画作拿回来。”
康时霖的小眼睛一瞪:“还能这样?”
萧令衍担心康时霖以此认为他是狡诈之人,对他印象不好,赶紧解释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您老想拿最好的画作去拍卖给知微居士助阵,却又不愿意让它落到别人手里,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康时霖一想萧令衍也是替他着想,给他出主意,出发点是好的,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摇摇头:“这方法虽可行,但被人发现,于我和知微的名声无益。罢了罢了,就是一幅画,你爹他垂涎我这幅画已很久了。你给他传话,就叫他派个内侍,代他把这幅画拍下吧。”
他挑出一幅画来,展开看了一眼,满脸不舍地卷起来递到萧令衍的手上。
这幅画虽不是他最得意之作,却有其独到之处,是萧圪最喜欢的一幅。前段时间赵如熙的保险柜生意,萧圪也算是帮了赵如熙的忙;这次拍卖会,如果有萧圪参与,想来影响力会更大。
所以他老人家只好忍痛割爱,将这幅画卖给萧圪了。也算是替小徒弟还了个人情。
萧令衍听到康时霖的话,心里也是窃喜。
要是他的拍卖会有萧圪参与,也算是给他行商的行径盖了章,王公大臣们也不好说什么了——人家亲爹都支持儿子经商,你们外人管那么多干什么?
如此,他这拍卖行也就名正言顺了。
“不过我有一个要求。”康时霖道。
萧令衍神色一凝,正色道:“您老请讲。”
“我这幅画的价格,不能超过知微太多,只超出一点点就可以了。”
萧令衍的脸色就垮了下来:“表叔公,您这可就为难我。大家出的价不高,我能安排人把价抬上去。可要是大家都出高价,我还能让大家降下来不成?”
康时霖别看不爱理世事,可他是个再明白不过的人。
他将脸一板:“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其中的道道。只要代表皇上的内侍开口,谁还敢出价?所以你只需要交待内侍在适当的时机开口就成。”
萧令衍一愣,旋即就笑了起来:“啊,对,看我都糊涂了。”说着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康时霖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行了,就这么办。”
萧令衍想了想,又问道:“那两位吴大人和龚大人的画,要不要一块儿上?”
康时霖摇摇头:“不必了。这次我拿画去卖,是为了知微。我那三个徒弟就别往里掺和了。”
萧令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同是徒弟,谁又甘心做绿叶呢?
他帮着康时霖把画卷起来,用一个画筒装了,对康时霖道:“拍卖会哪天开,我会通知您,再派人给您送几张邀请柬来。您看有哪些人想请的,一并邀请了去。”
“行。”康时霖点头。
从康时霖府上出来,萧令衍松了一口气。
想了想,他让灰衣人送了一封信到青枫手上,约赵如熙第二日在北宁见面。
此时北宁画院的绘画班的课已经结束了。因为将近年关,培训班也暂停开设新班,所以赵如熙现在没有原先那么忙碌。
值得一提的是,这段时间绘画班的这群人聚在一起画画,感情深厚。有些人在大家的交流中得到启发,又在看了赵如熙独创的画作中灵光一闪,对画有了新的想法,从而画技大进,进军到了绘画大师行列。其他人也多多少少都有进步。
因此在三个月学习结束的时候,大家都舍不得离开。
赵如熙便提了个建议,让康时霖开办一个类似于绘画沙龙的小团体。
小团体采取会员制,原先绘画班的人自动转化为会员。如有想新加入的,需得大家全票通过方可成为正式会员。
第384章 再见面
沙龙每个月定期举办一次聚会,无论聚会的主题还是费用、陈设,都轮流由会员来主持,轮到谁就是谁。如果有谁想要增加一期,愿意张罗主持,大家也表示有空参加,也完全没问题。
经大家提议投票,这个沙龙被取名为北画一派。
京城地处北边,按大晋的分法,他们本就属于北方派系;再加上聚会的地点就是画院,画院又位于北宁,他们多多少少受素描和赵如熙的新创画法影响,算是自成一流派,所以就有了这个名字。
北宁一派初始只有十四个人。这十四个人中不光出了康时霖、赵如熙、周文柏等极为有名的大画师,其他人都有建树,在绘画史上留下了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当然,这是后话了。
话说赵如熙收到青枫收到的信,第二天散学后就去了萧令衍临时租的一处宅子。
萧令衍献宝似的把他从宫里带来的点心往赵如熙面前推了推,还贴心地给赵如熙斟了一杯茶,问道:“你近来可好?”
赵如熙吃着点心喝着茶,却毫不客气地给萧令衍一个白眼:“我就不信你没派人盯着我。”
虽然这是事实,但萧令衍打死是不会承认的。
他一本正经地斜睨了赵如熙一眼:“我盯着你干嘛?我是绝对信任你的。”
“真没有?”赵如熙盯着他。
“真没有!”萧令衍斩钉截铁地摇摇头。
赵如熙看了他一会儿,收回目光,长叹一声:“那我也太不值了。我冒着大险,辛辛苦苦地替你赚钱,你却一点儿也不关心我。我要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被人欺负被人暗算,等你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死也白死。”
萧令衍:“……”女人心,海底针。
他揉了一把脸:“我的姑奶奶,那你到底是想让我盯着,还是不盯着?你说,我一定照你的指示办。”
赵如熙挑了一下眉。
按着以前,她这样说,萧令衍定然要跟她斗嘴斗上几个回合。可现在他不顶嘴了吧,她反而有点不习惯。
她一摆手:“算了,那还是不盯着吧。只要你我不扯上关系,我暂时还是很安全的。”
就知道会这样。
萧令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距咱们穿越,已经过去半年了。危险离咱们越来越近了。”
“离你,不是离我。”赵如熙更正道。
“对,是离我。”他可怜巴巴地望着赵如熙,“许熙,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他这身皮囊实在是好,现在做出这副样子,把赵如熙看得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