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绪接连在病房外守了许久才能进去一次。
进去前,还被季平舟威胁了一次。
毕竟说禾筝傻这种事,的确太过分,他也知错了,点点头,郑重其事的,“我知道了,不会乱说的。”
这样。
季平舟才肯侧过身,让他进去。
已经跟禾筝打好了招呼,她看到魏绪,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继续吃糖,等他走近了,才哼哼两声,表示不乐意。
魏绪一头雾水,不知怎么跟禾筝交流。
或者说,怎么跟智商低下的人交流。
弯下腰,他刚想跟禾筝说话,问问她的情况,没想到她却突然抬起脸,先是皱了下眉毛,继而瘪瘪嘴,很不情愿地拿了一颗自己的宝贝糖果给他。
“小绪,给你。”
态度好了不少。
魏绪也由阴转阳,高高兴兴地接过来,还道了谢。
糖果被糖纸包裹着。
两头扭转系着,样子漂亮。
“谢谢姐姐。”
禾筝傻乐呵起来,“快吃。”
当着她的面,在她期盼的眼神下,魏绪剥开糖纸,原本里面应该是一颗奶白色的牛乳糖,现在却变成了一只油亮亮的蟑螂尸体。
谁也受不了被这么吓。
魏绪惊叫出一声,一个男人,却被一只蟑螂吓到,吓得挥出手,后退了好几步,撞到落地灯。
看他失态。
禾筝高兴的不得了。
被骂傻的仇也算报了,在一旁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
听到魏绪的尖叫。
季平舟才站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进去看时,魏绪青白着脸色,许久回不来一口气,禾筝则笑得肚子疼。
而地上,躺着一只蟑螂尸体。
却是假的。
小玩具而已。
还是他自己买回来带给禾筝的,她现在总是口味奇怪,吃得奇怪,爱玩的也奇怪,上次吵着闹着要玩虫子。
没办法。
季平舟只能买了假的,先让她玩着。
现在却给了她机会,让她用来恶作剧。
看到季平舟,魏绪也急了,急得要哭出来,“舟哥……”
声线都在发颤。
禾筝却好像做了很骄傲的事,昂着头,还对季平舟使眼色,他叹了口气,弯腰把蟑螂玩具捡起来。
“……舟哥,你别碰那个。”
魏绪还是怕的。
季平舟不想解释,拎着仿真的触角,把那东西放到了禾筝面前,“拿好。”
“嗯!”她点点头,还伸手摸了摸玩具的背,像对自己孩子那样保护,“小螂,干得漂亮!”
魏绪像看到了两个疯子。
禾筝疯。
季平舟就跟着她疯。
“那个……那个能玩吗?”
季平舟轻飘飘看他一眼,就已经给了答案,继而看向禾筝,口吻温柔下来,“不是让你给他糖吃吗?怎么弄这个吓他?”
“因为……”禾筝大喘气了下,“因为小绪……是,是坏人!”
“我怎么坏了?”
“就是坏!”
不能让他们吵起来。
禾筝情绪激动就会头疼,身体不舒服,季平舟拍着她的背安抚下来,“好了,过些天我们出院,你过去吃饭。”
“……吃饭?”魏绪惊恐地看着禾筝手里的仿真玩具,“她不会把这个放到我碗里吧?”
那他一定会吐的干干净净。
禾筝五官皱在一起,“呸呸呸,你想吃它,想得美,美死你!”
“我不想吃!”
现在这个状况。
也就只有季平舟能受得了。
就连季舒那么爱玩爱闹的人,有时候都架不住禾筝这么惊吓,一连几天,去和风苑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裴简听说了禾筝的事。
但还没能抽出时间去看过。
听季舒描述的,却尤为恐怖,开车过去时,还不相信,笑呵呵的,“那不是挺有意思的吗?这个情况会好转吗?”
“哪里有意思了?”季舒想到禾筝这些天的所做作为,一阵头疼,“熊孩子,这妥妥的熊孩子。但是会好转,医生说的。”
“那就好了,不用担心。”
“怎么不担心,去一次,我怕被整死。”
难得见季舒这样怕别人。
裴简闷笑着,“你以前那样对她,也算是整她了,现在是不是算报应回来了?”
“我哪有?”
季舒可不承认。
但的确就是这样,禾筝现在的状态,虽然傻,但又真实,以前的她太过压抑,就算是怀了孕,也因为身体不好,被强迫着塞下许多补品,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像带着面具生活,几乎没有表现过真实的内心所想。
现在呢,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一心只做自己。
想吃什么就吃,不想吃的,连闻都不会闻,很难伺候,但也做了她自己。
再也不会受委屈。
季舒自认进门前跟裴简打好了招呼,他能有个心理准备,可还是因为禾筝以前的稳重和贤惠,而轻敌,也放松了太多。
没太重的防备心。
禾筝早早就在家里等他们。
陈姐接他们进来,面色有些憔悴,也沉重,看来也是受害者,“你们去坐,我去倒水。”
“不用了。”禾筝冲她摆摆手,“我早就给他们准备好了。”
说着。
指了指面前的两杯牛奶。
说是牛奶,可看上去,颜色却很奇怪。
季舒被整过几次,甚至能猜到里面有什么,在禾筝期望的目光下,她也喝不下去,只能碰了碰裴简,让他遭殃,“你……你喝。”
裴简没想那么多。
拿起来就要一饮而尽。
季舒必须仗义地提醒他,“你,你慢点喝。”
被她点醒,裴简才垂下手,当着禾筝的面,咽下去一小口,液体从舌尖游走,滑过喉咙,味道难以言喻,直冲脑门儿,简直要命。
他脸色顿时不太好。
舌尖像被烫到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会有这一幕,陈姐准备了水给他,“快喝点。”
没看到料想中的效果。
禾筝悻悻的,“没意思。”
不再跟裴简玩,她拉上季舒,“小舒,走,咱们去楼上玩,我给你看我最近新养的好东西。”
听到这句话,她浑身的寒毛都束了起来。
上次看禾筝新养的东西,是一只蜥蜴。
这次,还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望着她们的背影,陈姐没由来的叹气,裴简也不解,的确没想到禾筝会有这份恶趣味,“她这是,真的吗?”
“还能有假?”
陈姐好笑道:“这还是轻的,你问问魏绪,他被整得更惨,还有上次魏家的程家树来看筝儿,她叫他们家的人,一个小气鬼,一个臭老头,还有一个伪君子。”
这次生病,还真是把该说的,不该说,统统倾吐了出去。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简看了看那杯牛奶,颜色变化间有点绿色,他起初以为是抹茶口味的,谁想到喝下去,竟然是掺了芥末,险些将他辣死。
而且他记得。
以前禾筝还正常的时候,是听说过他怕辣的。
这行为,像是在报复他们这些人曾经给她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