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聘为幕官
“休书呀!”司徒雯抓起毛笔往他手里一塞。
休书是什么,宋无涯是知道的。他像抓烧火棍一样抓着毛笔,对着面前的白纸发了一会儿愣,小心地试探着道:“这件事,这件事……咱们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有什么好商量的?写!”
“再商量商量嘛。”宋无涯一脸诚恳,他是当真舍不得自己这位如花似玉,看着教人直吞口水的未婚妻。
“你想想自己做下的事,还有脸说商量么?”司徒雯脸罩寒霜。
宋无涯想起“自己”曾经做下的事,立马决定认命,他憋紫了脸,抓着毛笔勉强在白纸上写下歪歪扭扭的“休书”两字,就再不动笔了。
“快点儿,快写!”司徒雯不耐烦地催促道。
宋无涯苦着脸道:“我不会,不知道该怎么写。”他是自然是当真不会,从小到大就连情书、入团申请书都没写过,又哪里会写休书这种高级玩意儿?
司徒雯生气了:“你是想胡搅蛮缠是不是?”
宋无涯被她步步紧逼,心头也起了火,将手里的毛笔往桌上使劲一拍:“不错,我就是胡搅蛮缠!你又能怎样?”
司徒徒登时愣住了,自己也确实不能怎样,总不能拿刀逼着他写吧?她咬了咬银牙,忍下这口气,从抽屉里掏出一个银袋子重重地放在宋无涯面前,温言诱哄道:“我知道你现在身无分文,最缺银子。只要你肯乖乖写了休书,这五十两银子就归你。”
说到这里,她脸色一沉,“要是你不写,银子你想都别想。眼下我爹不在,以后是我当家作主,你也别指望从我家打到半点秋风,看你怎么过活!”
宋无涯看着这个银袋子,咽了咽口水,自己确实缺钱,非常的缺钱,来到这全然陌生的大明时代,口袋里没钱那是要命的事情。
宋无涯立马就想答应,不过,慢着……得弄清楚五十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能买多少东西。
“一斤猪肉多少钱?”宋无涯想了想,问道。
“什么?”司徒雯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可万万没料到宋无涯在这个当口儿居然问起这个来。
“我说一斤猪肉多少钱?”宋无涯重复了一遍。
司徒雯咬了咬嘴唇,说道:“20钱银子一斤。”
宋无涯又想了想,问道:“一两银子总共多少钱?”
司徒雯微皱眉头,有些厌恶的答道:“一千钱。”
宋无涯抬头望天,心中快速盘算着:按猪肉十块一斤计算,20钱就是十块钱,一两银子就是五百块。五十两就是两万五千块,好家伙,这可抵得上自己半年的工资了。有了这笔钱作资本,自己大可以在这儿发家致富,混得风生水起。
“好,我答应你!”宋无涯痛快地一口应允了。
司徒雯长吁了一口气,把银袋子递给了他。
宋无涯一手紧紧攥着银袋子,一只手抓着毛笔,低头沉吟片刻,作势欲写,忽然又把笔放下了,咧开嘴笑着道:“我记得好像你还只是我的未婚妻,应该只是下了婚书礼聘,还没成亲,又要写什么休书了?”
司徒雯这时如梦初醒般想起来了,脸上有些发烧,对啊,自己还没和这人成亲呢。这也不能怪她蠢笨疏忽,毕竟这件事是临时起意,一时的冲动,事先也完全没有经验……
宋无涯笑了笑,嘴贱地道:“看来你自己早就在心里把我当夫婿了。”
“你想多了!”这句话毫不意外又招来一番白眼,司徒雯咬了咬嘴唇,冷静下来,“既然休书写不了,你把当初的婚书拿来退还给我,也是一样。”
“好!”
宋无涯出人意料地又是一口应允,司徒雯正惊讶于宋无涯的爽快,正想着这家伙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哪知接下来就听见他嘻笑着继续道:“婚书是个什么样子,我不认识,放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我只好慢慢的找,什么时候找到,就什么时候还给你。”
“你耍无赖!”
宋无涯摊开双手,满脸无辜的道:“我这是实话。”
宋无涯断案有术,得司徒俭赏识,聘为幕宾属官。
邀其同赴松江任上。待司徒易满百日后,宋无涯与司徒雯同赴松江,途中遇暴雨,经停某荒僻山村。村中当晚发生野兽咬人奇案。
聘为幕宾属官也好,前赴松江也好,这都是后话。
得了五十两纹银的宋无涯,喜滋滋的拿了钱就往外走。任由司徒雯咬牙切齿般的瞪着他直跺脚,可他就是没有半点停顿,直接离开了司徒府。
司徒雯这点小小的算计,却完全被宋无涯给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了。看着宋无涯离开了府邸,她还能作何,莫不成追上去,当街与他厮打吗?那怎么行,她一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总算是没白穿越一回,险些就成了刀下鬼。这要是上了西天,到也算是给祖宗长脸了,再怎么说也是新中国城里之后第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宋无涯劫后余生,这心里沾沾自喜,忍不住自嘲了几句之后,这心中一念,便想起了白卓来。“若不是白卓兄帮了大忙,估计我这一遭穿越也就在今年倒头了。我记得他好像说过他在城东的于寡妇的客栈下榻,正好去答谢一番。”
宋无涯也不多想了,既来之则安之,索性潇潇洒洒的做个古代人。虽说这古代没有现代那些好玩的,可怎么说也白白得了个漂亮的像仙女一样的老婆呢。何乐而不为呢?总比自己原先单身三十多年的好吧?更何况,如今他正当年二十多岁,可算是重活了一回。
城东并不算太远,宋无涯沿途看着周遭。换了一身崭新行头的他,同样遭到了周遭人们的白眼。
“这小子怎么被放出来了?”
宋无涯被无罪释放,并不是在正堂上,外边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看到了昨天还在牢狱里的宋无涯,今天就大摇大摆的走到了街头上,能不让人心里觉得奇怪吗?
就这么,顶着人们各色的眼神,宋无涯来到了于寡妇的客栈前。
可是,他这人还没有走过去,却远远看到一群人堵在了那里,隐隐约约的还听到了泼妇骂街的声音来。
一看到这围观的人群,宋无涯就赶紧几步挤了进去。
“赶紧给老娘滚蛋,别在老娘面前文绉绉的。我只认钱,不认人。”
宋无涯挤进了人群,一眼就看到,一三十多岁的夫人,左手叉腰,右手甩着一条红色的手帕,指着他面前的一名书生大声嚷嚷着。而在她身旁,却是两名汉子,双手抱在胸前,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瞪着那书生。
这两人一看便是那后厨的伙夫,是这女人找来撑场面的。
“老板娘,您在宽限我几日,我将这手中的几幅字画卖出去,便给你贴上这房钱。”
一听这话,宋无涯顿时觉得熟悉,这哀求老板娘的书生,不就是他要找的白卓吗?那这个泼妇不就是她身后这客栈的掌柜了?
“于寡妇,做人留一面,日后好想见。白兄不过是拖了你几日的房钱罢了,至于如此对他吗?还把他的行李给扔到了大街上!不要欺人太甚了!”
宋无涯哪里还看得下去,立刻挤出人群,指着那于寡妇骂道。
于寡妇这里骂了好一阵了,也没见个人出来说话,这冷不丁的听着有人竟然指名道姓的说道起她来,这本就火爆起来的脾气,哪里还落的下去。
“这是哪来的不开眼的家伙?老娘的店,自然是老娘说了算。还什么几日的房钱,这小子有钱去那囚牢里,往那死人身上花钱,也不肯给老娘房钱,这叫人做的事情吗?”于寡妇头还没扭过来就摆开架势骂了几句,这一转眼却看到了宋无涯,脸上那嚣张的神情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她刚刚嘴里说的那死人,可不就是宋无涯这个千刀万剐的家伙吗?
“宋兄!你洗脱冤屈了?”
一下子所有人都瞧见了来人宋无涯,白卓甚为欢喜,哪里还理会那地上的行李,起身就抢到了宋无涯的身前,向他道喜。
宋无涯点了点头,一脸的谢意:“多亏了白兄帮忙,要不是你,只怕我就要等着被千刀万剐了。那时候,你就真的是给死人花钱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比起宋兄的大恩大德,小可的那点表示又算得了什么呢?”白卓显然是自心底为宋无涯感到高兴,毕竟宋无涯对他的帮助,他一直铭记在心,难得在这样的时候,宋无涯需要自己,若是他不出手相帮,那还算是人吗?
宋无涯向白卓点了点头,一转脸又看向了于寡妇。这于寡妇刚才说出那话,可是完全没看清楚来人。此时见着宋无涯就这样活生生好端端的站在眼前,哪里还敢废话,毕竟这公子哥可不是她惹得起的。
“吆!这不是宋公子吗?我就说嘛!宋公子平日里确实是放浪了一些,但怎么说也不至于是那种欺师灭祖的混账。洗清冤屈,真是可喜可贺啊!”
毕竟是客栈的老板娘,这一张嘴上的功夫,那可是了得。这一眨眼的功夫,完全就把刚才的事情给先掀过去了,嘴上还不忘称赞几句。
若是换了原先的宋无涯,这事情自然与她没完。可如今却不同了,宋无涯懒得和她计较这鸡毛蒜皮的事情。
“喏!日后好生招待我白兄!”宋无涯直接扔出几块碎银,冷冷的扔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于寡妇本就是和白卓因为这钱闹了个脸红,现在捡了钱,哪里还会再摆出一副母夜叉的样子来,急忙笑着向白卓致歉:“白卓兄弟,嫂子多有得罪了,你也知道我这是小本生意,也是迫于无奈啊。你是读书人,别和嫂子这肚子里没墨水的泼妇计较啊!我这就给你们准备酒菜去。”
说着于寡妇转身一挥手中的手帕,冲着周围围观群众嚷嚷道:“好了好了!都闲的没事干吗?还不赶紧回家做活去!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罢,推着那两名伙夫扭着大屁股就进了客栈。
“白兄,来我帮你收拾。”宋无涯说着就蹲在了地上,帮着白卓收拾起了行李。
“这那能行呢,让我自己来吧。”白卓也是客气,毕竟他与宋无涯交情不深,别说是熟人了,就是认识那都谈不上。
可宋无涯不管这些,执意给他收拾起东西来。白卓是个读书人,这行李多半都是些书籍纸墨,别的东西根本没有。
两人转眼收拾了东西,那于寡妇已经在门口等着两人了。招呼他们坐下之后,一壶好酒,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就摆上来了。
“这花生米算嫂子给你们赔罪了!来白卓兄弟,让嫂子给你把这行李放回去。”于寡妇是个精明的女人,不像白卓那样,这脸上抹不开,扯过了白卓的行李就给拿到了后院去。
“行了,这事情就别多想了。虽说于寡妇做的过分了些,但你也不必在意,也都是无伤大雅的事情。”宋无涯安慰着白卓,同时给他桌上的酒杯倒上了酒。这古时候的读书人,那最是讲究面子的人,今天这事情,让于寡妇这么一弄,搞得白卓体面全无,怕他心里不痛快。
白卓听到这话,反倒是笑了起来:“宋兄说得是,小可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今日之事,所说老板娘做的有些欠妥,但她并无过错。我们不说这话了,来喝酒喝酒。”
白卓倒是个看得开的人,与宋无涯两人一饮而尽,分外豪爽。
“来,这一杯酒敬宋兄洗清冤屈。”白卓为两人倒了酒,立刻就向宋无涯敬酒。
宋无涯听了这话,急忙道:“多谢白兄。不过,这杯酒应该是我敬白兄才是,如果不是白兄站了一个晚上的话,我那未婚妻未必会见我一面,而我也没有此刻与白兄喝酒这一遭了。”
看着宋无涯一饮而尽,白卓赶忙跟上,这两杯酒下肚,肚子里顿时火烧火燎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放下酒杯摆手道:“宋兄此言差矣,若无宋兄先前相助,也无白某今日了。”
“好了好了!你看咱俩还因为这事情争了起来。咱这话就不说了,今后我们二人就是兄弟了。”
“好!兄弟了!”
两人这一番言语,才算是打断了刚刚的争论。三杯酒过后,这白卓脸色已经微微泛红,可却并无醉意。
“得知宋兄无碍,小弟可是欣慰。不知宋兄可否与小弟说道说道你这洗脱冤屈的前前后后呢?”白卓为两人倒了酒,也不急着喝,反倒是好奇起了宋无涯是如何洗脱冤屈的经过了。
这事情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快这城里就会到处传扬。而宋无涯也自然乐意为他说上一番这事情的经过,当即便口若悬河的说了起来。
当时那是眉飞色舞,仿佛那茶楼说书的一样,就连司徒易、司徒雯、包捕头,以及那最后审讯的四名嫌犯,当时那脸上表现的神情,都被他描绘的一清二楚。真可谓是声情并茂,让眼前的白卓,听得那是一阵摆手叫绝。
更让白卓诧异的是,宋无涯那所谓的推理手段,实在是太过神乎其技了,简直如天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