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这是在给慕梓兮寻帮手。”慕梓烟冷笑道。
“帮手?”碧云面露疑惑,只觉得老夫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芸香看向碧云,接着说道,“老夫人想要用二小姐对付大小姐与二夫人,可是,又担心二小姐不是大小姐的对手,故而才要寻一个帮手。”
“这四小姐有这个能耐?”碧云却不信。
“我倒是想要瞧瞧四妹妹的能耐。”慕梓烟勾唇浅笑,“看来这宫宴必定很精彩。”
“大小姐,二少爷已经入了城,约莫小半个时辰便会到。”芸香低声回禀道。
慕梓烟杏眸微微地转动,似是想到什么,“他深夜入城,能进来?”
“大小姐的意思是?”芸香亦是听出了慕梓烟话中的深意。
“看来我这位二哥可是个不简单的。”
大焱国,有宵禁令,故而,一过二更天,大街上除打更、巡逻士兵衙役之外,不得出来走动,否则一律按盗贼抓捕,若是要进城,必是要携带令牌的。
这令牌也分等级,十大世家侯府内,每家皆有一块,而慕侯府的令牌自是在大房这处,那慕凌睿又拿的谁的令牌入内的呢?
芸香见慕梓烟沉思,随即说道,“大小姐,随着二少爷一同入城的还有一名女子。”
“看来这女子身份不一般啊。”慕梓烟淡淡地说道。
“大小姐,二少爷是随着她的马车一同入城,那女子乃是明安郡主。”芸香在提起这明安郡主的时候,眉头微蹙。
“我倒是谁呢?原来是鼎鼎有名的明安郡主啊。”慕梓烟也随之一笑,低声说道,“我这位二哥的能耐不小啊,能够让明安郡主为他开道,的确是有能耐的。”
碧云待听到明安郡主脸色一变,接着说道,“大小姐,这明安郡主不是去了封地了吗,怎得回来了?”
说起这位明安郡主,实数一朵奇葩,身为当今皇帝胞弟凉王的女儿,自幼便被封为了郡主,也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是个惹祸闹事的主,三年前,在一次宫宴上看上了前来朝拜的小国的皇子,当夜便寻去那皇子的下榻之处,那皇子自是不肯,二人便发生了争执,明安郡主一怒之下,便将这皇子给杀了。
小国的皇子,比起大焱国的世家子弟地位都低,更何况明安郡主又是凉王最宠爱的女儿呢?
此事皇帝知晓之后大怒,却也因着凉王的关系,不能将明安郡主交给那小国处置,却也不能明着袒护,便将她发配到了地处贫瘠的北荒之地,又赏赐了那小国许多的金银绸缎,牛马布匹,小国本就依附于大焱国,即便心中有气,可是比起大国作为赔礼赏赐的丰厚物品,牺牲一个区区的皇子,又算得了什么?
此事便也告一段落,而这明安郡主的名声也就此传扬了出去。
“明安郡主此次前来,倒是让我意外啊。”慕梓烟低笑道,“不过,二哥是何时与明安郡主如此相熟的?”
碧云打量着慕梓烟,又将目光落在了芸香的身上。
“明安郡主如今已有十八,已经过了婚配的年纪,想来凉王是着急了,故而才将明安郡主召回。”芸香小心地说道。
“我这位堂哥刚过了弱冠之年,如今也有十七了,按理说今年是要参加科举的,却一直在外求学,倒是让我不解。”齐轩与慕凌睿年岁相仿,而慕凌睿这些年来一直求学在外,慕梓烟却有着另一种的猜测,求学怕是其次吧。
慕梓烟低笑了一声,眉梢划过一抹幽光,“一切便等他入了府,端看他先去给谁请安了。”
碧云思索着慕梓烟话中的意思,恍然地应道,“大小姐说的是。”
慕梓烟低笑道,“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儿一早怕是有热闹瞧了。”
“是。”碧云笑吟吟地上前,“大小姐,奴婢伺候您宽衣。”
慕梓烟低笑道,“你这丫头,这个时候倒机灵了。”
碧云眉眼间皆是喜色,“奴婢最喜欢凑热闹。”
当夜,慕凌睿风尘仆仆地赶回慕侯府,并未惊动任何人,而是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头。
长松院内,老夫人还未歇息,似是在等人。
从嬷嬷走上前来,身后跟着一翩翩少年,眉目间透着几分地清冷,模样与慕擎然有七分像,他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此刻进了屋子,便将斗篷解下。
从嬷嬷抬手接过,待少年进了里间,她才垂首退下。
“孙儿给祖母请安!”那声音似乎还带着几分冷,不过却甚是沉稳。
比起慕擎然来,他的确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老夫人瞧着眼前一年不见的慕凌睿,和蔼地笑道,“你这孩子,刚回来,怎得不歇会?”
“孙儿想祖母了,便眼巴巴地赶了过来。”慕凌睿也是露出老夫人那般温和地笑容,随即上前让老夫人瞧清楚一些。
老夫人微微点头,“倒是长高了一些,皮肤黑了一些,却甚精神。”
慕凌睿笑道,“果然是还是祖母疼爱孙儿。”
“你这孩子,祖母自是最疼你了。”老夫人冲着他招手。
慕凌睿又上前了一些,弯腰任由着老夫人打量着。
老夫人见他这般乖顺,心头自是熨帖的,笑吟吟地说道,“此次回来,便不走了。”
“孙儿听祖母的。”慕凌睿亦是笑着应道。
“好,好。”老夫人连说了两个好字,显然是对慕凌睿甚是满意。
“祖母,您近来可好?”慕凌睿双眸溢满了关心之色。
老夫人低声道,“身子骨还算硬朗,不过如今府内诸多烦事,你虽然回来了,可是也要小心谨慎些。”
“孙儿明白。”慕凌睿低声应道,自始至终都未提及章氏与慕梓兮的事,与老夫人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长松院。
从嬷嬷亲自送他自密道离开,而后入了里间,“老夫人,二少爷心里最重要的人还是您。”
老夫人双眸划过一抹幽光,“他是个聪明的,知晓跟谁亲近,才能成大事。”
从嬷嬷连忙附和道,“老夫人说得极是。”
次日一早,慕梓烟自是要去向齐氏请安的,待入了霁月院,便瞧见慕凌轩也在,她笑吟吟地上前,“哥哥这几日一直粘着娘,娘都不疼我了。”
慕凌轩温声道,“你这丫头,越发地没个正行了。”
“妹妹说的不对吗?”慕梓烟嘴角一撇,歪着头冲着慕凌轩眨眼。
慕凌轩自是知晓她在打什么主意,而后说道,“好了,知道了。”
“还是哥哥最疼我了。”慕梓烟连忙上前拽着慕凌轩的衣袖,笑得格外地明媚。
齐氏见她这般,冷哼一声,“是啊,最疼你的是哥哥,我这娘亲就要靠边站了。”
慕梓烟连忙上前,依偎在齐氏的怀里,“娘,您跟哥哥最疼我。”
“好了,别卖乖。”齐氏低头看着她,“明儿个宫宴,我自是不能去的,这宫中不比侯府,你且要当心些。”
“娘,这宫中虽然不常走动,却也是去过的,女儿自会当心。”慕梓烟知晓齐氏担心到时候老夫人会使绊子,故而低声说道。
“还有,你明儿个可先在宫门口等等你那两个表妹。”齐氏低声说道,“莫不要独自走动。”
“是,女儿记下了。”慕梓烟见齐氏如此说,便认认真真地听着。
待从齐氏的屋子里头出来,钟慧住的院子拆了,慕凌轩这些时日便搬回到了从前住的院子,与齐氏的霁月院很近,他与慕梓烟一同出了院子,二人正走在小径上。
“昨夜京兆尹遇刺。”慕凌轩看着她,“是你派人暗中保护的?”
“看来什么事儿都瞒不住哥哥。”慕梓烟坦然地承认道。
“幸而你谨慎了些,否则的话,张大人怕是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慕凌轩接着说道,“此事你该如何?”
“钟家既然做了,就要承担后果。”慕梓烟双眸微眯,“倒是能借着此次机会,好好地敲打敲打。”
“自是。”慕凌轩低声说道,“此事妹妹交给哥哥便是。”
“好。”慕梓烟笑吟吟地应道,显然是知晓慕凌轩已经有了主意。
兄妹二人相谈甚欢,便各自散去。
慕凌轩亦是出了慕侯府,而后去了京兆尹衙门。
张宗想着昨夜遇刺之事,如今还气得面色阴沉。
吕娘子见他如此,低声说道,“你如此生气,也不过是因着重要的证据被偷走了。”
“哼。”张宗沉声道,“这钟侯府也太猖狂了。”
吕娘子接着说道,“既然这物证没了,如今最好是再寻到其他的物证。”
“哪里那么容易。”张宗想着昨夜卷宗室失火,差点将整个卷宗室都烧了,便恼火不已。
吕娘子自是知晓张宗视那些卷宗为性命,绝对不允许被破坏分毫,幸好发现地及时,只烧毁了一些,否则,张宗此刻怕是已经领着人直接朝着钟侯府冲上去了。
外头传来书童的声音,“老爷,慕世子在外求见。”
“慕世子?”张宗微微一怔,这才勉强将火气压了下来,想着昨夜莫不是慕大小姐派人暗中保护,怕是今日一早,看到的便是他张宗的尸体,还有被烧毁殆尽的卷宗了。
吕娘子见他渐渐地压下了怒气,接着说道,“切莫让慕世子久等了,想来慕世子是有话要说。”
“恩。”张宗点头应道。
随即便亲自起身,出了屋子前去迎接慕凌轩,待一同入内,坐与厅堂,慕凌轩也不拐弯抹角,落座之后,温声说道,“张大人,此番前来,我亦是将此物交给张大人。”
慕凌轩说着便自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来,而后双手递给了张宗。
张宗抬手接过,随即展开,待看罢之后,双眸闪过一抹明亮地光芒,“这……当真是来得及时啊。”
慕凌轩低声说道,“张大人放心,这封信绝非伪造,而且独一无二,这世上知晓的也只有你我。”
“如此便多谢慕世子。”张宗拿过那信笺,小心地保管起来,这可比昨夜钟侯府派了烧毁的证据更有力。
慕凌轩见张宗如此兴奋,双眸亦是闪过一抹温和地光芒,而后便闲聊了几句,转身离开了衙门。
吕娘子见他如此高兴,低声问道,“这封信当真那么重要?”
“自是。”张宗低声道,“钟侯府敢烧我的卷宗室,我便拔下他几根毛来。”
吕娘子见他沉声说道,低声道,“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记仇了?”
“哼。”张宗冷声道,“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昨夜我差点命丧黄泉。”
吕娘子也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话罢了,觉得身形木讷张宗也有如此愤怒的时候,便也觉得有趣。
钟侯府内,钟璇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黑影人,轻轻地挥着袖摆,“任务失败,还敢回来!”
黑衣人不敢出声,随即拔剑便刺入自己胸口,死在了她的跟前。
钟璇双眸眯起,一道冷冽地寒光射出,“慕梓烟,我真是小瞧了你。”
她随即命人将死去的黑衣人拖了下去,而后起身去钟侯爷的书房。
钟侯爷见钟璇前来,当即将书案上的砚台抓了起来,直直地向她砸去,钟璇自然不敢躲,当即被砸中手臂,衣裙上沾染了大量地墨汁,她低声说道,“父亲,此事还能挽回。”
“挽回?”钟侯爷冷哼一声,“如何挽回?张宗必定是知晓昨夜刺杀他乃是钟侯府所为,若是向皇上递了折子,参我一本,钟侯府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钟璇低声说道,“父亲莫急,虽然刺杀张宗未果,可是,我命人烧了他的卷宗室,而他收集到的物证已经被销毁了。”
“当真?”钟侯爷适才还阴沉地可怕的神情,在此刻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钟璇继续说道,“正是。”
“适才刚收到消息,慕凌轩去了京兆尹衙门。”钟侯府面色凝重地开口。
“女儿亦是得知了,故而,今儿个还是要夜探一回京兆尹衙门。”钟璇低声说道。
“若是再失误,你便滚回庄子里头去。”钟侯爷沉声喝道。
“是。”钟璇应道,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低头看着自己满身的墨汁,双眸碎出一抹冷光,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慕凌睿回来显得格外地低调,除了当夜见了一次老夫人,次日便去看了章氏,待出来之后,面色凝重,还仰天长叹了口气。
慕梓烟自是不知昨夜慕凌睿去了老夫人那处,如今听着芸香禀报,说慕凌睿先是去了章氏那处,而后才去给老夫人请安,但是,慕梓烟却觉得慕凌睿的心里,更重视的乃是老夫人。
自章氏的院子里头出来,那神情未免太装腔作势了。
“钟侯府那处有何动静?”慕梓烟继续问道。
“回大小姐,里头的情形探不到,并不知晓。”芸香如实地回道。
“慕侯府内但凡有风吹草动,钟家便是了若指掌。”慕梓烟冷笑一声,看向芸香说道,“大房这处,不准闲杂人等靠近,也不准泄露出任何地消息。”
“是。”芸香低声应道,随即便去吩咐了。
碧云小心地在一旁开口,“大小姐,您说钟家昨夜并未得逞,还会不会再动手?”
“会。”慕梓烟是多少清楚钟璇的性子,她向来自信,又岂能容忍失败?
“大张大人那处?”碧云也跟着担心起来。
“将计就计。”慕梓烟冷笑道。
天色渐暗,慕凌轩还未回来,慕梓烟陪齐氏用过晚饭之后便回了院子。
碧云急匆匆回来,“大小姐,二小姐刚回府。”
“恩。”慕梓烟淡淡地应道,“你且准备准备。”
“是,大小姐。”碧云明白,二小姐回侯府,必定是要来看望大小姐的。
果不其然,慕梓兮入府之后,先去了老夫人那处叩头请安,而后便又去看了一眼章氏,便领着采莲来到了烟落院。
一月不见,她明显越发地清瘦了,不过那眉眼间却少了几分地病态,反而多了一些娇媚,双眸也沉静了不少,如今瞧着越发地柔媚了。
倘若再过上几年,慕梓兮必定出落得的娇艳动人,只可惜,不知她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慕梓兮等到通传之后,才入了院子,待看见坐在软榻上的慕梓烟时,她冲着慕梓烟明媚一笑,眼角却泛着盈盈的泪光,这幅模样儿,倘若被不知情的人瞧着,必定是梨花带雨,柔弱可怜的。
慕梓烟见慕梓兮的哭功更上一层,这泪珠儿掉的,粒粒饱满晶莹,见她朝着自己福身,“妹妹见过大姐姐。”
慕梓烟并未起身相扶,不过是淡淡一笑,“二妹妹回来的真是时候。”
“大姐姐可还是在怨我?”慕梓兮委屈地看向慕梓烟,那声音听着越发地期期艾艾的。
慕梓烟轻轻挑眉,“我不知二妹妹在说什么?”
“大姐姐,素日都是妹妹的错,在家庙的这些日子,妹妹日夜都在反省,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大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便原谅妹妹这一回吧。”慕梓兮一边嘤嘤地哭着,一面说道。
慕梓烟端起茶盏,似是在看戏一般看着眼前自说自话的,演的声情并茂的慕梓兮,轻呷了一口,而后又慢慢地放下,“二妹妹深夜前来,便是为了在我跟前哭上一场?”
慕梓兮见慕梓烟不为所动,她知晓,多说无益,便连忙抽泣地止住哭声,“妹妹是来请求大姐姐原谅的。”
“原谅?”慕梓烟勾唇浅笑,“妹妹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来,非要在今夜请求原谅的?”
慕梓兮抬眸看着她,伤心不已,“看来大姐姐还未消气。”
“二妹妹刚回来,这身子骨瞧着也不见得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若是感染了风寒,明儿个去不了宫中,那岂不是我的罪过了?”慕梓烟慢悠悠地说罢,起身便向里间去了。
慕梓兮跪在地上呆愣了片刻,垂眸掩去眸低的冷光,而后缓缓地起身,在采莲的搀扶下出了烟落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儿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当即便回了月溪院。
“二小姐,院子里头,里里外外奴婢便命人重新打扫过了。”春雨连忙上前说道,可知这一月在家庙的日子,那简直不是人过的地方。
慕梓兮想着家庙,更是满腔地怒火,她每日都在问自己,为何要落得那般田地,渐渐地,她便想明白了,这人啊,必定是要为自己的,往日她对章氏的话言听计从,可是到头来得到了什么?小小年纪,便得了个身子弱的毛病,连带着日后也很难有孕,再看看她手臂上的那条疤痕,这是她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苦。
凭什么慕梓烟什么都有?拥有地位身份,拥有疼爱她的父母亲,兄长,而她却是孤苦无依,有娘不疼,有爹不爱,即便是亲哥哥,对她也是冷淡不已。
他们自私自利,为何要让她顾全他们?
她记得适才前去章氏那处,章氏看着她回来,连一句关怀地话语都没有,只是让她在宫宴上好好表现,多想想二房的处境。
慕梓兮暗自冷笑,她多想想又能如何?难道还要让她再被丢进家庙里头去?
不,她绝对不会再回去,即便是死,也不想再去那冷冰冰的犹如地狱的地方。
故而,如今,她能够依仗的便是自己,她谁都不信。
“恩。”慕梓兮淡淡地应道,抬眸看着眼前的院子,比起素日的凄冷了不少,原先院子里头的丫头婆子,如今留下的也不过六人。
她暗暗压下那心头的愤恨,抬步入了屋子,待入了里间之后,看着眼前的软榻,想起家庙那硬邦邦的床板,她心头涌起一股酸楚。
“二小姐,四小姐来了。”慕梓兮正宽衣沐浴出来,便听到采莲禀报。
“请她进来。”慕梓兮淡淡地开口。
“是。”采莲应道。
不一会,便瞧见慕梓岚走了进来,她自是知晓,慕梓兮的院子,即便如今凄冷不少,可是依旧气派,比起她的那间简陋偏僻的院子,实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她双眸闪过一抹妒意,嘴角带着淡淡地笑容,上前行至慕梓兮的跟前,微微行礼一个半礼。
“妹妹见过二姐。”慕梓岚低声说道。
“四妹妹请坐。”慕梓兮声音透着一股淡淡地柔弱,抬眸看向慕梓岚的时候,也带着几分地哀怜。
“多谢二姐。”慕梓岚乖顺地坐下,“妹妹前来,只是来道喜的。”
“我有何喜只有?”慕梓兮幽幽地叹了口气。
“二姐此次回来,必定是苦尽甘来。”慕梓岚笑吟吟地说道,“若是明儿个宫宴上,二姐得了太后娘娘的眼,认作义孙女,那岂不是……”
慕梓兮见慕梓岚如此说,微微一笑,“那便借妹妹吉言了。”
慕梓岚为何会如此说,乃是老夫人传了消息给她,明儿个虽然是为了十二皇子也办宫宴,可是太后与云妃素来不和,有意在宴会的时候收一位义孙女,这无疑是当众给打云妃的脸。
至于这后宫之中的这些明争暗斗,皇帝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闹得太出格,他自是不会搭理,更何况,还是太后与爱妃之间的矛盾,他既然做不了和事老,也只能袖手旁观。
这后宫之中,自有一套生存守则,不是你敬我三分,我便敬你一丈的,有些人,你对她越谦让,她便越发地得寸进尺。
而有些人,你对她越狠,她却对你越发地敬畏。
云妃却两者都不属于,她属于将皇帝的心牢牢地抓在手中,只要盛宠不衰,她便能在这后宫之中留有一席之地,而这枕头风自是必不可少的。
故而,在后宫之中,最可恶的便是云妃这种,有手段又能得圣心,却还能让皇帝日日在她宫中流连忘返,如今更是诞下了十二皇子,如今可是风头无二啊。
太后是最看不上这种狐媚子的,故而对于云妃是百般地嫌弃,再加上太后对惠妃的偏袒,对这云妃是越发地看不惯,索性便借着这宫宴,认个干女儿。
慕梓烟多少是知晓太后与云妃之间的矛盾,她更甚者怀疑,云妃的死与太后脱不了干系。
惠妃乃是钟家的人,若是要让钟家屹立不倒,那么惠妃在后宫中的地位是要牢不可破的,而当时的云妃单单一个十二皇子,便能将惠妃给比下去。
可知,即便惠妃在后宫之中多有威武,单单无子嗣,便是致命的一击。
更何况,云妃拥有着的可不仅仅是十二皇子,还有她的美貌,与魅惑圣心的能耐,而惠妃,已经过了年轻貌美的年纪,拥有的的确比云妃少。
后宫中的女人,哪个过得不是如履薄冰的?哪个又不是寂寞空虚中度过的?
惠妃是个极能忍耐的人,她用了十年的时间讨好太后,让太后的心靠在她的这里,故而,她才能够在没有子嗣的情况下,还能成为四妃之首,在后宫中有着不可破的地位。
只是,这样的地位却也终有撼动的时候,而云妃显然是对她的一大威胁。
慕梓烟仔细地琢磨着,心头也有了一番的算计。
当夜,张宗刚刚歇下,便听到外头传来叫喊声,张宗连忙翻起身来,便见屋外头火光冲天,“卷宗室走水了。”
张宗大惊,连忙披着外袍冲了出去,便看见眼前的卷宗室已经被大火淹没,无力回天。
他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即刻便要冲进去,可是却被吕娘子拦住了,“你不要命了?”
“卷宗室都被毁了,我还要命做什么?”张宗大声吼道,便将吕娘子推开,而后冲了进去。
吕娘子见他如此,气得跺脚,正欲跟着进去,便看见慕凌轩突然落下,而后飞身入了卷宗室,不一会,便扛着张宗冲了出来。
转身看着那卷宗室淹没在大火之中,吕娘子眉头紧蹙,“钟侯府欺人太甚。”
“他被烟呛到了。”慕凌轩连忙将张宗放平,抬眸看着吕娘子,“先让他醒了,再从长计议。”
“恩。”吕娘子半蹲着,随后将张宗拍醒。
张宗剧烈地咳嗽着,抬眸看着衙役端着水救火,等到火灭了之后,整个卷宗室内的卷宗也全部被烧毁。
张宗气得低吼道,“真真是欺人太甚!”
慕凌轩看着他,“如今也无证据。”
“可恶!”张宗一拳打在已经烧焦的柱子上,抬眸一瞧,低声道,“此事必定要禀报皇上,如今时辰也早了,该上早朝了。”
“恩。”慕凌轩点头,便也回了慕侯府准备。
张宗转眸看着被烧毁的卷宗室,阴沉着脸直接人了书房,而后奋笔疾书,写下了一封义愤填膺地奏折,待换好官袍之后,便骑着马直奔皇宫。
吕娘子命人收拾着,亦是将还能用的卷宗都整理了一番。
慕梓烟自是得了消息,并未有太多的惊讶,而是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这下怕是更热闹了。”
“大小姐,这钟侯府也太猖狂了。”碧云想着卷宗室乃是京兆尹府衙的禁地,若是有人私自闯入,都会受极刑,更何况是给一把火烧了。
“钟家的确猖狂。”慕梓烟低笑道,“今晚的宫宴,必定更有趣。”
“大小姐,听说太后娘娘想趁着此次宫宴,认义孙女,您可是要准备准备。”碧云低声说道。
“这个烫手山芋,我可不愿接。”慕梓烟冷笑道,“你当是太后的义孙女有那么好当的?”
“若是得了太后的眼,日后必定是高人一等的。”碧云低声道,“即便是老夫人,也不敢轻易算计了您。”
慕梓烟不以为然地开口,“我可不去凑那个热闹,想来二妹妹是有那个心思的,我自是要成全她。”
“大小姐,若是让二小姐得了眼,那日后岂不是骑在了您的头上……”碧云说得直白。
慕梓烟挑眉说道,“那要看她有没有这个能耐了。”
“大小姐,您说太后是不是已经有了人选了?”碧云却觉得既然太后要选义孙女,自是要选中意的。
慕梓烟轻轻摇头,“这个倒是不知,太后的心思我可猜不准。”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前去长松院。”芸香此刻进来,低声禀报道。
“老夫人请您前去,准没好事。”碧云在一旁嘟囔道。
慕梓烟低笑道,“你倒是说了实话。”
碧云连忙吐了吐舌头,便随着慕梓烟一同去了长松院。
这才瞧见,齐氏也在,不止如此,哥哥与慕凌睿都在,一旁站着慕梓兮与慕梓岚,还有吕嬷嬷,慕梓烟缓缓地垂眸,敛去眸低的一抹精光,而后上前福身,“孙女给祖母请安!”
“烟丫头,你来得正好,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便说了,慕侯府子嗣的确单薄了一些,如今我年岁也大了,自是想着儿孙绕膝的,只可惜啊,一直不能如愿,这几日我总觉得身子不适,便想着寻个贴心的丫头陪在我的身边,我瞧着岚丫头不错,即日起,她便搬到长松院来,陪在我这老太婆的身边。”老夫人淡淡说罢,抬手便将慕梓岚搂在了怀里,“吕嬷嬷,关于过继的事儿,章氏早先便应允了,只是这些时日诸事烦多,故而给耽搁了,索性今儿个我便一并说了吧,岚丫头算是过继给了章氏,今儿个,正好宫宴,岚丫头便随着我一同入宫。”
“孙女自是会好好伺候祖母。”慕梓岚未料到老夫人会待她如此,她心头自是欢喜不已,连带着那稚嫩的脸上也溢满了喜悦,连忙恭敬地朝着老夫人跪下叩头。
“你这丫头,还不去见过你大姐姐跟二姐姐,待会便随着吕嬷嬷一同去见你的母亲。”老夫人慈爱地看着慕梓岚,笑吟吟地说道。
“是,孙女记下了。”慕梓岚低声应道,随即起身,便先向慕梓烟走来,“大姐姐。”
“四妹妹不必多礼。”慕梓烟想着,此事怕是老夫人自己拿的主意,章氏此刻怕是已经发疯了。
慕梓兮隐藏与袖中的手紧紧地绞着帕子,她未料到,刚回侯府,便得知了如此晴天霹雳般地消息,这怎么可以,二房的嫡小姐只有她一个,为何要让你个从低贱姨娘肚子里头爬出来的当她的妹妹?
她紧咬着唇,抬眸看向老夫人,却见她眸光阴沉,似是在警告。
她猛地惊醒,连忙敛去内心头地嫉恨,在慕梓岚上前的时候,她连忙起身,笑吟吟地说道,“四妹妹,日后你我便是亲姐妹了。”
“二姐。”慕梓岚看向慕梓兮,亦是感动不已。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够成为嫡女,这无疑是让她摆脱了那摘不掉的庶女的名头,她心头的怨恨在此刻少了一些,有的更多是对老夫人的感激涕零。
老夫人要的便是这样的结果,只是她如今的目光却一直落在慕梓烟的身上。
慕梓烟低笑道,未料到这一日才刚开始,便如此精彩了,她饶有兴趣地看向慕梓兮那张扯出笑意,却比哭还难看的脸,转眸又看向吕嬷嬷垂首立在那处,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可想而知,若是吕嬷嬷回去将此消息告诉章氏的时候,她必定会抓狂吧?
慕梓烟想着便觉得高兴,抬眸正好对上老夫人直视着她的眸子,她依旧是神色淡淡地笑着,仿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慕凌轩并未觉得惊讶,不过是扶着齐氏出了长松院,而后母子二人便径自离开。
慕梓烟自是不会久留,待行至慕梓兮身旁时,明媚一笑,“恭喜二妹妹了,多了一位妹妹。”
这无疑是对慕梓兮的一种刺激,她虽然恨章氏对她的冷漠,可是,却也不允许多出一个嫡女来。
待回了月溪院,她气得浑身发抖,跌坐在软榻上,紧紧地揪着丝帕,“我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踩在我的头上。”
慕梓烟心情愉悦地回了院子,碧云与芸香的脸上也带着喜色。
“大小姐,这老夫人如此做,难道不担心章氏矢口否认?”碧云高兴之后,担忧地问道。
“章氏得了失心疯,若是这个时候清醒过来,岂不是落人口实?”慕梓烟低笑道,“老夫人就是抓住了这点,才敢私自下了决定,让慕梓岚过继到她的名下,这下,可是有热闹看了。”
果不其然,吕嬷嬷回了院子,将老夫人的话原本地禀报给章氏,章氏气得当场失心疯发作,将屋子里头的摆设砸了个粉碎,而后气得大吼大叫起来。
吕嬷嬷幽幽地叹了口气,“姜还是老的辣。”
“老虔婆,这笔账我记下了。”章氏沉声道,随即便瘫坐在地上,目露凶光。
这厢,慕侯府闹得正欢,而朝堂上,也甚是热闹。
堂堂京兆尹府衙的卷宗室被烧了,而且还是有人蓄意为之,张宗更是跪在金銮殿上,大义凛然地说道,若是不将纵火之人抓住,他便自刎谢罪。
皇帝龙颜大怒,下旨严查此事。
下了早朝之后,钟侯爷怒气冲冲地回了钟侯府,当即便冲进了钟璇的院子里头,一脚踹破了一把椅子,指着钟璇便是破口大骂,“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钟璇见钟侯爷如此恼怒,不过是慢悠悠地启唇,“父亲,此事无凭无据,又能查出什么了?如今卷宗室已经烧毁,所有的罪证已经不复存在,这才是关键。”
钟侯爷这才反应过来,渐渐地平复了心绪,这才觉得自己难免有些做贼心虚,他咳嗽了几声,掩饰着尴尬。
钟璇却顺势给了钟侯爷一个台阶,“父亲,女儿知晓您这是担心女儿,故而才急匆匆地赶来,父亲放心,此事,并未留下丝毫地蛛丝马迹,女儿不会有事,钟侯爷不会受牵连。”
钟侯爷见钟璇这般地冷静,心头的那股子烦躁也渐渐地消散了,全因这几日钟侯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之间,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掌控,他才会这般地焦虑起来。
钟璇自然知晓,这几日出现了许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却并不影响她的大计,故而,她看向钟侯爷时表现得甚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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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耐哒们,瓦又晚了,大姨妈太热情,早上十点开始写,一边痛经哭着一边写,总算是写完了,嘤嘤嘤……瓦去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