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密探
萨塞尔品味着这句话的细节。“我是你新生命的创造者,但你的天才行为仍然触动了我,卡文。”
“大......大人,”这个受兽化病折磨的灵魂吸了口气,牙齿嘶嘶作响,“如果这一行为让您感到不快,我该嘶——杀了她吗?我会处理掉她的踪迹,并安排一个恰当的死亡时机,这不会影响到我的行动。”
在某种程度而言,这些受兽化病折磨的灵魂早就把道德遗忘的一干二净了,萨塞尔想。如果没有他自灵魂深处施加的控制,他们就是一帮对社会和常理毫无敬畏的疯子——当然,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这让他省去了很多麻烦。
“不,你做的不算是错误,孩子。对很多人来说,‘性’都是可以直通灵魂深处的交互行为。更何况压在你胯下的还是个家世尚可的女贵族。这意味着......如果你继续深入,并用这个机会加以控制,我们手中能够得到一个在忠诚和爱-欲间摇摆的女孩。她可能还有些用处,你可以继续释放你的欲望。”
“那么,我该......”
“但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这个女贵族对你的想法到底如何?你可以确定你能留下她?”
这个叫卡文的灵魂喘息着:“至少目前如此......”
“她有没有提到索罗姆在他的子嗣和血脉断绝后的行为?她告诉过你那个亚巨人混血儿相关的事情吗?”
索罗姆,在第三军团如今的诸多统帅和贵族里,这个亚巨人混血的中年人在他的名单里排在第一页。
“没有。什么都没有。目前为止,我们只讨论了这场战争,还有她的家世、背景以及过去。”
“哦!我明白,听上去她表现的.....非常开放,把什么都告诉了你?”
“嘶——是的。”
“那好,找个机会,卡文,”萨塞尔通过迷道向这个灵魂传入一丝血之回响,“就在下一次的攻城战上,找个机会把索罗姆的副官处理掉。如果无法达成一致,就让反对的意见变成尸体吧。尸体是不会提出意见的。”
几乎是同时,卡文颤栗着长出一口气,自灵魂深处发出尖锐的颤抖。他野兽般的低吼因这丝血之回响而发出共鸣,仿佛是饥饿的狼群在嚎叫。
“她晕过去了,”隔了许久,卡文说,“大人。”
这个兽化病人的欲望不可谓不强烈,萨塞尔漫无边际地想,恐怕他附身的躯体也受到了血之回响的影响。
黑巫师继续提笔翻译文献。
“德尔马那边怎么样了?”黑巫师问,“那些萨伊克集会所的法师,他们有察觉出自己的某个仆役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了吗?”
在萨塞尔的名单里,无疑,萨伊克集会所和他们的领导人——塞米拉米斯——排在第二位,仅次于毒液学派的密探。然而和在第三军团的贵族身边不同,灵魂链接最好不要在高阶法师眼皮子底下使用,所以,从德尔马口中获取情报远比其它人麻烦。
“萨伊克集会所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当自己的仆从们都是些傻瓜。”卡文低声说,“恐怕要德尔马表现出法师的才能,他们才会注意到这个人,大人。”
“暂时不必,在完全熟悉萨伊克之前,让德尔马暂时作为仆从停留。”萨塞尔把刚刚译好的稿子摞在左手边,翻开下一张卷轴:“那么,伊述亚米雅——一直停留在营地的伊述亚米雅,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德尔马说,她把自己的营地当作大贵族的行宫,除了挥霍士兵们劫掠来的奢侈品和财物以外什么都不做。”
倘若她真是亚述死去的女帝塞米拉米斯,也许这样也称不上奇怪,萨塞尔想。但真的仅仅如此?就算她在文献记录中是个热爱浪费和颓败的女王,事到如今,她还会延续自己过去的习性?
漫长的时间能将所有的冲劲和激情都消耗殆尽。就算她不想忘记自己过去颓败的生活,可是从乡野城市里劫掠来的残次品......又怎么可能和一个帝国供奉给王权的财物相比较?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他意料之外的东西,萨塞尔想。
“告诉德尔马,让他留心从士兵们手中流向集会所的奢侈品和财物究竟有哪些东西,给我列一份表出来。以及,在我许可之前,不要和集会所的法师做过多接触,让他把活动范围限制在仆从们出入的场所。我这段时间要潜进查吉纳的城市内部,不要乱来,否则我会让你们明白我失去耐心的后果。”
“是的,大人,我会警告那个傻瓜的。”
“下一件事......”萨塞尔把下一张卷轴摊开,“关于那些用细长的肢体揉成人形的玩意。”说到这里,他布下的揭示术突然传来了警告,——自打战争打响开始,他从没撤下过这些咒语。
“什么?”
“恐怕是有人来找我......”
“在这种深夜?”
“去继续执行你的任务。”萨塞尔切断了灵魂连接。
萨塞尔转身面对塞蕾西娅·尤比蒂利亚,用钩子般的视线剥掉她脸上尴尬而公式化的微笑,观察她眼中微妙的情绪:不甘心、烦闷、忧心忡忡、警戒......当那些自尊心强烈的人不得不求助于他者时,通常都会是这种表现。
她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了,只在走进营帐后勉强打了个招呼,以示友好。但萨塞尔只是一声不响的抄录文献,手指漫不经心地滑过桌上摊开的卷轴,一点一点修复撕开的碎片。这让她尴尬的情绪发酵到难以形容的地步。为了使自己站在这里显得不那么奇怪,塞蕾西娅不时把眼睛转来转去,在桌上的文献和床边的书堆停留,试图制造话题打破沉默。每次和萨塞尔视线汇合时,她都挤出一脸礼貌的微笑,然而却俏脸发红,瞳孔扩张,手指像要拔剑一样不停屈张,手背上青筋暴起。
很符合一个雇佣兵的耐心,萨塞尔想。尽管她试图从他桌上这些东西中寻求话题,但就文献和历史这方面而言,她显得太过无知。
“啊!这还真是了不起呢,你在抄录什么呢,贝特拉菲奥先生?是什么文献吗?我听说你对历史和学术很了解啊,是这样吗?”
萨塞尔琢磨了一下,认为让话题按照自己的想法走比较合适:“是的,就这个地方而言,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特别是对于你这种没见地的野蛮人。”
他看到她的嘴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下。
“啊!是这样啊,确实很了不起啊!那么,可否......呃......可否......”
“先讨论一下费用?”萨塞尔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自己的指甲。
女佣兵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