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扎武隆
萨塞尔没作声。
“你的真名,是否是萨塞尔·贝特拉菲奥?”科洛伦恶魔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把视线投向戴安娜的眼睛,接着,他像是得到确认一样点点头:“你的头儿让我给你传几句话。”
萨塞尔咧咧嘴。我就知道这女孩没学会怎么隐藏情绪。
“他现在又在策划什么?”
“策划什么?”恶魔尖利的看了萨塞尔一眼,“这就不是你需要关心的问题了,贝特拉菲奥。这么告诉你吧,你们的世界也好,你自己的安全也好,你都可以不必担心。因为我们只是在做一件会影响整个恶魔族裔的决定。”
“对恶魔可以相信一半,对黑巫师可以相信四分之一,对扎武隆永远都不要相信。”萨塞尔低声含糊的说。
“当然。”科洛伦领主突然大笑一声,“看的出来,你被他坑害过,或者你亲眼见到别人被他坑害过。他总是一边装作无辜的受害者,一边把手边所有能利用的东西当作可以帮他达成目的的小卒子。至于我,我来这里,人类,我是为了让他和你说几句话。”
接下来,科洛伦恶魔低声念了几句。萨塞尔没听懂他念了什么——那是一种未知的语言。萨塞尔保持着恶魔的姿态,戴安娜也趴在他山崖一样崎岖的背上,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一道模糊的影像在恶魔脸上闪过,带着断裂和涟漪,就像往水池里倒映出的人脸扔去几颗小石子儿之后会看到的那样。恶魔的面孔上出现了一个人类的脸,仿佛罩上了一张不断变化的透明的面具。扎武隆,引他进黑巫师之路的人。他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骨瘦如柴,脸颊凹陷,一头黑发像军人一样剪得很短,眼睛显得非常忧郁,神情仿佛带着万年不变得郁闷。
“啊,头儿,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一点都没感觉到重逢的喜悦。”萨塞尔说。
幽灵般的嘴唇蠕动着,但萨塞尔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声音,低吟着帝国常用的拉丁语,“这里信号不太好,萨塞尔,从哪里连接到外神的迷道信号都不会太好,就像洒了一把奥塔塔罗矿石粉末一样。”
“你听到我和科洛伦恶魔的对话了吗?”
“你是说过去发生的那几件让人遗憾的事情吗?当然,你有权不相信我的话。理应不相信!”扎武隆微微一笑,他的话音和虚幻的面孔一起稳定下来,态度出奇的谦和——他对谁的态度都很谦和,“你不是信奉真理的法师吗?你应该怀疑任何东西,甚至是怀疑真理,当然,也包括怀疑我。”
“你绕弯子的发言还是和以前一样麻烦。”
“噢,你该明白我过去对你讲的,——施加过技巧的谈话有一种魅力,就像爱情和美酒,神不知鬼不觉地诱使我们说出自己的秘密。”
扎武隆自顾自的点头,显得十分得意。萨塞尔认为他的得意也是刻意摆出来的。
“我认为——我目前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地方。”萨塞尔耸耸肩。
“熟悉的对话方式,是我们的对话方式,萨塞尔。我来这里和你谈谈,可不是打算伤害你。我没有亲自走进这个迷道,也没有对你下奇怪的跟踪印记,我就是想和你叙叙旧。”
“说吧。”
“我们两个都有问题,萨塞尔。类似,但是有些区别的问题。我的问题我能解决,可今天,你的问题已经到了很难忽视的地步。”
萨塞尔几乎能想到扎武隆又在策划一些该死的东西了,但他只是点头。
“很好,看来你很明白,我过去对你友好的警告总是会生效的,对吗?”扎武隆也耸耸肩膀,扬起一边眉毛,——萨塞尔的小动作就是跟他学的,“萨塞尔,我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是几乎相同的,但我们就自己该怎么对待世界的理解不怎么相同。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之间也会产生交叉点,就像你一头扎进最憎恨外神的光明神殿一样。”
萨塞尔哼哼唧唧地摇头,“那是意外。”
扎武隆继续微笑,“没人会指责你这么做,毕竟我们都希望安心的过自己的生活,找个舒服的地方养老,没人干扰的做研究,就像我们过去所做的那样。”
“那毒液学派呢?头儿,你当初和我鬼扯说他们是我们古老的敌人,结果那帮怪物就是你亲手放进来的,而且还是为了报复你才来罗马的。现在,他们连我都忌恨上了,恨不得吃我的肉喝我的血。你不感觉这种事情非常莫名其妙吗?”
“真的莫名其妙吗?”扎武隆身子往前移动了一下,结果脸却在幻象里消失了,片刻后,他神情尴尬的缩回脑袋,“我来给你解释一下:为了维持我们的生存,总要能使人能意识到,我们不只是缩在小窝里的书呆子。可地位的改变,又通常都很难通过辩论达成。你可以说服一个人,但你没法说服一个阶级。若不能伴随着巨大的动荡和足够的流血牺牲为代价,我们平静的生活就会被一些不开眼的家伙打扰,而那种打扰,又总是会让人伤心的,对吗?”
他叹了一口气,“在那时,我们像无底洞一样吞掉经费的研究——已经使以一些元老院成员感到不满了。他们指责我们说,这些可以达成更好的用途,比如修缮道路,比如改善民众的生活——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些只是放屁,最可能的用途是扩建竞技场。你知道的,每个人都向着自己的利益,所以我从来不会争论,绝不会!所以我得告诉他们,灾难——什么是灾难,才能让他们意识到那些经费到底达成了多少东西。啊,元老院的那些只会投票和对骂的白痴,有成果了,就揽在自己身上,出了问题,他们观察结果,不成功就叹口气,抹掉一切,把失误推到我们身上,然后思考换一批人来帮他们。”
“然后尼禄带着阴影神殿的人把元老院的全宰了,我们也差点死光了。”
“当然!要知道,虽然我们不这么认为,但凯撒认为我们和元老院是一体的。真是可惜,那段时间我不在,——我十年前就把学派的事情放下了。为了表示歉意,我应该为你做点什么,或者说,我现在过来就是来稍微帮帮你。”
萨塞尔缄口不语。
扎武隆点点头,继续开口:
“首先,是关于奈亚拉托提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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