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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人是一种既普通而又特殊的生物,特殊之处在于我们能够意识到自我,能够赋予事物诸多意义。

我们可以将生存的痕迹记录下来流传百代,而对于没有自我意识的动物和植物来说,它们只能努力活成化石,等待后世之人去发掘。

在漫长的时光里,曾经出现过一些生命,它们太过孱弱,以至于难以形成化石,彻底地湮灭在沧海桑田的变化中。

许诗在想,也许《山海经》里记录的动物和植物曾经也真实地存在过,它们的种子因为某种机缘得以保留。现在她有幸得到了其中的一些,是否可以让这些种子在这片土地上重获生命呢?

她目光殷切地看着周教授,怀着忐忑和期望。

许诗的问题相比之下显得稀疏平常,然而周光明却在那双异常明亮的眼眸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光芒。

他思考了一会儿后才说道:“事实上,到目前为止还有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动植物尚待发掘和研究,它们之中有的仅被赋予了一个名字和一句简单的介绍。”

他顿了顿,稍微提高了些音量:“我们不妨把这个星球上的生命看作是一张交通网,每个物种都是其中纵横交错的节点。节点消失代表物种的灭绝,造成的后果也许是交通的阻断;反之,当一个物种被发现,意味着这张交通网的某个节点被点亮,由这个节点辐射到其他节点的通路就会变得顺畅许多。而新诞生的物种,无疑为我们扩展了交通图的边界,让我们在认识和研究未知这条道路上能够走得更远。我想,这就是它们给世界带来的意义。”

……

话题到后面已经有了一丝沉重的意味,有的同学皱着眉头陷入沉思,有的则埋头看不清表情。

许诗听着周教授的回答,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感觉浑身的热血马上快要沸腾起来。

她脑海中冒出许多关于未来的设想,等不及一一捋顺,开营仪式便在一片欢乐的氛围中结束了。

——

考虑到第一天舟车劳顿,组委会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项目,学生可以在红叶山庄内自由活动。

蔡一真早已经迫不及待了,刚宣布散会她就拉着许诗朝电影院赶去,坚决不给蔡锡力逮着她的机会。

夏令营啊,能玩的时候千万不能浪费一分钟。

然而,到了之后两人才发现与想象中出入有点大。所谓的影院根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放映室,只能容纳二十人左右。墙壁上挂着六十寸的投影幕布,与一台主机相连,想看什么影片直接在电脑上搜索。

“我擦,这波挂羊皮卖狗肉我大写的服,还好不收钱,不然血亏。”蔡一真万般嫌弃地吐槽一波,见许诗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有些疑惑,“你这是肾上腺激素分泌失调了?”

许诗确实还处于大脑皮层活跃的状态,她乐道:“或许吧,我现在就想做十套卷子!”

“有病吧,”蔡一真翻了个白眼,挽着许诗的手臂把人拖走,“去网吧,明天竞技场排名就更新了,我得冲下积分。”

她现在满脑子的头绪,得趁机理一理,因此很干脆地拒绝了蔡一真,“我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嗯?不舒服吗?”

“嗯,脑袋疼,大概兴奋过头了。我回去睡一觉,等你回来一起吃饭。”许诗不得已跟蔡一真散了个谎。

和蔡一真分开后,她特意找了一条比较绕的路走回宾馆。正想着未来的种植计划时,她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拉了一把。

“谁——”许诗慌乱地喊了一声,使劲晃了晃手企图摆脱钳制,这时拉他的人转过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按到墙上。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钟选!

怎么会这样?

许诗脸庞涨得通红,眼眶里蓄着泪水,她双手抓住钟选的手腕,使劲往下拽,又伸腿朝钟选下半丨身踢过去。

钟选的动作非常灵活,躲过了她的踢打,而摁在她脖子上的右手一使劲,她就已经浑身脱力。

看着在自己手下挣扎的人,钟选眼睛里俱是寒霜,“你是谁?”

手上的力道随时有可能扭断她的脖子,许诗心里害怕,但越是害怕她就越要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吸了口气存在肺里,勉强在喉咙里憋出两个音节。

“诗……诗……”

钟选迟疑地松了松手,却没有彻底放开钳制,见到许诗脖子上露出的项链时,他眼睛微微一眯。

许诗靠在墙上难受地咳嗽起来,正想趁机挣脱,不料脖子被使劲勒了一下。她惊惧地抬眸,只见钟选目光如炬地看着项链上的水玉,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个从哪里来的?”

眼前这人明显来者不善,即便没有美术馆的保密条款,她也不能就这么告诉他实情。

“我……捡的。”许诗哑着嗓子说道。

钟选挑了挑眉,半信半疑:“哪里捡的?”

“咳……咳……小、小时候,一个有很多蓝花的地方。”

“你还找得到那个地方?”

“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咳……我小时候爱画画,去了很多地方写生,咳、咳咳……也许以前画的画里有线索。”许诗说完,无力地看了眼钟选,试图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信任。

然而钟选的眼睛里依然只有冷漠,仿佛被他拿捏在手里的只是一件死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许诗垂下眼眸,避开令人胆颤的视线。

钟选放下右手,后退了半米问道:“你不好奇我是谁?”

许诗喘息了两口说道:“好奇,但你不说,我不问。”

“为什么?”

“刀俎和鱼肉。”

她不清楚这样的示弱对钟选来说会不会有效,然而两人实力悬殊,此刻别无他法。

钟选和水玉必然有某种关系。

对于一件宝物而言,也许有守护者,也许有掠夺者。如果钟选是守护者,他为什么不清楚水玉从何而来?

假如钟选是掠夺者,那么他想知道水玉的来历以便获取更多宝物,这样解释似乎更说得过去?

……

许诗不断在脑海里提出假设又推翻,正想得入神,冷不防被钟选的话吓了一跳。

“我去,我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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