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凡蕾喃喃自语。
“是啊,晟睿从小就跟我相依为命,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他所承受的就比一般的孩子要多得多。说是我在照顾他,但是很多时候也是他在照顾我。”尤母拍拍凡蕾的小手,慢慢的说着以前的故事——
“八年前,晟睿跟芷烟恋爱,当时我既高兴,又有些难过。高兴的是儿子终于有人照顾了,难过的是,儿子可能从此就不需要我这个妈妈来照料了。
做母亲的心呀,都是想着儿子的——幸好这个芷烟人品还不错,就是虚荣心太强,当时晟睿还没有创办公司,就在他徐伯父的公司里做经理,收入不是很高,但是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小两口日子倒也过得和和乐乐的。
快结婚了,芷烟看上了这套房子,就缠着晟睿,要买房子。那时候晟睿哪里有那么多的钱买,于是就跟他徐伯父借了一大笔钱,咬咬牙就把这个房子买了——”说到这里,尤母的眼眶都湿润了。凡蕾握紧了尤母的手:“妈妈——”
尤母抹抹眼角的眼泪,点点头:“没关系。其实如果不是我,晟睿也不用跟着我受苦。都怪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把他生下来,又不能给他好的环境。——房子买好了,一直跟在我们身边的林妈也搬进了这栋房子,继续在我们身边帮忙。晟睿把房子装修好,三楼布置成他们俩的新房,原本幸福就在眼前了——”
尤母突然有些激动,抓着凡蕾的手,双眼带着忧伤:“晟睿的爸爸竟然找来了,他不同意晟睿跟芷烟结婚。你知道的,晟睿那么多年来都没有跟他爸爸生活在一起,他甚至都不愿意提起这么一个爸爸。所以当他来阻止晟睿结婚的时候,你可想而知,晟睿是多么大的火气……”
凡蕾听到这里有些不懂了,忙问:“为什么他要阻止他们俩结婚呢?”
“他爸爸说芷烟是个不正经的女人,不是个好女人。晟睿一听就更不高兴了,父子俩差点打起来……后来他爸爸快要离开的时候,说要跟芷烟单独谈谈,谁知道谈着谈着,我和晟睿就听到外面一声惨叫,跑出去才发现,芷烟被他爸爸的车子压过去了——一身的血啊,脸上几乎可以说是血肉模糊——”说道这一段,尤母眼里布满了恐惧,颤抖的身子仿佛在经历着当时的场景。
凡蕾能够体会尤母的心情,一个即将成为自己半个女儿的女人,忽然之间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那是一种怎样的悲惨。晟睿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伤痛。
“妈妈,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凡蕾抚着尤母的手臂,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安慰着她。
“没有过去——更悲惨的还在后面,我几乎失去了我唯一的儿子——”尤母的双目陷入了迷离的状态,回想着当年的那一幕:
“芷烟被送到医院抢救,在急救室里抢救了两天,送出来,却没有度过危险期,医生宣布死亡。晟睿整个人就像被抽掉了灵魂,不吃不喝,就只懂得守在芷烟的尸体旁边,一直到她被火化,然后他抱着她的骨灰,躲在三楼的新房里,整整三天三夜没有出来……好不容易第四天早上劝他出来了,他抱着芷烟的骨灰盒独自走了出去,一直到晚上才回来——”
尤母停顿住了,抹着眼泪,不发一语。凡蕾知道,这时候尤母最需要的就是无声的支持。在床头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尤母,她也同样的没有说一句话,此时,寂静是她们最需要的吧——
良久,尤母抽抽鼻子,继续说着:“晟睿晚上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漠不爱笑不爱说话。带着几个工人,把三楼的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所有的装饰和家具全都丢在了外面,从此锁上了那个房间,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第二天,他整理好情绪,上法院状告他爸爸肇事逃逸。谁知道,他爸爸的司机早就去公安局自首了,调查结果下来,他爸爸因为证据不足释放了,只有司机被判了刑。”
凡蕾接上尤母的话:“是不是后来晟睿就接近晟柏身边的女性?并且娶她们?”这个男人用自己的婚姻去做赌注去进行报复,是不是太过于草率?这样的男人,有些可怕,爱得可怕。
尤母点点头:“对。晟睿知道他爸爸最疼爱另一个儿子龙晟柏,他就开始计划着了。他先是利用了一年的时间创办了龙跃集团,没日没夜的工作,并且让事业走上正轨。然后开始接近龙晟柏身边的人……这些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他结婚两次,都没有通知我这个做妈妈的,反而通知了他爸爸……”
凡蕾沉默了,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
她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了解他。自以为跟他在一起两个月,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性,却不了解,他的背后有这么一段辛酸的故事。
其实他们俩是一个国度的人吧。同样的遭到亲人的遗弃,同样的有另一个人在抚养自己,不过他的是亲生母亲,而她的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继父。
“晟睿这个孩子,一直有着强烈的责任感。这次,芷烟出现,又是以另一个面貌出现,晟睿一定非常自责,以他的责任感,他一定会对芷烟负起责任的。所以,他才会被自己强烈的责任感蒙蔽了真实的心意,其实,晟睿爱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