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完短信,他的目光变得凉薄,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
而另一边,盛放离开了医院,回到那间屋子,里面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
他垂下眼睛,双膝跪了下去。
他的面前坐着一个男人,男人微微翘着二郎腿,指尖卷着自己的一缕头发。
盛放的手心额头都是汗水,脊背挺得很直。
他面前坐着的,正是盛京西。
盛京西早有了要回京都的打算,在回去之前,一定要把穆影拜托他的事情解决了。
然而一次两次, 容鸢都能侥幸逃脱。
他的目光懒洋洋的落在盛放的脸上,嘴角弯了弯。
“给了你两次机会,结果两次都给我搞砸了,盛放,你不是隐忍多年么?这般没用?”
盛放对他的恐惧藏在骨子里,垂在一侧的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论心狠手辣,没一个人比得上盛京西。
他走到如今的地位,踩的都是亲人的尸骨。
“哥 ,我没想到她运气这么好。”
上次故意给她指了错误的路,她竟然没有上勾。
今天的电梯故障和追杀,都没能难倒她,这个女人比想象中的难对付。
盛京西的指尖一顿,脸上笼罩着一层阴霾,“你这是要为自己的无能找借口?”
盛放没说话,尽管心里很不甘心,可嘴上却吐不出一个字。
盛京西的雷霆手腕,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阴影。
被他看一眼,似乎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动弹不得分毫。
他在这个人的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盛京西起身,弯身掐住了他的下巴,“这么多年,盛家后代里能跑能跳的,也就只剩下我和你了。”
盛放的脊背一僵,眼神惊惧。
是啊,那些原本有资格竞争家主的人,不是毁容就是瘸腿,连一个正常的人都找不出了。
当初若不是他侥幸逃脱,跟那群人的结果是一样的。
“哥,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
“噗嗤。”
盛京西笑出声,直起身体,“盛放啊,我以为你应该看透了盛家人的本性,没想到你蛰伏多年,还是如此天真。”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窗外,似乎勾起了什么回忆。
当年他也是这般天真的承诺,说是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他只要家里人平安快乐。
结果转眼就被卖来了江城,说自己没有野心,谁会信呢。
盛放的脸色惨白,恨自己提不起力气反抗,单单是盛京西这三个字,就足够让他胆寒。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盛京西一边说,一边低头拿出一根烟,淡淡点燃,“找机会杀了她,我的人也会帮忙,如果再失败,你也不必留着。”
盛放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机会。
这就是他不敢对容鸢留情的原因,容鸢活,他就得死。
盛京西出了房间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这才将手中的烟头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身后的保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个盛放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装了这么久 ,还悄悄跑来了江城,他不能留。”
盛京西笑了笑,指尖卷着额前的一缕头发。
“是不能留,不过看到他惊惧又不敢反抗的模样,还挺有趣。这些年,盛家人的骨头都被我一根根的卸掉了,见了我大气都不敢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有些没意思。”
保镖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个人的情绪变化无常,实在猜不透。
“所以我得留着一个旧人,好好见证见证我的丰功伟绩,他还恰好是那个剩下几根骨头的,死了可惜。”
“先生,不叫的狗咬人最疼,小心他什么时候就生了反骨。”
手段不狠辣,在盛家是活不下去的。
“不用你教我做事。”
他的语气变冷,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保镖连忙低头,诚惶诚恐,“是我越距了。”
而房间内,盛放依旧跪在地上,直到脚步声走远,才缓缓站起来。
盛京西心思深,若他刚走,自己便沉不住气的摔凳子,他恐怕下一秒就会打开门,直接一枪把人崩了。
他需要的是逆来顺受,已经丧失勇气的人。
盛放咳嗽了几声,踉跄的回到了床上。
浑身都疼,只有睡着才感觉不到。
他翻出两颗安眠药,勉强吃进去后,直接睡了过去。
今晚的江城格外安静,可是这种安静里,却汹涌着什么。
天一亮,穆家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城市。
那么多条人命,上诉的人还被埋尸政府楼下,这已经激起了民怨。
上头若不严肃解决,舆论绝对会吞噬掉公信。
穆家人在警察局待了一晚上,以为是小事儿,没想到会牵连出这样的大案子。
穆忠的脸色十分可怕,为什么上面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直接对穆家发难?
以他的人脉,不至于将整个穆家都搭进去。
穆忠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会儿也没慌了手脚。
这事影响太大,上头就是有心护他,也不敢做得太明显。
穆家这次,绝对要掉一层皮。
穆忠当机立断,直接把自己的小儿子推了出去,上次穆书的表现已经让他忌惮,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人给解决了。
何况穆书那些年,确实和陈家走得近。
这么危险的事情,穆忠自然不会经过自己的手,只要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一个人的身上,穆家也就得救了。
大儿子一家生了穆晟和穆影,如今穆影好不容易攀上了盛家,虽然这次穆家会元气大伤,但至少有了新的合作对象,不至于从此一蹶不振。
若是将大儿子推出去,穆影绝对不会安分的帮着穆家,所以大儿子一家,不能成为牺牲品。
何况他是真的疼爱穆晟,若不是穆晟去世的早,这穆家早就交到对方手上了。
穆忠没有怀疑,跟警察交代得清清楚楚,最后还大义灭亲,说是跟这个儿子一刀两断。
穆家老幺,也就是穆书这个病秧子,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件事里的牺牲品。
穆书和陈家是这件事的主谋,官方很快就把消息告诉了大众。
陈家那场火已经烧死了不少人,如今就算有罪,那几个主要的罪犯也在火海中葬身了。
唯独穆书被送进了监狱,穆家其他人则被放了。
穆家这些年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名声,一落千丈,上流社会人人避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