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蓝明白,想用一点小计谋就打败庞籍,韩琦这种老官吏那是在异想天开,这种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的老狐狸对自己的这点雕虫小技其实已经不在乎了,解决这件事情的难度不比处理一件普通的纠纷用的时间更长。
庞籍在第一时间就以牺牲死人吕夷简的方式迅速平定了纷争,吕夷简的儿子吕公著下放去了岳州担任知府,他的品级却提升了一级,正式窜过了四品这个门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势单力薄的吕公著都只能咽下这枚苦果。
石介获得了他梦寐以求的名声,鉴于吕夷简已经死了,庞籍以失察的罪名为吕夷简开脱,石介见事不可为,只好抽身回乡继续归隐,富弼亲自上了一本自罪书,遍数自己身上的错误,绝口不提当年往事,只说当年若非陛下宽宏大量,自己这种遍身污点的人何来镇守边关的荣耀。
至于京中的传言,在几位多嘴多舌的人被治罪下狱之后,人们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滇西草原上面来,云侯无双国士之名再一次响彻大江南北,开疆拓土的事迹永远都比朝堂纷争来的有意义。
自己在宫中根本就动弹不得……
想要取得更大的效果就要舍得下重注,蓝蓝甚至想过,如果此时弄死郭皇后,庞籍就绝对没有那么轻松了,事情的风波估计会愈演愈烈,到时候天知道会有一个什么结果。
走一步能看清两步的人一定会是一个比较成功的人。走一步看三步的人一般都成了高官显宦,比如庞籍,韩琦这种人,走一步看四步的人这个世界上似乎还没有,至于走一步看五步以上的人,一般都是下棋国手。
事到临头需放胆。蓝蓝知道这个道理,自己父亲当年吃亏就吃在事到临头没胆量上了,蓝蓝曾经无数次的埋怨父亲当年的胆小,如果借助朝廷的力量在第一时间就杀掉萧主簿,那么豆沙县的一切事情都将改写,自己也会走上一条不同的道路……
杀死郭皇后很简单,一小包毒药就能办到,甚至不用自己去动手,郭皇后这种蠢女人一生仇敌无数。从曹皇后到服侍她的宫女宦官都有,她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全是薄太妃在照应。
即便是死了也不会有人第一时间就怀疑到她蓝蓝身上。
唯一的麻烦就是杀人需要胆量,下达杀人命令的人也需要胆量,而这种胆量,恰恰是蓝蓝所欠缺的。
如果云峥在就好了,如果他真的肯帮自己的话就好了。
蓝蓝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这个念头……
他杀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他已经杀了那么多的人……
一想起云峥蓝蓝的身体就会发热。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度过无数个漫漫长夜的,自从生下赵旭之后。赵祯除了寥寥几次来过自己的住处之外,剩下的精力他都在寻找或者尝试另外生孩子的可能。
虽然上午就洗澡奇怪了一些,蓝蓝还是钻进了木桶里,温热的水柔柔的拥抱着她,一朵干花在水里舒展开来,静静地停在她的乳峰上。蓝蓝不去理睬身体的骚动,只是把注意力放在数花瓣的数量上,一旦投入到的怀抱,她很担心自己会沉沦下去……
“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 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 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心无挂碍。
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
十二瓣的黄花很容易就被数清楚了,她不得不尖声诵念起经文来,胸膛鼓胀,浑身似火在燃烧,她的身体就要炸裂开来了……
负责伺候淑妃的老宫女听到了淑妃的尖叫,稍微愣了一下,轻声说了一声造孽,就继续擦拭佛龛……在宫中这么久,她见过听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而她自己也曾经在无数次的长夜中,一遍遍的泼洒掉碗里的豆子,又把它们一个个的捡起来……
春天来了,燕子成双,百兽求偶,暖洋洋的春风吹动了无数的散乱心思,于是青草发芽,杨柳吐绿,而后就是百花盛开……
草原上的雪水开始融化的时候,云峥离开了草原回到了豆沙寨,草原上的硝烟战火已经完全停息了,忙碌了整个冬天,草原上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
剩余的吐蕃人没有被饿死,冻死,他们愉快的跟着黄友一类的人去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了,当然,还有一些不得不放弃自己从小就会的放牧手艺,跟着宋国的商人去种田。
不管是蜀中商户还是其余地方的商户,他们不约而同的忘记了给这些吐蕃人上户籍,吐蕃人不明白户籍是个什么东西,豆沙县令刘喜也自然的选择了忘记,民不告官不究这是大宋的普世价值。
无数的真假盗匪正在狂攻建昌府,大理国的大军就在后面威逼,凡是准备逃跑的盗匪都一一的倒在大理国的正规军的刀下,于是曹荣的求救信一次比一次凄惨……
云峥手里的兵力不到八千人,还要镇守滇西草原这么大的一块地方,尤其是雀儿山营地至少需要五千人才能勉强够用,所以,云峥这里抽不出一点人手去援助曹荣。
战争只要开始了,总会推动很多事情向前发展,一个点开始动了总会驱动全盘跟着一起动,有占便宜的,总有吃亏的,这是世情的总体规律,没人能够逃脱。
不管怎么说,正规军打不过盗匪,这就是耻辱,如果曹荣弃守建昌府,等待他的将是枢密院最严厉的惩罚。
老族长说种地的时节开始了,云家的土地不能荒着,这才是真正的大道理,于是云峥就牵上大牯牛,扛上铧犁带着全家上山去种地了。
几年的功夫没有干农活云峥并没有生疏,由于是旱田,大牯牛拖着铧犁在青青的山上犁开了一大片红褐色的土壤,猴子和憨牛两个拖拉着藤条编织的磨子来来回回的在地里走,把大块的土壤磨成细细的土块,云落落,云霆,再加上憨牛一岁半的胖儿子云福坐在磨条上,小手里拿着青绿色的柳枝驱赶憨牛和猴子快跑……
陆轻盈喜欢下地,葛秋烟打死都不下地,一个把种地当成一种有意思的踏青,一个从小就干过农活的认为全家好好的日子不过亲自去种地纯属发疯。
云二两口子也分到了一块地,云二学着大哥的样子扶着犁铧开垦土地,秦国和陆轻盈一样穿着粗布衣衫,头上包着青花手帕,小媳妇一样的跟在丈夫后面,腊肉欢喜的用木榔头把大块的土壤敲碎,她准备今年把这里全部种上蓝靛,她非常的喜欢蜡染……
眼看着一片乌云从山后转了过来,担心被雨淋湿孩子的云峥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带着全家走进了地边上的草棚。
地不多,棚子却很大,里面还铺上了金灿灿的稻草,云二呻吟一声就倒在稻草堆上笑着对大哥道:“大哥,农活干起来不容易,小时候我好像没有发现有多累啊,尽是些愉快的回忆。”
正在喝茶的云峥哼了一声道:“你哪里干过什么农活,都是我和腊肉在干。”
陆轻盈笑道:“其实咱家也该有些田地需要自己亲自操持,敬献给祖宗的供品如果全是买来的,总觉得有些不敬。”
云峥感慨的摇摇头道:“其实我的骨子里还是一个老农,不论何时何地最喜欢的还是想在地里种点什么,可惜了,这里没有水,种不成稻子,否则高山出产的稻米不论是煮粥还是蒸饭都是极好的。”
秦国凑趣道:“妾身在皇宫的时候就听薄太妃说云家乃是耕读传家的世家,大哥读书无人能及,耕种也该是一把好手才对。”
云峥笑道:“什么世家啊,总共就这么几个人,秦国,我还没来记得急问你,嫁到云家你心中可还痛快?”
秦国笑道:“自从被抬进了云家,妾身每一天都过得非常高兴,大哥大嫂待我如同自家女儿,这样的被宠溺的感觉,妾身在皇宫里从未得到过,只愿在这个家住到天荒地老。”
云峥哈哈笑道:“住的痛快就好,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你自然能够住到天荒地老之时。”
云二把手探出草棚子接了一点雨水,拿手指搓搓道:“大哥,这雨水滑滑的真的很像油,难怪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
棚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云峥没好气的白了自己弟弟一眼道:“心境会促使感触发生变化,记住你生命里的每一次这种感觉,这都是值得你细细品味的,也是你以后的生活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