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还跟着一人,也穿着绯色官袍,那人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见到沐钰儿就不错眼地看着她。
沐钰儿疑惑,眨了眨眼,也跟着不错眼地盯着他看。
“康成,少名,你们从哪里回来?”唐不言上前,不解问道。
“佛法大会马上就开始了,但出了性空法师的事情,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就带人去仔细转了一圈明日的场地,然后又去见了明日第一场论法的两位师傅,澄明师父和华宗智慧大师麾下大徒弟玄气师父,让他们先走一遍场子。”
为首的那个人就是明庭千,无奈苦笑着:“可不能再出错了,不然要被人扫地出门了,这位就是沐司直?”
唐不言侧首准备介绍,就见沐钰儿正瞪着眼睛,像一只警觉的小猫儿正虎视眈眈地竖起尾巴。
“少名。”明庭千顺着她的视线顺势看过去,露出无奈说道,“你在做什么?如此失礼?”
“哈哈。”那名叫少名的人大笑起来,指着沐钰儿,对着唐不言说道,“三郎,她好像一只小猫儿啊。”
沐钰儿不甘示弱,扭头去看唐不言,大声说道:“少卿,他也好像一只小狗狗啊。”
“你骂谁呢!”少名剑眉立刻竖起。
“谁对号入座就是谁!”沐钰儿龇了龇牙。
明庭千先一步替人道歉:“少名性格直爽,无心之举,还请司直见谅。”
唐不言也跟着无奈说道:“司直还不曾在嘴上吃过亏,你也少说几句。”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
“这两位是我读书时的好友。”唐不言介绍道,“这是北阙的司直沐钰儿。”
三人互相见礼,其中两人是捏着鼻子。
“案子可有眉目了。”明庭千问。
“想问你要性空的资料,你这里有他出家前的东西吗?”唐不言问。
明庭千摇头:“礼部也只是统领之责,上报的资料无非是出生年月日,何时遁入空门,何时戒腊,做了什么成就,有过什么惩戒,更具体的资料都是在草堂寺,你不妨去问他们。”
唐不言蹙眉。
“怎么了?”明庭千神色微动,“这个案子可是他出家前惹下的事情?”
“还在查。”唐不言并未多言,只是说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你了,你早些去休息吧,等会有的忙了。”
明庭千苦笑:“只希望平平安安把此事掀片翻过去,让我安然回礼部坐着。”
“你这就有点死贫道不死道友了。”一侧少名摸了摸下巴,嘴贫说道,“我家三郎的案子还没头绪呢,是吧,小猫儿。”
“是的呢,小狗狗。”沐钰儿皮笑肉不笑说道。
两个人简直是莫名不对付。
唐不言和明庭千对视一眼,各自拉着两人的手臂,把人带走。
“走吧,我们先回去。”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这猫儿还挺凶。”少名可怜兮兮开口。
“这小狗真讨厌。”沐钰儿委屈巴巴说道。
“少明说话确实有些不过脑子,我瞧着张一也快好了。”唐不言忍笑,安抚道,“还是办案要紧,早些结案,你也可以早些回北阙看一下陛下的赏赐。”
沐钰儿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重重踩步离开。
“若不是少卿好友,我肯定要揍他的。”走到一半,沐钰儿还是忍不住幽幽说道。
唐不言忍笑:“只要不打脸就行,他皮实,小时候就经常被阿姐打。”
“为何打?”沐钰儿来了兴致。
“不知,他好似有个本事,每句话都能踩到人不爱听的点子上。”唐不言不解。
“打得好啊。”沐钰儿板着脸,“下次大娘子要打他,我替她下手。”
两人回到观音殿时,看到不远处的大雄宝殿内灯火通明,人影走动。
有僧侣正在擦拭佛像,扫地,摆放贡品,也有僧侣正站在梯子上,认真检查着头顶的莲花灯。
澄明正站在台阶下,和一人说着话。
“希望明日一切顺利。”沐钰儿看着繁忙的一切,喃喃自语。
她听到小沙弥说到那个弥勒佛时便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只是沐钰儿的想法注定要落空了。
天色微亮,陛下的车架就在辰时前下了山,千牛卫也跟着走了一大半,原先随驾而来的官员们派人催了好几次,唐不言不得不给了午时前的时间。
沐钰儿正带人马不停蹄把官员们一个个排查干净,把可以先一步走的人罗列出来,只是半大厚的纸还剩下不少时,只听到门口传来陈策凝重的声音。
“大会出事了。”
此时,午时正刻的钟声刚刚响起。
作者有话说:
修文ing
1.弥勒佛那个造型为一件西安博物馆的文物,手部形象略有改变(主要是玉雕的手断了,所以是我瞎编的),其余来源自百度。
大肚弥勒佛的形象来源于五代十国的一个那边的和尚,叫布袋和尚(?好像是这个名字,还是化称来着),唐朝都是清瘦形的。
2.几个佛语,来自三论宗的百度,佛法高深,我自己参悟,要是不对,就……我也没办法了,我实在不是这块料子。
3.非彼无我,非我无所取——庄子的齐物论。大概意思就是天地万物不分你我,小雪人笑女主没有佛缘。
4.二王三恪——古代安置前朝皇子的一个,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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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玛瑙死
又发
四月十五, 相国寺佛法大会对外开放,天还没亮,整个相国寺就涌入大量上香的百姓。
辰初开门, 只眨眼的时间,整个相国寺就被人群淹没,偌大的香炉上很快便插满了长香。
陛下回朝后,千牛卫也只剩下三分之一, 法明方丈索性就让千牛卫退出前殿, 免得惊扰百姓,徒增波澜。
众人如今都战战兢兢,自然不愿意多生是非, 陈策如此照办,但还是多留了一个心眼, 让千牛卫换装成普通人混在人群中,以备不时之需。
相国寺各个大殿香火茂盛, 善男信女,影堂香长, 烟雾缭绕。
大雄宝殿更是摩肩接踵, 人声鼎沸。
第一场论法大会是在巳正到午初,作为东道主的相国寺派出了法明方丈的六弟子澄明, 对阵的则是华宗寺智慧大师的大徒弟玄气。
陈策来时, 午初的更漏恰恰响起。
“谁出事了?”唐不言脸色肃穆。
“玄气师父。”陈策的影子倒影在门板上, 长长的影子被折叠,露出古怪的形状,声音带着凝重。
玄气师父年纪在三十五左右, 若是带个帽子, 完完全全就是读书人的样子, 手指修长,面容白皙,说话更是斯斯文文。
沐钰儿昨夜带着一堆东西回后院厢房时,远远见过一眼。
“他怎么了?”
大门咯吱一声被打开,露出张一一夜未睡的发白面容。
“大雄宝殿头顶的莲花灯掉了下来。”陈策的脸被午时热烈的日光笼罩着,声音也透出一股缥缈的虚无之气,“灯油全都洒下了。”
张一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灯油可不是随便东西,一旦点燃,把一个人的皮烫掉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沐钰儿自满堆口供中抬头,一双琥珀眼落入日光露出错愕之色。
“现在不是在论道吗?”
陈策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
屋内众人脸色微变。
“那不是众目睽睽之下人……”死了!
张一吓得嘴皮子哆嗦了一下。
前脚陛下还要求此事息事宁人,后脚又有人直接死在大殿上,当着所有来聆听佛法的百姓面前,简直是打脸。
沐钰儿叹气,捏着手中还剩下的一叠供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昨夜的不安果然在现在应验了。
“少卿在这里继续核对,我去前殿看看。”她起身说道。
“这礼部的供词最难整理了。”陈菲菲也被拉来当壮丁,挂着一双黑眼圈,苦着脸说道,“他们是最早上山的,这三日基本上相国寺每个地方都走过,所有人的供词都至少五页,就连梁王也有两页,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最后期限了,怎么看得完。”
沐钰儿心思微动:“剩下的全是礼部的了?”
张一点头,显然对一切数据都了然于心:“对,随驾上山的人,除了礼部十三人,其余官员五十人,共计六十三人。”
“这些人都是十二日中午随陛下上的山,大方向都是紧跟陛下脚步,陛下礼佛,他们礼佛,陛下斋戒,他们斋戒。”
他点了点已经排除的一大份人的笔录上:“时间上很干净,而且他们在剩下的时间也全都两两相伴逛相国寺,至于在昨日午时到酉时去后山的人一共有三十三人。”
“除去礼部十人去山上日常巡视踩点,也大都是结伴同行,剩下的全都是去爬山闲逛,也都是多人同行,因为后山高耸陡峭,而且僧人说山上有沼泽,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过,至于性空被搬运下来的丑时和辰时,大部分都在睡觉,靠近后山的更是没有。”
张一对这些事情如数家珍,他记性好,显然当时在询问时就把所有人的时间完完全全理了出来。
“其实若是说全都放走,也没有大问题。”张一谨慎说道。
沐钰儿盯着礼部的供词,冷不丁说道:“我倒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不言顺势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