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并不回答。
她望着他眼睛里小小的自己,主动亲上了他的薄唇。
那个眼睛里藏着的,满满都是她,毫不掩饰的慌张……一定是放在了心尖上吧。
陈容与一怔,反应过来,随即回吻过去。
温柔,激烈。
夏莲过来询问主子午膳要摆在哪里,却被门口的秋菊拦住了。她笑了笑:“夏莲姑娘,我得了一包好茶叶,你赏个脸,去吃一杯好不好?”
细碎的呻.吟声传来……夏莲瞥了一眼紧紧关闭的窗户,也明白了秋菊话里的含义,笑道:“秋菊姑娘的好意,怎好开口拒绝呢。大中午的,正好我也渴了。”
“走,去我屋里。”
秋菊携着她的手,俩人说着话,一起上了转角游廊。
……白雪的一顿午膳足足到了未时过半才用上。
她坐在锦绣缎面的杌子上喝燕窝粥,都不敢直视临窗的那张罗汉塌。大白天的,她原本没有那个意思的。
后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
倒是陈容与衣冠楚楚,神色自若的,还剝了虾递给她。
冬季的天空很高,即使太阳高悬,也透漏着刺骨的清冷。
王氏怀孕的消息很快在侯府里传播开来。隔天上午,二房的赵氏和五房的周氏拿了许多滋补品过来看她。
赵氏得了老夫人的指示,要和白雪俩人连手管理内院。于是对王氏更加的亲切:“大嫂子,你安心养着,一举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她想起柳姨娘的那副嘴脸,骂了一句:“小贱人恶毒,偏偏不随她的心意。”
王氏笑着让丫头端了热茶,不愿意提起柳姨娘,便换了话题:“与哥儿媳妇年纪轻轻的,也没有见过大世面,还要劳烦你多担待着。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了,你尽管指出来。”
“大嫂子客气了。”
赵氏笑道:“我拿她呀,当霜姐儿一样的对待。”白雪这孩子懂事又仗义,还知道分寸。她很喜欢。
周氏却看了一眼王氏手里的婴儿肚兜,称赞道:“大嫂子的女红可真好,金鱼的胡须都绣得根根可见,我以前竟然都不知道。”
王氏笑起来:“不过是小把戏,让五弟妹见笑了。我许久没有做过小孩子的东西,都手生了。”她想着给腹中的孩子亲手做几件小衣服,让他一生下来就穿得暖和。手里的这一件绣的便是鱼戏莲叶的小肚兜。
倒也赶的巧,周嫦曦扶着丫头的手,也过来探望王氏。一进门,先给婆婆行礼,又依次给王氏、周氏行礼。
赵氏看着自己亲手挑选的儿媳妇还是相当满意的,知书达礼不说,还话少。果然是世代书香养出来的,规矩齐全的很。她让周嫦曦坐在自己的身边,关照了许多起居饮食的事情。
腊月二十二,王晨濡坐着马车来接白雪回门。由于赶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个关口,陈容与和白雪也没有按照习俗(姑娘回门,要在娘家住满三天)多待,晚膳前便回了陈家。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一大早起来,陈家上上下下的便忙碌了起来,准备祭品祭祀灶神。各房的小厨房里,还新贴了一张灶王爷画像,摆了一碗杂面条供奉。
白雪给陈老夫人请安回来,路过梅花林。她瞧着梅花盛开枝头,红蕊怒放,心里就格外的欢喜。挑选了含苞欲放的折了些,准备拿回去插瓶。
“世子夫人,梅花开的真好看。”半夏踮起脚闻了闻,又夸道:“香气扑鼻的。”
白雪看了看她,说道:“你若是喜欢,也可以折一些放在屋里。”半夏的性子活泼,爱好这些花花草草的。
“真的吗?”
半夏瞪大了眼睛,笑眯眯地:“谢谢世子夫人。”
都来不及等到白雪的答案,她就唤了秋芙,上前来帮忙。
主仆几人都被逗笑了。回去景庑苑后,白雪找了一对花瓶,让丫头去接了井水。她亲自剪掉多余的花枝,把梅花插了进去。
炭火一熏,满屋子都是梅花的清香。
白雪把花瓶一左一右摆在内室的窗台上,端详了一会儿,觉得满意极了。自从得了大哥给的那本《瓶史》,她自觉插花的技术都提高了。
门外却传来了小丫头的声音,说是吴华过来了。
“进来吧。”
吴华挑帘子进了屋,又在丫头的引领下进了西次间。他拱手给白雪行了礼。
“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是世子爷有事情要交待吗?”当着不熟悉的人,她称呼陈容与都是‘世子爷’。
吴华应了“是”,又回答道:“世子爷和二少爷在书房里说话呢,让您先用着午膳,不必等他了。”
吴华口中的二少爷是陈容安,他这时候在侯府里闲着很正常。朝廷有规定,一进腊月就会量度着时日给官员们放常假,阖家过春节。今年的假期是——腊月二十一至元宵节过后。不仅陈容安,陈汝、陈容旭父子俩人也都一样在侯府里闲着。倒是陈容泽,周先生管的紧,还在成贤胡同周家读书。伺候他的贴身小厮回来传话了,说是到腊月二十八才让回来呢。陈老夫人想孙子,为此,还特意找了陈汝过去。
她当时刚好也在,还听了一段故事。
“老大,我不管是谁,小年夜是个团圆的日子。你去接泽哥儿回来。咱们晚上还要一起吃团圆饭呢,不回来就是不孝子孙。他周家再厉害,总不能拘着孩子回家尽孝道吧。”
连孝道都用上了。陈汝笑起来:“母亲,您这话说的也太严重了。前几日,我在衙门里还碰到了周大爷,看他的意思……泽哥儿是个可造之材,周先生很是器重。明年的童试,泽哥儿说不定就能中个秀才回来,他现如今多读些书我倒认为是好事。”
陈家还没有人得过文人的功名呢,陈老夫人一下子就被吸引了,拉着长子的手问东问西,却再不说让陈容泽一定要回来的话了。
“世子夫人,世子夫人……”
吴华看白雪对着花瓶里的梅花发呆,开口提醒她:“您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白雪回过神来,指使着秋菊捧了窗台上靠右边的青白瓷花瓶,递给吴华,“你拿去世子爷的书房吧,摆在屋子里还能应个景。就说是我让的。”
吴华接过来,躬身应“是”。
景庑苑种的有松柏,绿森森的,叶子又油又亮,在这种万物凋零的时候,就显得特别惹眼。
给人耳目一新,充满希望的感受。
吴华双手捧着花瓶走过转角游廊,向南再经过厢房,便到了第二进的院落。陈容与和陈容安正在侧厅里说话。他怕打扰到俩人,就让守门的小厮通禀了一声。
过了片刻。
陈容与扬声道:“进来。”
吴华抬脚跨过门槛,往侧厅的方向去。到了门前,吴涛给他挑起布帘子。
陈容与坐在主位的太师椅上喝茶,右下首坐的是陈容安。
“世子爷,给。”
吴华递过去手里的花瓶,笑道:“世子夫人让给您的。”
两支梅花一高一矮,彼此对应有序。娇小的花瓣儿白里透红,鲜嫩可爱,像上好的水晶石。隐隐的有暗香浮来,十分好闻。
陈容与接过来,放在了手边的八仙桌上。
“大嫂好雅致。”
陈容安笑着赞了一句,低头端起盏碗喝茶。
陈容与看了看他,脸色就不大好看。
他问吴华:“……夫人还有说什么话吗?”
吴华摇摇头:“没有。”
陈容与摆摆手,让他退下。也不再和陈容安多说,“太子爷若是再找你,能推的便推吧……实在推脱不了,就告病在家里歇着。”
“大哥,事情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了?”
陈容安放下手里的盏碗,想了想,说道:“四王爷和太子爷看起来还是挺和谐的。再者,咱们陈家不是一直忠于圣上吗?我想着,和太子爷的关系近一些,等他登上皇位,自然也不会亏待了咱们。”
陈容与看都没有看他,笑了笑,“二弟,看人不能只看表面的。”
陈容安一直在拱卫司任职,大大咧咧惯了。他又和陈容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有多想,笑着应下了。
大哥比他聪明这件事,他小时候就认命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明亮的耀眼。吴华让人端了午膳过来摆在屋里,兄弟俩一起吃。等陈容安走了,陈容与才回去内院。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妻子,便唤了一旁的秋芙过来,问她:“……夫人去哪里了?”
“二夫人唤了丫头来请,夫人便过去二房了。”
陈容与“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了。继母有孕了之后,妻子便和二婶母一起管家了。有时候确实挺忙碌的。他在内室里看到了笸箩里做好的一只冬袜……形状大小,应该是给自己的。也看到了窗台上摆着的花瓶,里面插着半开的腊梅。
和吴华送去书房里的一模一样。
二房,锦瑟轩。
白雪和赵氏一起查看了回事处刚收上来的外帐账目,差不多都是各地郊区农庄上的一些年收益。又商议着年下该给仆从们包多少封红。
“我看单子上都是有旧例的,咱们不妨直接遵循了去做。”
赵氏喝了一口热茶,想了一会儿,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今年府里接连有了三件大喜事,额外给些也不算过分。”
“嗯?”
白雪抬头看她,“二婶母说得是?”
“这孩子……”
赵氏笑起来,反问她:“你怎么忘了?”她把手里的盏碗递给一旁的丫头,“年初的时候安哥儿成亲了,到年尾与哥儿又成亲……就在前几天,你母亲又有了喜讯。这可是三喜临门的大喜事,咱们多封些封红,仆从们做事也更尽心尽力。”
白雪脸一红,附和道:“二婶母说得有道理,就按照您的意思来吧。”二婶母的做法很像一个生意人,估计也是跟着二叔学的吧。其实这也是一种软鞭策,就是主家高兴了或者事情办的好,就给你多发银钱,你也会因为感激而不自觉地更加的努力用来作为回报。
二叔看着不声不响的,其实是个很有头脑的人。白雪前世就知道了。陈家的生意在他的手里,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甚至不声不响的收购了黄河流域的所有船只的贸易往来。
陈宛霜进来给赵氏请安了,看到白雪也在,笑嘻嘻拉着她的手。
“大嫂子,你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容光焕发的。”
白雪也笑:“几日不见,你的小嘴越发甜了,抹蜜了一般。”
“我哪有,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赵氏让女儿去一边坐着,“我还要和你大嫂子说些别的事情,你别打岔。”
“母亲。”
陈宛霜撅着小嘴,让丫头搬了个杌子过来,“……您猜我刚才碰到了谁?”
“谁?”
赵氏好奇地看向女儿。
“陈宛柔。”
陈宛霜说道:“我看到她去了前院。”她顿了顿,又说:“估计是去找大伯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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