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王宫。
赵王坐在殿中,笑吟吟的对着面前的平原君说道:
“王叔啊,这一次都平君和李建算是立下大功,秦国拉拢齐国又失败了。”
作为一位雄心勃勃的君王,赵王心中最希望击败的对手无疑就是秦国。
在外交上取得对秦国的胜利,无疑让这位赵王非常提气。
平原君脸颊微微抽动,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都平君毕竟是齐国人,出使齐国的话还是很有优势的。”
赵王兴致勃勃的说道:
“不管他是哪国人,只要能够给寡人和大赵做出贡献,寡人自然就能给他好处。”
“对了平原君,你说这一次,寡人应该给他们两人什么样的封赏呢?”
“都平君自不必说,这李建啊,是不是也应该晋升到下卿了?”
平原君脸色变幻片刻,沉声开口:
“关于此事,臣倒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
……
离开临淄的第十天,邯郸已然在望。
远方的平原之上,邯郸城的轮廓显现,犹如一只四四方方的巨兽,盘踞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
田单笑着对李建说道:
“城中佳人相候,李建大夫想必心思早就已经飞回去了。”
李建嘿嘿一笑,点头道:
“不瞒君候,那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田单放声大笑。
“年轻真好啊。”
想约会归想约会,但事实是得先回宫复命。
看着面前的宫门,田单突然转头,对着李建笑道:
“老夫已经在奏章之中陈述了李大夫这一次出使的大功,若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这一次应该可以恭喜李大夫晋升为卿了。”
李建闻言,心中也不由波动一下。
若是晋升为卿,那就是正儿八经的赵国重臣,可以参与到国家大事的商议中去。
确实非常令人期待。
王宫之中,赵王脸上带着笑容。
“很不错,这一次你们两个人做得都非常的好,寡人非常满意。”
“都平君,为表彰这一次你的功劳,即日起,你的食邑增加三千户。”
田单闻言自然是喜上眉梢,朝着赵王连连谢恩。
封地和食邑并不是一回事。
封地,就是国君封给臣子们的私人领地。
而食邑,以田单这个情况来说,就是这三千户人家以后的税赋都不上缴赵国国库,而是直接交给田单的都平君府。
但对于田单而言,封地食邑都无所谓,重要的是赵王对他的信任是与日俱增。
顿了一顿,赵王的目光转向李建,语气越发的柔和。
“李建啊,都平君的奏章寡人已经看了,你这一次立下的功劳同样也是非常巨大的。”
“传寡人旨意,赏李建黄金五百镒,绢五百匹,骏马十匹。”
赵王话音落下,在场诸多赵国大臣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惊讶,不是羡慕。
旋即,一阵窃窃私语声响起。
“怎么回事?”
“竟然没有晋升为卿?”
“难道……”
对于这些赵国大臣们来说,他们心中也是基本认定李建的晋升是十拿九稳。
毕竟,李建过去那么多次看似不能晋升的情况都晋升了。
没想到,这一次看起来很稳当的晋升,却反而失败了?
李建同样也楞了一下。
几秒钟后,李建露出笑容,恭敬朝着赵王行礼:
“臣多谢大王恩典。”
赵王的目光一直紧紧的锁定李建,看到李建这般回话之后露出了笑容。
“很好,寡人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和家里人说,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李建走出大殿,才刚走两步,就被蔺相如和廉颇两人赶上。
廉颇拍了拍李建的肩膀:
“没事,不就是一个下卿吗,你年纪还轻,迟早的事。”
李建哑然数秒,对着廉颇道:
“大将军,你不觉得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多少有点揭人伤疤的意思吗?”
廉颇楞了一下,随后笑道:
“没事,你小子心这么黑,这点小挫折你肯定能承受得住。”
蔺相如忍不住开口:
“廉老鬼,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
“李建啊,此事背后应该是有些蹊跷,我们回去慢慢说。”
看着蔺相如拉着李建离去,廉颇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蔺相如是越来越没规矩了,之前还大将军大将军的,现在都廉老鬼了!”
“真以为认识这么多年,本大将军就不敢揍他了?”
按正常逻辑而言,刚刚出差肯定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但从李建的角度来说,刚出差就回蔺府,感受似乎更好一些。
蔺柔任由李建拉着她的手,俏脸依然带着羞红。
“李大夫,今天见了大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
李建点了点头,道:
“是啊。其实我本来应该晋升下卿的,但今天却并没有。”
蔺柔吃了一惊,小嘴微张:
“是谁在使坏?”
李建笑道:
“这个还有待调查,不过也没事。”
蔺柔想了想,认真说道:
“以李大夫的才能,封君列候也是迟早的事情,今天只不过是小小的挫折罢了。”
李建突然发现,人和人还真的就是不一样。
蔺柔和廉颇两个人说的话意思其实是差不多的,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听得顺耳太多。
李建笑道:
“放心吧蔺姑娘,我还不至于到为了这种事情而生气的地步。”
将来反正都是要篡位的,什么卿不卿的,谁会在意呢?
想了想之后,李建又笑道:
“下个月,我就能娶你进门了。”
蔺柔顿时又一次羞红了脸庞,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夕阳西下,晚霞满布天际,一如此刻怀中佳人,极美。
书房之中,廉颇忍不住发出了抱怨。
“你也太宠李建这小子了吧,回来居然不先说正事,而是让他去见你的孙女?”
蔺相如面无表情的看了廉颇一眼。
“你若是有这么一个孙女婿,你宠不宠?”
廉颇嘿嘿一笑,摊手不言。
脚步声传来,李建的笑声也随之传来。
“两位,我似乎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
廉颇立刻抬高了声调。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李建拍了拍已经咕咕叫的肚子,笑道:
“我其实就是想问一下两位,什么时候开饭?”
一场接风洗尘的晚宴很快开始。
蔺相如举起酒杯,对着李建笑道:
“这一次解决了齐国的同盟问题,你是为大赵立了大功。”
“至于其他的事情,不需要考虑太多。”
“有人想要扯你后腿,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得逞。”
李建点头,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的李建突然理解,为何明明酒入喉之后那么难受,却还是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甚至成为酒鬼。
这种感觉,还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
廉颇喝完酒,迫不及待的开口道:
“究竟是谁这么坏,在这种时候都要扯咱们的后腿?”
蔺相如和李建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摇头。
廉颇显然察觉到了两人的心态,登时怒道:
“这摇头又是什么意思,明摆着瞧不起老夫的头脑了?”
蔺相如叹了一口气:
“你的脑子里除了打仗之外,还能不能有点其他的东西?”
廉颇梗着脖子:
“那你蔺相如除了治国和外交之外,倒是给老夫打几个大胜仗来看看啊?”
李建咳嗽一声,吸引了廉颇的注意力。
“应该是平原君和平阳君。”
赵国政坛中如今只有三股算得上强大的势力,分别是田单,平原君平阳君,以及蔺相如廉颇。
蔺相如廉颇自不必说,田单这一次和李建一同出行,又上了奏章保举李建,也不可能给李建扯什么后腿。
这样一排除之后,还有能力阻止李建晋升上卿的,只有平原君这一派了。
廉颇显然相当的不解:
“李建也不是没帮过他平原君,为什么平原君要在这个时候扯李建的后腿呢?”
无独有偶,几乎同一时分,平原君的府邸之中,正好有人也问出了意思相同的问题。
平阳君道:
“兄长,这一次针对李建,应该很容易会被他猜到吧。”
平原君笑呵呵的点头:
“以李建的聪明才智,若是猜不到,反而才是怪事。”
平阳君道:
“那兄长为何还要特地断他的前途呢?”
平原君哼了一声,表情渐渐的冷厉。
“本侯断他的前途?是他先断本侯的前途!”
“若不是他三番两次的相助田单,本侯如今早就已经高居相邦之位了。”
“这一次就是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别以为有了田单和蔺相如等人的相助就能够在大赵政坛之中为所欲为了。”
“本侯才是大王最信任的臣子,没有本侯的认可,他李建什么也不是!”
平阳君默然片刻,有些担心。
“若是李建报复怎么办?”
平原君忍不住笑了起来。
“报复?本侯可是堂堂的大赵平原君,难道还需要担心一个上大夫的报复不成?”
夜晚时分,李建回到了自家的府邸中。
和之前预想的一样,妈妈妹三人组兴致勃勃的出现了。
陈氏笑道:
“建儿啊,刚刚宫中可是派人送来了一大堆的赏赐呢。”
刘氏也是啧啧有声:
“那么多金子,真是太惊人了。以前你父亲在世的时候,咱们都没见过那么多黄金呢。”
妹妹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个问题。
“兄长啊,这么多黄金,能不能让匠人给我打一条金簪子啊?”
李建被自家老妹的这个问题震惊了。
“妹啊,你这是什么审美?金簪子哪里好看了?”
妹妹一脸不服,梗起脖子:
“大姐前两天回来探亲的时候可是说过了,现在邯郸城里最流行的就是金簪子呢。”
李建断然道:
“打,必须打。对了,给娘和姨娘,还有每个姐姐全部都打造一件,一定要够沉够大,够闪亮亮的!”
这个答案顿时让三女眉开眼笑,暂时放过了李建,凑到一旁去商量簪子的款式了。
李建回到书房,毛遂已经在此等候。
“大夫,这些时间挤压的家族事务都在这里了。”
比较紧急的事情会直接送去李建手上,不是那么紧急的事情一般就会放在书房,等候李建归来处理。
至于邯郸令官署那边的事务,一来有官署之中的大小官员,二来那是工作,肯定也是上班的时候再去处理。
公私得分明啊。
李建不紧不慢的看着这些来自家族管事们的陈述汇报,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种批阅奏章的感觉。
还别说,这感觉其实挺好。
突然,李建动作一停,将毛笔放下。
“和平原君府中产业的竞争?”
毛遂忙道:
“是的,大概是半个月前的事情。”
“不过负责此事的管事也是家族里的老人的,没有把事情闹大就和解了。”
李建眉头一挑。
“和解?谁说要和解了?”
俗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李建,可不是一个吃亏了就只会记在心里的人。
报仇,最重要的是不隔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