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显然婉婤的话噎得婉娴不轻,之后不光婉娴,连婉姝都没有来找婉婤说话。
婉婤倒是安生了不少。
等她吃完后,叫来宫女服侍她净手漱口。
这个时候,她俨然又像换了个人,那通身的气派和仪态,一看就是出身皇族,是寻常勋贵家女儿不能相比的。
所以公主就是公主,偶尔粗放那是特立独行,再说以人家的身份,也不用事事端着给人看。
端着是怕人说,可就以五公主的身份,谁敢说?
于是在场的女眷们心理都起了奇异的变化,倒一改之前觉得五公主太过粗俗的想法。
首位上,宗琮已经喝了不少酒。
皇后不在,自然是皇贵妃坐右侧。
按理说,皇贵妃的位置不该摆成正的,而是该微微倾斜往下一点,也不知是下面的奴才们没注意还是怎么,盘儿也是坐下后才发觉。
不过这时候再起来已经晚了,只能继续坐着,不过她倒是观察了一下,似乎没人注意到这点,也让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向来晚上吃得清淡,这已经连着两晚上都吃这些烤过的肉,便不怎么有胃口。
酒是果酒,倒是不醉人,她便不免多喝了两杯,一边听着宗琮和大臣们说着场面话。
这种宴上哪里少得了鹿血酒,尤其今日有人打了头活鹿回来,专门献给了陛下。之前宗琮就吩咐了,让人去处理了,赐给每人一碗。
不多时东西端了上来,宗琮这里自然少不了。盘儿瞄了一眼,场上光线不太好,毕竟是以篝火照明,她也就隐隐约约能看个轮廓,只知道黑乎乎的一碗。
宗琮见她在看,低声道:“要不要尝尝?”
盘儿目光放在下头,也学着他目视前方说闲话:“这鹿血酒不是专门给男人喝的?”
“你还知道这些。”他低笑了声,这时候下面人都端起碗来,越王带头说敬陛下,宗琮就把碗端了起来,这茬算是略过了。
张来顺领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过来,走到近前才低声道:“陛下说娘娘胃口不好,专门让人送来一些粥,还有几碟小菜。”
粥是青菜粥,里面似乎放了些虾仁,菜就是蔬菜了,都是绿叶菜,仅有一碟是腌过的小脆瓜。
盘儿见之大喜,这里不同在行宫,行宫自然是什么都有的,来到这里就要住帐篷,吃烤肉,她已经荤了这是第二天了,就想吃点清淡的,素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宴上许多人都看见皇贵妃坐在上头开始吃东西了。
所有人的桌面上都以盘碟为主,放的是烤好的肉,独她这里是精致的小碟小碗,不用说自然是单独开了小灶。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而年纪小的,诸如宗钺他们,宴过一半就离了席。傅磬也离了席,宗钤缠着让他教他使枪。
还是宗钺将他拉走的,说时候也不早了,小心等会儿让母妃知道了,明天不让他再出去。又说也累了一天,傅磬也该回去歇息了。
傅磬目送两位皇子离开,才转身往回走。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傅公子。”
傅磬回身看去,正是婉娴、婉姝两位公主。
“见过两位公主。”傅磬抱拳行礼了。
“傅公子快别多礼了,你这是准备回去歇息?”婉娴红着脸不说话,婉姝只能站出来代劳之。
“是的,二公主。”
“昨天的事,还没正式谢谢傅公子,谢傅公子的救命之恩。昨天我与姐姐也实在太狼狈了,刚学骑术没多久,心里也想一展我皇家女儿的风范,却未曾想到竟弄巧成拙,倒是惹来了不少笑话。”婉姝浅笑着说,话里一点都不避讳昨日的狼狈,倒是让人有些诧异她的态度,又感叹她的风度。
可傅磬却半垂着眼帘,目不斜视道:“公主言重了,哪有人敢笑话公主。”
婉姝俏媚眼做给瞎子看,自然是有的不甘心的,遂又道:“听说你们明日还要出去打猎,不知能否带上我和大姐,我们也想多跟着历练历练,也免得以后再闹出什么笑话……”
“大姐二姐,你们在这儿啊。”
是婉婤。
不光是她,还有宗琮和盘儿。
盘儿见宗琮也喝了不少,就问他是否回去,反正也宴过一半了,宗琮就带着盘儿离了席,顺道把婉婤也给带走了。
却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了婉娴婉姝和傅磬说话。
婉姝也就罢,还能保持镇定,婉娴的脸色当即就变了。不过这里光线不是太明亮,倒是瞧不分明。
“表叔,你也在这儿?”婉婤装出一副刚看见傅磬的样子,又道:“是打算回去歇息?那表叔你快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早起。”
傅磬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等面对宗琮和盘儿时,就转为一副严肃恭谨的模样。
“陛下,那我就先告退了。”
宗琮点点头,等傅磬离开后,才把目光投注在两个女儿身上。
“父皇。”
婉娴和婉姝走近了,行了礼。
“女儿和大姐准备回去,没想到会碰见傅公子。”婉姝道。
婉娴忙点头,却没敢抬头:“没想到会这么巧。”
宗琮的目光顿了顿,才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就快回去吧。到底是女子,这里不是行宫也不是宫里,行走在外身边还是要带几个奴才的。福禄,让人送两位公主回去,顺便问问两位公主身边的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身边没跟人?”
“是。”
明摆着父皇对她们单独行走在外十分不满,但这种情况下,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蔫蔫地跟两个太监走了。
到了帐篷,让人把婉婤也送了回去,等把所有人遣退了,宗琮脸上才露出几分怒色。
盘儿叹了口气,把茶盏端来递给他:“你也别上火,先喝些解酒茶。”
大抵是喝酒喝得燥热,又心火难平,宗琮扯了扯衣襟,又任性得像个孩子似的把脚上的两只靴子都踢掉。
才接过茶盏来,灌了一口。
可依旧没缓解多少,他又开始扯身上的衣裳,行举之中明显就带着气。盘儿倒看得有些想笑,也没说话,就看着他扯衣裳。
一直到扯得就剩中衣中裤,他才在榻上坐了下来。
“婉娴和婉姝实在让朕太失望了,朕总觉得她们二人温婉贤淑,堪为我大周公主。万万没想到她们竟会做出这等事,之前侍卫们向朕禀报,种种丑态朕只当是遇事惊慌,现在看来不是遇事惊慌,是根本不怕,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
侍卫私下会向宗琮禀报这事,盘儿根本不知晓。
她只想这事肯定瞒不了几日,宗琮总会知道的,也没有因为婉婤的话,就向他告状什么的,昨日见他什么也没说,只当他心疼女儿。万万没想到他其实心知肚明,只是隐忍不发,今日又撞到这一幕,也难怪他会怒成这样了。
“年少慕艾,乃是人之常情,难道陛下年轻的时候就没有慕艾的时候?”
“这跟这又扯上什么关系了?”说是这么说,宗琮还是认真地想了想,要说慕艾这件事,他还真没有过。
太小就目睹了宫里女人的种种丑陋,所以哪怕成年后他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尤其是宫里的女人,总有一种下意识防备心。
而且他成天忙着读书,忙着了解政务,乃至京中各勋贵大臣的秉性家世关联,以及边关的种种都来不及了,哪有什么时间去慕艾。
“年少慕艾?难不成你有过?是不是那个大智哥?”他眼睛一咪。
这问题直接把盘儿给问懵了,她本是想换个角度劝劝他别生气,没想到竟把自己坑进来了。
什么大智哥不大智哥的?宗琮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而且提到大智哥有两回。一回就是这次,还有一回是那次去扬州。
“你想到哪儿去了?”盘儿干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