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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袁茶听见大门开了又合,想问问哥哥要去哪儿。但人早看不见了,只剩狼藉的阳台。

一个多月过下来,黄晨遇发现和作业答案相比,还是玩儿更重要。而且几次考试裘榆分儿都比他高,权衡之下他和于绣溪交换,坐去后排。

给裘榆送早餐的姑娘像打游击的,冷不丁冒个头露个面。也像拧不紧的失修水龙头,时不时会漏出那么几滴。

黄晨遇兴致勃勃跟裘榆聊:这是吊着你呢,巴不得看你抓心挠肺。你看,前面一段时间天天送,有一天不送了,你就会想:咦,她怎么不送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他绘声绘色,诶过几天突然又送了,你又想:噢,还是对我有意思的。她不让你烦,又让你天天惦记她。

王成星根据自己的经验搭腔:说不定是没钱了,生活费是爸妈按周给。

乍听,黄晨遇想给他一拳。再琢磨,也好像是有点靠谱。

哎呀不重要,总之目的达到了。黄晨遇要上手摸裘榆的胸,你问榆哥,现在他的心痒不痒。

裘榆在试卷上写了个解,在打冒号,被黄晨遇折腾成破折号。

他撂笔,睨他:你皮子痒不痒。

黄晨遇把手臂弹回自己怀里环着。

前边儿,袁木的书往课桌一盖,他脱了校服拉椅子起身,问:有没有去学校超市买水的。

裘榆合笔盖,把黄晨遇掀开:我顺便去上个厕所。

路上袁木没怎么说话,到了超市,人多,两个收银口的队伍似长龙。

裘榆没再和他往里走,在门口货架拿了一条口香糖,说:我先去排队,你挑好了直接来找我一起结账。

袁木:你喝什么?

裘榆:我不用。

袁木:喝什么。

......裘榆磨蹭了几秒,和你一样就行。

袁木拿了两瓶汽水,颜色不一样,问:橘子和荔枝,你要哪一个?

裘榆说:你把你的选了。

袁木留了橙色,递给他白色。明明是自己更喜欢橘子味儿,还对裘榆说:荔枝味儿也挺好喝的。

裘榆煞有介事地点头:嗯,对。

袁木:你要上厕所吗?刚才听你说的。

裘榆拢了拢外套:没,就出来醒下瞌睡。

袁木:那你先走,我撒尿。

等你吧。水给我。

袁木走出几步了,把瓶子抛给他,朝女厕所门口几个瑟瑟发抖的女孩看一眼:先走。你也傻站着喝风玩你等我我等你这一套啊?

袁木走在回教室的路上,路过草坪,遇见除草工推着轰鸣的机器有条有理地折走,姿态闲逸,像散步。

嗒的一声,很小很清脆,草根、玻璃片、也可能是石头,坚硬的物体弹射到他的眼尾,差一厘米是眼球,传来尖锐也短暂的一点痛。皮肤先感到痛,大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皮迟钝地眨了眨。

袁木伸手揉了揉,没血。

走进教学楼,他在仪容镜前停了一会儿。眼尾没破皮,稍泛一点红。

心底很平静,对于前一刻差一点右眼失明这种事,他没有后怕的情绪。是想调动的,像正常人一样去和同学分享描绘一番,害怕过后再庆幸,说天呐好险谢天谢地但做不到。没办法。

很快被另外的东西吸引注意力,那颗手工痣确实被永久地保留下来了。袁木用指腹碰了碰,很自然,很好看。裘榆说好看,那么他也觉得好看。

到了教室,袁木先看到自己桌上那个赫然立在中间的橙色瓶子,然后看到后排的裘榆在给人讲题,是个女生,上次向袁木借裘榆外套的苏秦雨。

另一瓶荔枝味汽水在她手里,裘榆举着试卷一边画图一边给她解释,她一边点头一边拧开盖子仰脖喝水。

走廊上疯跑的男生撞向袁木,他分着心,身体失去抵御的本能,外力一点没卸,全让额头磕去了门框的尖角上。

我操,我都叫你妈的别这样推我!

有人来扒他的胳膊:袁木,让我们看看出血没!

我操我操,我不是故意的!袁木你没事吧?你怎么样?

袁木弯腰捂着头,遮住了脸,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不怎么痛,但心跳得很快,热热的,烧得慌。

他摇了摇头。

那、那怎么办,我扶你回座位?

袁木把手放下来,在眼前看,说:没事。

没抬头,但在人群中认出了裘榆的鞋,还有扶在胳膊上的那个力道。袁木挣了挣,那人纹丝不动,他停了一下,用力甩开了。

苏秦雨还坐在黄晨遇的位子上,还为刚才裘榆越过她撑着桌子跳出去的动作懵神,还回想当时他的手指压住了她的。脸越来越红。

袁木走来,裘榆跟他身后,组里的人都朝他们看。

黄晨遇刚在后面和他们玩乒乓球,赶来先问:我就听见嘭的一声了,没看见,谁他妈撞的?

袁木:又不是故意的。

他想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眼神还是不受控制地飘向苏秦雨。

杨岚清担心地看他:我倒是看见了,感觉他们速度好快,你的头晕不晕啊?有没有想吐的感觉?

于绣溪站起来让位,顺便搀他的手肘,想表达一下关心,吞吞吐吐的,最后没声。

袁木不好意思躲,显得矫情,任他搀,顺着力气坐下,笑:谢谢,没那么严重,你们别这样。

裘榆在后边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于绣溪的手,他碰了碰苏秦雨:不好意思,让我过一下。

哦哦。苏秦雨说,你记得刚才讲到哪儿了吗?

忘了。

裘榆默了几秒:我从头讲一遍吧。

好的。每句话苏秦雨都笑着。

汽水瓶盖又被人拧开了,荔枝味在空气中瞎飘。

黄晨遇的座位被占了,就去占别人的。隔了一条窄过道,他说:你也喜欢吨吨喝汽水呢?之前不是说怕吨吨打嗝吗?

这味道好喝。苏秦雨说,我是笑你打嗝,不是怕我打嗝。

裘榆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他淡淡地:还听吗?

......不好意思啊,要听的。

前座的袁木小声请于绣溪让座,拎着他橙色未开封的汽水走了。

黄晨遇好笑:嚯,你还和袁木是同款。

这次没人理他。

袁木没能在上课铃之前赶回来,李学道在等同学们翻教材,闲着无聊为难他:干啥去了?

上厕所。

大课间刚下我就看你和裘榆在厕所门口呢。

袁木没表情,没说话,也没看裘榆。而裘榆在看他,看他两手空空,汽水不见了。

逗袁木没趣,逗黄晨遇才有意思,李学道笑着招招手让他回座位。袁木能感觉到裘榆的视线一直黏他身上,等于绣溪让位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皮,冷冷地回视他。

奇怪得很,目光对上,裘榆一瞬间接收到袁木生气的情绪,同时明白他生气的原因。

翻页的时候,于绣溪指了指袁木的手背。

这次见血了。虎口上一道口子,他在外面用冷水冲了一会儿才没往外流。

没事,被垃圾桶刮到了。扔瓶子的时候太急了。

后背被戳了一下,袁木僵了一瞬,往前挪。裘榆又去戳于绣溪,把创可贴给他,指了指袁木。

于绣溪心领神会,说:裘榆给的,你坐太前啦,他够不着你。

......

袁木说着谢谢接过来,却一手丢进桌箱,头也不低一下。

放学后,袁木钉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写试卷。裘榆也不动,趴在桌上看他后背,等教室变空。前面的人忽然站起来,害裘榆磕着下巴,没时间去揉,倾身拽人。

袁木没和他对抗:先放手,捏着疼。

裘榆没放,卸了一半力,结果就立刻被袁木逃走了。

他大声喊:袁木我错了。

留在座位认真做题的几个同学都抬头打量这两人,趁气氛没变质到古怪和尴尬,袁木先返回去拉裘榆,勉强笑着:没事,小事,不用这么小题大做。

走廊这么宽,裘榆非挨着他:我错了。他握起袁木的手,从包里再拿出一创可贴,真是垃圾桶刮的?哪个?

袁木要抽回他的手,裘榆攥紧他的手腕:今天不要有第三次了。我知道你气什么,我也不会有第二次的。

我没生气。袁木说,也认真自剖心理,只是暂时不想和你说话。

裘榆:好嘛,不管你生没生气,我都不会有第二次。

袁木问:你要吃饭吗?

裘榆学聪明了:你要吃饭吗?

袁木:我想一个人吃。

没等到裘榆的回答,两个人沉默着下完楼梯,袁木被推进了器材室。他把他抵在墙上,单手锁门。

裘榆等袁木先抬头看他,或开口质问他。但袁木都没有。

裘榆语气平静:听起来很像狡辩,但确实是她自己先拧开喝了,说以为是黄晨遇的。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对不对?你生气是对的。把别人送自己的东西立马转赠给另一位是很没礼貌的事,你是应该生气的。

但你不要不讲话。还总甩开我的手。

袁木听他讲礼貌,觉得他和他在两条轨道。他有一点无奈,有一点想笑,也有一点讨厌自己。

好了,一瓶汽水而已。

而已。

裘榆语塞:不是。你以后不会因为这件事不给我买了吧。

听裘榆问得郑重,袁木才去看他。印象里没见过他郑而重之的表情,想证实人的声调与神情是否真的能匹配。却看见裘榆耳朵红红的,眼睛也是。

会不会?他追问。

会买的。袁木怔愣着。

知道是气消了,裘榆第三次为他拿出创可贴,说:我们的伤在同一只手上。

我看看你的。袁木挽他长袖。

裘榆说的是之前和严磊起冲突弄到的小臂,结的痂都快掉完了,这时讲出来和他找相同。

额头还痛不痛?

有一点。肿吗。

裘榆摇头,袁木没看见,他又说:不肿。

火辣辣的痛处得一点温凉,润的,软的,裘榆在吻他的额头。他的嘴唇渐渐沿着他的鼻梁滑下来,连连地,似有若无地吻他脸颊。

让我亲一亲。裘榆用气音说,可以亲吗。

你已经亲到了。

嘴。

第32章 哥哥

器材室的门裂出一条缝,静止几秒后徐徐敞开了。裘榆站在里面把着门,侧着一张脸一直望旁边。看样子室内墙角似乎还有一人,却迟迟不现身。等得久也不见裘榆不耐烦,他甚至浅浅地笑了笑,抬了胳膊伸过手去。

裘禧一个人拖着大袋子排球一步一步挪近了,才看见袁木从里面走了出来,高高钳着裘榆的手腕。

哥!她声若洪钟,我说谁呢,袁木哥!

俩人都被她吓一跳。袁木最经不住一惊一乍这一套,身子打了个激灵,松了手,接着立即含住下唇,把刚才没让裘榆擦到的晶莹抿掉了。

大白天的吓唬谁?裘榆凶她。

裘禧太冤了,抬头看乾坤朗朗:大白天的我能吓唬到谁?说完又哈哈笑,不好意思袁木哥,好像确实吓到你了,你们在这干嘛呢?

袁木张口便来:我们来放篮球。

裘禧还扛哧扛哧像只小乌龟似的,绳子吊肩上弯腰驼背把麻袋往里拽,她说:我记得......你们不是......周五下午才有体育课嘛?

裘榆走去从她手里截过,一把提起,转身扔器材室里,问道:你们班体育老师是谁,这么多球就安排你一个人来。

哎裘禧两手张着,想提醒裘榆轻拿轻放,最后插腰上,气喘吁吁地妥协,行吧。

老师还叫了一个男生,结果没下课那人就溜去吃饭了,我总不能也撒手不管。

袁木在他们后面将器材室的门掩回原样,说:下次再遇见这样的,就撒手不管。

裘禧一呆,扭脖看她哥,她哥点头说对。

既然遇见了,那就躲不掉。去食堂的路上,裘禧挤去他俩中间,一路叽里咕噜,时不时需要裘榆做回应,裘榆就嗯一下。转另一边看袁木,袁木会比他哥多说几个字,通常是我也这么觉得。

到的时间点刚好,排队的人没多少了,菜品还丰盛着。裘禧先去占位置,坐等袁木和裘榆打了饭来找她。

脖子都等长半截,两个人才慢慢走来她对面落座。裘榆端的两个饭盘,量同样多。因为袁木在场,裘禧有些不好意思,夹个鸡腿给她哥,说自己吃不下。

裘榆一眼看破她那小心思,丢回去:吃你的,又没多少,还假模假样。又说,这顿你袁木哥请的。

裘禧才快快乐乐放下心敞开肚子:谢谢袁木哥!

快要饱了,裘禧有空惦念起伤心事,神情落寞,对裘榆讲:哥,我今天出丑了。

说来听听。裘榆说,有多丑。

很丑。我们班不是打排球嘛,我嫌热,就把外套脱了和大家一起玩。当时忘了,我早上起床没穿小背心。裘禧顿一下,然后,风一吹,我衣服一贴,好多人都看到了。

两个听众神色如常,裘榆问:有人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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