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对于这位张经的话,连连点头赞同。
不愧是曾经的南京兵部尚书,一眼便看清了形势。裕王是陛下的长子,未来有极大可能身登大宝。既然他是裕王所救的,那也没啥好说的,便用以后的日子来补偿裕王的救命之恩。
若是命长,或许将来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李天宠看到张经表态,便也对着朱载坖拱手道:“李某并无所长,若蒙殿下不弃,也愿为殿下出些绵薄之力。”
朱载坖心情大好,今天并没费多少唇舌,就将两个东南抗倭的大臣笼络于麾下。
张经此时却还有疑问道:“殿下可知,我二人会被贬往何处。”
“此事朝堂中已经议定,两位老大人将被贬去辽东北部。”朱载坖道:“朝廷将在沈阳中卫,专门设一个沈阳府。计划任命张老大人为知府,而李老大人则为同知。辽东各族杂居,想是要借重张老大人平定西南的经验,去安定辽东北部的局面。”
朱载坖没有说的是,这些只是借口,他真的就只是要救两人的命而已。
张经对于贬往辽北并没什么失落,反而有些期待。李天宠也很淡然,对此并不抵触。两人都是为官多年,早已经练就了处变不惊的心态。
朱载坖这时,叫田义布上早已经准备好的酒菜,款待众人。
酒是好酒,菜是好菜,三杯一过,气氛才热烈了一些。
借着这个机会,朱载坖便对两人交待了一下铁岭卫的底,请他们两个与铁岭卫的李成梁和裕成商号的顾承光多多配合。
张经和李天宠头一次听说,铁岭卫还有朱载坖的人手。他们俩都觉得朱载坖的手伸的太长,而且对于将来夺取太子之位也没有帮助,实在是步闲棋。
可是随着朱载坖将辽东的局面,一点点的讲出来,张经与李天宠便如面前展开一幅长卷。
大开眼界谈不上,但是越想越是对于朱载坖在辽东的布局感觉深远。
如果真如裕王殿下所说,蒙人牧羊提供羊毛,女真伐木提供木材。这两族都从大明手中换取所用茶盐布匹之物,便能永除辽东之战乱。不只是辽东,恐怕整个蒙元的战乱都能平息下来。
“前提当然是我明军能战善战,战之必胜。”朱载坖的话锋一转道:“如此才能威慑各方,使之安心与我汉人做生意。若是只富不强,便只能被人抢掠,此策便也不灵了。”
“殿下如此苦心,想必铁岭的明军也不弱吧。”张经试探道。
朱载坖微微一笑,这位老臣开始探听虚实,便是已经在着手布置辽东应对方法了。
这些对于张经和李天宠,到赴任时都不可能隐瞒的情况,朱载坖自然也不会不讲。
“铁岭卫的战力,居辽东诸卫所之冠,无出其右都。”朱载坖也不可能全讲。
到时候,让两个人自己去看。现在朱载坖如果讲的多了,只能给人留下大言浮夸的印象,那样反而影响自己的形象。
高拱这时却有疑问,“殿下,据你所说铁岭卫居辽东诸卫所之冠,此次打来孙汗兵进辽东北部,应是有力应对。但是听闻此次辽东急报,便是首先由铁岭卫呈上的告急文书。”
朱载坖哈哈一笑,“他们独立难支,自然要告急,喝酒喝酒,我先敬老师一杯。”
差一点高拱就猜中了真相,朱载坖当着张经与李天宠,不会说是自己为了救两人才安排的告急之事。本就施恩不图报,还是低调一点的好。
三天很快就过去,朱载坖派马车将张经与李天宠送到了吏部。
手续倒也简单,很快便给两人更换了牙牌,又新发了印绶和文书。至此,张经与李天宠这对搭档,正式成了辽东沈阳府的知府老爷和同知老爷。
两人得到朱载坖的照顾,一路由通州坐船入海而至辽东上任,并没受什么罪。
送走了两位老大人,朱载坖松了口气。这一通折腾,总算是将两个抗倭功臣救了下来,为大明保留了一份元气。
结果还没等他清闲两天,高拱便又来到皇庄。
一进门,高拱便对朱载坖道:“殿下,府中可还有送与我的那种四轮马车?”
朱载坖本来挺诧异,但听到是问四轮马车,便释然了,“原来老师找我来,是问这个。马车自然是有的,不知道老师是何意?”
“不瞒殿下,送与我的四轮马车甚是舒适。”高拱两手比划着道:“前日我与同僚小酌,送其归府。同僚见此四轮马车平稳轻便,甚是惊奇喜爱。”
朱载坖笑道:“莫非老师的这位赋僚,也想买一辆四轮马车。”
“这个……那日我喝的酒酣耳热,一时冲动,便将马车连马匹一起送于他了。”高拱都不好意思说,但是毕竟马车都是朱载坖所送,就这么没了,总要有个交待。
对于高拱办的这件事,朱载坖是无法评论的。学生评论老师,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不过一辆马车而已,也并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我便吩咐人,再送与老师一辆马车便是。”朱载坖对于高拱还是很不错的。
可是高拱却不想被学生看轻,他一摆手道:“已经让你送了一次,如何还能有第二次,我来是想要买一辆。此等四轮马车,坐的习惯了,便不想再坐慢腾腾的轿子。”
朱载坖当然不能让高拱出这个钱,“老师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我送马车与老师,其实也是抱有私心的。此四轮马车,刚刚造出不久。我大明的道路多半泥泞不堪坑洼难行,以前的两轮马车,行走艰难又耗畜力。因此,才造出这四轮马车来,以改变这出门赶路的形势。送给老师马车,便是让老师在朝中诸位大人面前,起到一个示范的作用。老师不要再推辞,只管收下便是。”
高拱目瞪口呆,这小子连自己的老师也给算计进去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坏处,只是试用马车而已,还是白给的。
“殿下可真是太过客气,何必编此理由?”高拱还是有些不信,“我身为殿下之师,更不可做此等不劳而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