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邱真说道:“有大王在,没人会作乱,也没人敢作乱,但是,大王不会永远都在,总会有离开的那一天,到时,会不会有人拥兵自重,可就不一定了。”
这话也只有邱真敢当着唐寅的面说,而且还不会引起唐寅的反感,只会令他更加警惕。
唐寅轻敲额头,沉思半晌,点点头,重新看这份奏章,又想了一会,说道:“各军的军团长和千夫长暂不轮调,兵团长可做适当的调动,此事,就由你去全权处理吧!”
邱真沉吟片刻,微微一笑,拱手说道:“臣,遵命!”
兵团长是承上启下又极具实权的职务,在军团中尤为重要,唐寅只调动各军的兵团长,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虽然未尽如人意,但邱真也能看得出来,这是大王所能接受的极限了。
处理完邱真这两份奏章之后,唐寅已觉得异常疲惫,见上官元吉还有继续上奏的意思,他摆摆手,说道:“元吉,其它的事你就去和大臣们商议吧,讨论出结果,让我看下就行了。”
“是!大王!”上官元吉拱手施礼,随后与邱真双双告退。
风莫战争结束之后,在风国左右丞相邱真和上官元吉的提议之下,风国很快进行了大规模的军政改革,所涉及到的范围之广,各方各面皆有触及。
其中对军务的改革堪称大刀阔斧,出身于宁地、莫地的青壮年被大批征收到风国中央军的新兵当中,然后再分配到各军团,打破了风国主力军团被风人垄断的常规,这也是开了列国的先河。当然,风国之所以这么做并不代表当时风国的思想有多先进,只是被形势所的无奈之举罢了。
不过由它所引发出的连锁效应却是不可估量的,其中最为显著的一点就是宁人和莫人在风国的地位大幅度提高,风人对宁人、莫人失去了高人一等的心理优势,社会地位已渐渐变成平起平坐,这也最大限度促进了风国各地人口的真正融合。
风国之所以能越来越强势,国力越来越强盛,自然和唐寅这个君主有直接关系,不过,他在列国国君当中的能力并非是最强的,恰恰相反,他处理军政事务的能力甚至都不如宁国的亡国之君严初,只是他是思想在当时绝对是最开明、最先进的,而且有识人之明,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些是能臣,哪些是庸才,进而分辨出哪些进谏有益,哪些进谏有害。
翌日,唐寅休息了一晚,终于决定进皇宫面见天子。
昨天殷谆和皇廷的大臣们苦等唐寅半个多时辰,结果只等来他‘身体疲惫,不适面圣’的回话,这令殷谆和许多的大臣们极为不满。
今日上朝,不少大臣便迫不及待地在殷谆面前埋怨唐寅的不是,弹劾他越来越不把天子放在眼里,有不臣之心。
殷谆又不是傻瓜,当然能感受到唐寅对自己怠慢又傲慢无礼的态度,可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降罪于唐寅吗?只怕那反而会引来杀身之获。现在他已不求唐寅能对自己有多尊敬、多礼让,只求他不来找自己麻烦,别让自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下不来台就行了。
朝堂之上,殷谆沉默不语,下面对唐寅不满的义愤填膺之声此起彼伏,正在这时,大殿外有侍卫高呼唱吟道:“风王殿下到”
只是一瞬间,朝堂上一切不满的声音全部停止,整间大殿里,静得鸦雀无声,大臣们一各个垂着首,正襟危坐,大气也不敢喘,即便是殷谆,都下意识地坐直身躯,精神绷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随着哗啦啦的脚步声,唐寅迈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环顾左右,然后目光落在正前方的殷谆身上,大步上前,拱手施礼,说道:“臣,唐寅,见过陛下!”
“爱卿免礼!”殷谆欠了欠身,急忙向唐寅摆下手。
唐寅挺直身躯,虎目弯弯,笑问道:“刚才陛下和列为大人在商议什么?臣不来时还是热热闹闹的,怎么臣一上殿,就没人肯说话了呢?”
大臣们身子一震,头垂得更低了,殷谆强颜欢笑道:“没、没什么!爱卿不要多心。”
多个狗屁心,此地无银三百两!唐寅心里冷笑,不再多说废话,把此次风国对莫国的战况向殷谆三言两语的介绍一遍,然后大声说道:“邵俊王兄已于莫北五郡称王,正积极剿灭以邵方为首的莫国叛党,陛下理应下旨褒奖邵俊王兄对天子的忠心!”
“是、是、是!爱卿所言有理。朕这就下旨!”殷谆连连点头,一副极为赞同的样子。
见状,唐寅不再多说别的,拱手说道:“若无它事,容臣先行告退。”
殷谆抬手说道:“爱卿请。”
唐寅转身的同时,对左右的大臣们说道:“列位大人若无要事,也都告退吧。在人背后说三道四,犹如长舌泼妇。”说着话,他冷笑一声,大步流星地走出大殿。
大臣们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大臣真就站起身,迈着小碎步如履薄冰地退出大殿,另有一些大臣则跪坐在原地没动,有的面露哀色,有的则是气得直哆嗦。
殷谆长叹了一声,挥挥袍袖,有气无力地说道:“退朝吧!”
离开大殿,唐寅可未出皇宫,而是去往华英殿探望殷柔。边向华英殿那边走他边问随行的阿三阿四道:“礼物都带齐了吗?”
阿四把捧在怀中的几只小盒子数了数,应道:“大王,一样不少。”
唐寅乐呵呵地点点头,说道:“我想,柔儿一定会喜欢的。”
阿四也笑了,说道:“大王对公主殿下如此用心,公主殿下自然会深受感动。”
唐寅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脸上的笑容更浓,同时还哼起了不成调的小调。
当他进入华英殿的大院时,立刻感觉到气氛不对劲,穿梭于院中的宫女们一各个都是低垂着头,不苟言笑,步履匆匆,院中也出奇地安静,气氛沉闷又诡异。
唐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加快脚步,来到殿门外,正好看到傲晴和肖敏守在外面,他心中一动,凑上前去,问道:“傲晴、肖敏,发生了什么事?”
见到唐寅,傲晴急忙施礼,说道:“回禀大王,是是公主病了。”
“病了?什么病?很严重吗?”唐寅紧张地追问道。
“心病!”肖敏抢先回答,接着斜眼瞪着唐寅,说道:“自从知道你要回都,公主原本是很高兴的,可是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公主突然变得不开心了,今日早上就开始觉得不舒服,到现在都没有下床。”
“我做了什么?”唐寅颇感莫名其妙,今天是自己回盐城的第二天,自己能做什么?他眉头拧起,边推殿门边说道:“我进去看看”
他话没说完,肖敏伸手把他拦住,摇头说道:“公主已经交代过了,无论谁来都不见。”
唐寅扬起眉毛,质问道:“难道本王也不行。”
肖敏是殷柔是侍卫长,又是殷柔从小到大的玩伴,旁人或许会怕唐寅,但她可不怕。她重重地点下头,重申道:“无论是谁。”
“哦!”唐寅点点头,仿佛听到什么声音,回头一瞧,惊讶道:“陛下也来了!”
肖敏面色一正,急忙回身准备见礼,不过这时唐寅已如泥鳅一般从她身边闪过,推开房门,走进房内。
看到院中空空,根本没有天子的影子,肖敏这才知道上当了,可再想拦阻唐寅已经来不及,她在外面气得直跺脚,满脸涨红,道:“唐寅,你这是假传圣旨”
咣当!进屋的唐寅已回手把房门关上。穿过正堂和里侧的书房,来到殷柔的寝房,举目向里面一瞧,殷柔正平躺在床榻之上。
原本洁白无暇的面颊此时更显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让唐寅有种错觉,好像她会随时消失似的。
三步并成两步,唐寅来到床榻前,蹲下身形,嘴巴张开,本想叫醒殷柔,可转念一想,又把到嘴边的话音咽了回去,就是蹲在那里,默默地端详着她。
其实殷柔并没有睡,她知道唐寅来了,当他刚一进屋的时候就知道,本以为唐寅会叫醒自己,没想到自己身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过了许久,久到殷柔以为唐寅可能离开了,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转头一瞧,正看对上唐寅亮晶晶的双目。
“你”没有走?
“听说你病了?”唐寅见殷柔醒来,立刻关切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
看到他一脸关心的样子,殷柔立刻又把眼睛闭上,喃喃问道:“你来做什么?”
想不到隔了这么久,殷柔和自己见面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生疏。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问道:“柔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良久没有回话,过了半晌,殷柔深吸口气,猛然睁开眼睛,直视唐寅,一字一顿地问道:“我听说有人欲对皇兄不利,而那个人,就是你!可有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