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家伙异口不同声的话，颇具几分喜感。
冯真真端着一碗素净的白菜豆腐汤出来，瞪了眼说不好吃的儿子小宝：“不好吃你就别吃！”
“本来就是嘛。”小宝嘟哝着嘴。
一旁小贝倒是没嫌弃什么，很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一手捏着棉花糖，一手拿着勺子，小眼神里满是期待的望着冯真真摆在桌子上的饭菜。
儿子女儿如此泾渭分明的回答，再看看面前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林阳哑然失笑之余，也不由暗暗诧异。
他是知道冯真真的手艺的。
嫁给他之前，她勉强也算是半个高门贵女，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但起码谈不上有多好的厨艺。
不过后来两人在县城里生活，生活条件有限，冯真真的厨艺便慢慢养了起来，基本上处于还不错的水准。
虽然做不来那些复杂的菜式，可寻常的家常菜还是手到擒来的。
以往也没见儿子这样嫌弃过冯真真的手艺啊。
林阳有些好奇，他舀了小半碗米饭递到小宝面前，问道：“小宝，妈妈做的饭怎么不好吃了？姐姐都说好吃的。”
“你别理他。”
小宝还没来得及回答，冯真真就先开口了。
只见她解开身上的围裙搭在椅子靠背上，随后便坐了下来，拿过饭勺给女儿一边盛饭一边说：“你这儿子是得寸进尺，刚出院的时候，他说想吃炸鸡翅，我想着他这回受了苦，就依着他，结果他倒好，吃了一回吃第二回，吃了两次要吃第三次。
连着三四天，天天嚷着要吃。
那东西是小孩子能经常吃的吗？
我不让他吃了，他就嫌弃我做饭不好吃。
每次吃饭都只吃一点点，等过了饭点，再找我说肚子饿了，让我给他买鸡翅！
正好你回来了，好好管管他！”
林阳无奈看向了小宝，小东西被拆穿了小心思，也不见害怕，反而是一副委屈可怜的小模样，眼巴巴的望着他，大抵是想让他这个做爸爸站出来‘主持公道’。
如此一幕，林阳只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随后抬手揉了揉小宝的脑袋，说道：“听妈妈的话，小孩子不能多吃那些油炸食品，吃多了会长成大胖子的。”
“我不怕长胖！”
“真的吗？如果长得太胖，以后在幼儿园里，那些漂亮的女同学都不会和你一起玩了。”
“啊？”
小宝一呆，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后顾之忧，开始犹疑起来。
这时，旁边有人用筷子敲了敲碗，叮当两声不满道：“儿子才几岁，你就这么教他？”
冯真真也是服气了。
她是真没想到林阳会用这种借口来打消儿子想吃炸鸡翅的念头。
关键是那臭小子好像还真挺在意的，才几岁啊？
小豆丁一个！
竟然开始在意幼儿园里的女孩子会不会同自己玩！
想到此前林阳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冯真真脑子里没由来的蹦出了一个词：有其父必有其子！
“咳咳……”
林阳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抬手往小宝的碗里夹了一只肥虾，说道：“赶紧吃，多吃虾，以后长得帅帅的，就不用担心这个了。”
旋即，没给冯真真说话的机会，又给女儿碗里和冯真真碗里各自夹了一只。
“贝贝吃一个，妈妈也吃一个，咱们家两个女孩子，都要养得漂漂亮亮的！”
冯真真本来想瞪林阳来着，见到他突然给自己碗里夹菜，一时间也不好再继续下去了，只是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许久不在一起吃饭了，突然回来坐在一起，哪怕是一家人，哪怕是再亲密的表现，终归也会给人一种不适应和疏离感。
回家后的第一顿饭，就在这样似亲密、似祥和，伴随着儿子女儿的欢声笑语中吃完了。
两个小家伙吃饱了饭，便自己跑到客厅去开了电视机，然后爬到沙发上坐着看动画片了。
对于小孩子而言，忘记了什么，也不会忘记自己喜欢的动画片每天放映的时间。
另一边，林阳则是主动帮忙冯真真收拾起了碗筷。
虽然都没怎么说话，不过夫妻俩在厨房里配合还是挺默契的。
像是很早之前在县城租房住的时候那样，林阳用洗洁精把碗洗第一遍，然后冯真真再用清水洗第二遍。
只不过，许久不曾动手洗碗的林阳，重操旧业时，多少显得有些生疏了。
速度很慢，一个碗都要用洗碗巾转上好几圈，生怕洗不干净那样，完全没有了以往洗碗时那种从容和自信。
经常做家务的人，一个碗怎样洗就可以清洗干净都是有习惯的，根本不会多做无用功。
冯真真站在一旁，看着林阳的动作，幽幽道：“如果不是周围的环境不同，我还以为这是我们刚刚搬到县城住下的时候，那时的你，也跟现在一样生疏。”
听到这话，林阳手上的动作一顿，继而把手上洗过一遍的盘子递过去，微笑问道：“那你是觉得当初好，还是现在好？”
冯真真接过盘子后用水快速清洗冲刷了一遍，淡淡道：“都不好。”
刚结婚时，生活拮据，家里人又反对，随后生了龙凤胎，生活就更艰难了，尤其是孩子慢慢长大，各种条件都跟不上，以至于后面引发了那一系列的事情。
那种生活，怎么能说是好呢？
而如今，虽然衣食住行都样样优渥，丈夫不是高官胜似高官，昔日的那些烦恼都没有了，但却有了新的、更让人头疼的烦恼。
对于冯真真而言，这样的生活，同样算不上好。
林阳是理解她的。
不过，理解并不是万能。
现在的他，没办法再为冯真真改变太多了，因为他身上肩负着的，不再是这一个小小的家庭。
沉默片刻后，林阳声音沉闷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
冯真真放下手里正在清洗的碗筷，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林阳：“如果我现在问你，让你在辞职和离婚之间二选一，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