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刻被骂,后一刻被人反驳,冷老板那张几层肉的肥脸颤了几颤,拂袖道,“哼!不听劝告,就等着哪天自食其果!”
“冷老板请等一等!”只听一声清灵的声音传来。
那冷老板转头的瞬间就见一个身上披着青碧色斗篷的小娘子款款而来。
外面明明阴沉沉的,可冷老板觉得这小娘子周身渡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光,就像是突然从天上降下来的仙女,她周身散发的气场竟让人无法直视。
“不知小娘子还有何事?”冷老板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却不敢正眼看那小娘子。
“我觉得冷老板刚才之言必须说个清楚,你说阿丑偷了东西,阿丑说没有,这件事若不讲清楚,以后难免会让人误会。”颜含玉缓缓道。
“小娘子此话又是意欲为何?”
“自然是为了你们各自的清白。”颜含玉也不等他说话,继续道,“阿丑,你既然有冤屈,今日就当着冷老板的面说清楚,如若讲不清楚不然我会劝朱老板赶你离开!”
“姐姐!”
颜静香刚遇反驳,就听颜含玉继续道,“这件事需要他自己说。”
她清澈的声音颇有抑遏力。
怯懦不是病,可遇上了冤屈还让自己承受,这必须得治。
丁阿丑或许常年被欺压养成了这样的性情,可如今他已脱离冷家,走出冷家的第一步就是能和人正面说话。
颜含玉不是冲动的静香,不管此人德行是否有失,颜含玉都想知道真相,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阿丑,如果你真偷了东西,你还有改过的机会,如若你没有偷东西,以后顶着这冤屈做人,别人还是会把你当成小贼。”
“这位小娘子,可不是我说,他偷的东西我可是亲眼在他房间看到的,小娘子的意思岂不是我诬陷他瞎说不成!”
“冷老板怕是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吧?”
“呵。”他冷哼一声,“亲眼看到的事情还需要解释!”
“阿丑,再不说话,可不会有人再给你机会。这个季节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无所去处,流落在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活下来的。”颜含玉对阿丑道,“只是说明一下事实真相,你无需害怕,如若你没有偷东西,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你做主,如若有隐情我帮你担着。”
丁阿丑垂着头,“我没有偷东西!”还是那句话。
“那你说说看,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房间?”冷老板粗豪的身影问道。
丁阿丑的消瘦的身子抖了抖。
“东西出现在你房间,是否能解释?”颜含玉清缓的声音极有感染力。
“是,是,是小姐放我房里的。”丁阿丑终于开口,“她说暂时放我那里,以后拿走。”
声音不大,可周围几个人都听的清楚。
冷老板只差跳起来,“呸!你瞎说!好你个丁阿丑,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学会赖给别人了是吧!”
那矮胖的身躯骂咧着就要冲上去。
“冷老板!”音调不高,声音却颇有威慑力。
那矮胖的身影左右看看,愤然放下手。
“原来是监守自盗!”颜含玉的声音清澈,虽说不响亮,可却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自家女儿偷窃竟诬陷给小家仆,冷老板,可要好好管教子女才是!可别遇了事都让下面的人扛罪!”
“这是我冷家的家事,你,你管不着!凭什么管你!”
“冷老板刚才愤然就要冲上去,人前尚且对阿丑如此,在家还不知会怎么样呢!虽说你捡了他回家,赏了他几口饭吃,确实有恩于他,可也不能把人当个牲口对待。”
朱三此刻上前,“冷老板好歹也是商户,为人以诚这是基本原则,否则以后这生意如何做?”
冷老板的肥脸一半红一半青,鼻子里发出哼哼的声响,甩袖就走。
等那冷老板离去,朱三对着围观人群陪笑拱手道,“扰了各位喝茶,今日凡来酒楼用膳的全给各位按半价来算。”
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挨着头离去。
朱三引颜含玉近后面。
颜静香要跟丁阿丑说话。
方姑在后院,听说她来,刚到前院迎面就见朱三爷他们过来。
“大小姐,三爷!我去给大小姐准备茶水。”
方姑如今的样子比若从前完全不差,少了眉宇间的轻愁,有的是一份淡然和柔顺,令颜含玉观之欣慰。
再看朱三爷看着方姑离去的背影,颜含玉俨然觉得这是良配。
她小姨夫是情种,只宠小姨母一人,这个朱三爷现在看来也是个情种,痴恋方姑。
朱三爷偏头见颜含玉看着自己,面色略窘,“大小姐,那个冷老板不是省油的灯,今日这事我怕他不会善罢甘休!”
冷家也是商户,朱三在京城逗留已近两年,认识的人自然不少,这冷家的冷老板他也只是听说其名,并不曾说过话,可此人性情他也听说过,暴躁易怒,龇牙必报。
颜含玉道,“你之前说那些话我知道你的用意,是不想得罪了他,生怕他以后对丰乐楼下狠手,只是你不用担心,这个冷家不会在城里呆很久!”
“啊?”朱三却是不懂了,大小姐怎么会知道?
颜含玉一笑,“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了!”
颜含玉能知道还要多亏了上一世的记忆,而这个姓冷的她正好有一面之缘,母亲重疾之时,她去大相国寺上相,彼时此人一身脏乱的衣裳,蓬头垢面,看到她竟在她面前跪拜,“菩萨,给条活路吧。”
她刚才看到这个人便想起上一世的这段记忆,又矮又胖,特征明显,让人记不住都难,也不知此人发生了何事,正是今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此人此刻衣着鲜亮,定是还没出事的时候。
“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外城陈州门那边,杉树坊里有一个叫温良意的外地人,还请你有空去看一看他,他来汴梁寻人,你可以告诉他,他寻的人已经嫁人了。”
“好。”
“另有,我想开一间药铺,地点已经寻好了,你问问看他是逗留汴梁,还是回虹县,如若逗留汴梁,我请他做坐堂先生,如若不逗留,那便不提,我另外寻人就是。”
朱三有些迟疑,“大小姐,药铺难做。”
“城内马行街一条街的医馆最多,其中有一家马婆子店入不敷出,租金高,生意又不好,他们想关门,我准备把那店铺盘下来,让他们继续做,他们有人采药,另有草药的事你也别担心,到时两家药铺同时开,卖什么东西我另有打算,到时你只需帮我看着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