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归墟之国
哗啦啦……
冰冷刺骨的感触，将刘燚整个人包裹而进，冻结他全身每个毛孔的感知，零封他所有的触觉。
在这股冰冷长存的感受下，四周仿佛有无尽水流暗河哗啦声响起，清晰无比，但又有种虚无缥缈，相距很远的错觉。
刘燚不知道自己身在各方，身体好像在下沉，他甚至失去所有对外的联系感知，灵魂恍如都被无尽的黑暗深渊所吞噬，身上仿佛压迫着千万大山巨力，不断压迫着他继续向着那暗无天日的无底深渊降落而下。
整个人像是只剩下了最后一丝清明，在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要睡去，千万不要睡去。
这来源于身体最深处本能的求生条件反射，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在这无尽虚弱感如潮水般涌来时，不要睡去。
但是刘燚最后那一丝清明还是严苛按照这种本能，强行不被那股黑暗所吞噬。
哗啦啦……
周围的水花声越来越清晰，但是那股如潮水般的虚弱感，也愈发厚重了，刘燚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少时间，也不知道这番坚持究竟有没有意义，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刘燚都快迷失了最后一丝神智，太累了！
没有心跳，但是出奇的是，刘燚居然可以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实在是太累了！
刘燚终于无法支撑住了，最后那一丝神智清明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可就在此时，四周仿佛出现了一阵奇怪的交谈声，原本声音还很微小，像是错觉，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股交谈声却是越来越大，愈发的清晰。
到最后，刘燚甚至可以听清楚那交谈的内容。
……
“喂，老鬼，你确定你端给我的这五颜六色的蘑菇汤，可以促进生命进化？”一道略显迟疑与持娇放纵的年轻声音响起。
“没大没小，要不是看在那位前辈的面子上，朕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成虚无你信不信？”另外一道包含无尽威严，但同样显得很年轻，十分有磁性的声音缓缓传来。
“切，拉倒吧你，一个死去上万年的人了，不是老鬼是什么？”
“本帅比可是目前地球上，唯一一个日后能够进化到鲲鹏的希望，地球后世至强守护者之一，你若敢打死我，你还有脸面对这方你守护万载的天地吗？”
“小王八蛋你够了，你到底喝不喝？”
“喂喂喂，不是，你确定这五颜六色的东西可以让我觉醒祖鲲的血脉？没有毒吧……”
“爱喝不喝，这些玲珑七彩菇是朕最后的家当，而且朕敢保证，天地之间绝此一份，要不是看在那位前辈的份上，朕才不会便宜你这个小王八蛋，机会只有一次，你自己把握。”
“那你先干为敬，你先进化！”
“朕只是一道残魂进化你个球！真当朕没有脾气么？再废一句话，信不信朕直接将你丢出去！”
“咳咳咳，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而已。”
“对了老鬼，他怎么还没有醒来？你的圣药到底有没有用？”
“提醒一下啊，他可是我身后那位指名道姓要保下的人，他要是真的死了，本帅比绝对会被她做成剁椒鱼头，我敢保证，本帅比要是死了，绝对会先拉着你陪葬！”
“小王八蛋滚一边去吧，少拿那位前辈压我，万载以来，朕什么时候怕过？”
“只是这后生伤的实在是太重了，他施展的那种燃血秘法实在是太过霸道与血腥，已经严重伤害到了他的根基本源。”
“再加上一连番大战，与走火入魔，能够一直坚挺过来已经为世间罕至之事。”
“真是让朕好奇，这么强大的增幅秘籍，甚至已经丝毫不弱于那大龟甲术，可是朕纵观古今，从未听说过还有如此神奇强大的成长型秘籍，这后生是从哪里得到的？”
“嗯？这残存的能量波动里，有菩提灵胎的味道，难道是菩提灵胎自带的天赋秘籍？”
“这么说来倒是不足为奇了，菩提灵胎秘密诸多，自古每一任菩提灵胎都会有种种异乎寻常的强大能力，这后生能够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有迹可寻……”
……
“停停停！打断一下，打断一下，说重点好吗？难道人老了都像你这样絮叨个没完没了吗？”
“小王八蛋你还没玩了是吧？朕告诉你，要是放在万载前，其他人别说敢跟朕这样说话，就是敢大喘气一下，朕也是一巴掌将他给扇飞了！”
“哦……过完瘾了吧，现在可以说了吗？”
“幸好你这个小王八蛋速度够快，再加上朕的九死还魂草，此子想死都难！”
“那他为什么还不醒来？这都十二天了！”
“他受伤太重，神宫尽毁魂魄出窍，虽然如今在九死还魂草的禁锢下，魂已入体，但是能不能醒来，还是要看他自身的造化。”
“双九是他的一道槛，若是在双九之内他还是醒不过来……”
“老鬼你可别吓我啊，要是十八天之内，他醒不过来呢？”
“就此沉睡下去，一直到寿终正寝！”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此子性格毅力的坚韧，是朕前所未见过的，连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天都不会这么容易收他……”
……
听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刘燚费力地想要睁开眼睛，但是两道眼皮上仿佛像是压迫着一座沉重的大山一般，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有半分作用。
意识中，那股模糊与疲惫感越来越强烈了，身体四周那份下坠感也愈发明显。
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刘燚暮然间像是回光返照般，陡然爆发出了一股无穷巨力，心底一声不甘怒吼，强行想要睁开两道眼皮。
咔嚓……
无形中，像是有一道枷锁被挣脱了开来，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刘燚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便感到外面有一股浓郁至极，汹涌狂暴的新鲜空气疯狂灌涌到鼻腔之中。
紧接着，一道带起些许惊喜之意的声音直接在刘燚耳旁响起。
“他醒过来了！”
呼呼！！
刘燚费力睁开眼睛，虚弱地打量着四周这片陌生的天地，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好像是一座万丈巨山的山巅，云海之上。
狂烈的劲风呼啸着，四周云海蒸腾，仙颐飘渺无比，像是处在仙穹巅峰。
呼吸着这里精纯到极致的天地灵气，刘燚大脑一时有些发蒙，虚弱地道：“我……这是在哪儿？”
“你醒了！”
一道身穿白色长袍，气质儒雅非凡的俊美男子走进刘燚的视野，微笑道。
在他一旁，还有一名身着藏蓝色劲衣，神色吊儿郎当的年轻男子。
“不错不错，看来朕的九死还魂草药效，还和万载前一般无二。”白衣男子眯着眼笑道。
“你们是……”刘燚虚弱地看着二人，下意识迟疑道。
“琅邪，咱们见过的，话说清楚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那名藏蓝色劲衣的吊儿郎当男子，率先开口淡淡道。
“所以，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小爷我来者不拒。”
见到刘燚那副疑惑的目光，琅邪戏谑一笑，一声宛如洪钟大吕一般的古老嗡鸣声过后，一道通体幽蓝深邃到极致的庞大鲸体下一秒直接出现在了这片天地！
“嗡！”
那道庞大的躯体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了，近乎九成都隐藏在无尽云海之中，露出的那冰山一角，宛如钢铁长城一般，极具一股震撼人心的视觉冲击力。
“慢一点，慢一点，朕栽植的圣药都快要被你弄坏了！”那名白衣儒雅男子无比头疼地道。
闻言刷的一声，云海中那道庞大的躯体光芒一闪，又再度化作那名藏青色劲衣的男子，吊儿郎当地冲着白衣男子撇撇嘴，一脸不屑。
“你就是……太平洋上的那头霸主虎鲸王？”刘燚震惊地道。
“没错，正是本帅比！”琅邪脸不红气不喘地点头道。
嘶！
刘燚心中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目露震撼之意看着那琅邪，可化为人体，口吐人言的凶兽？
这虎鲸王的生命境界，究竟已经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呵呵，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滚蛋脾气就这样，认真你就输了。”白衣男子笑着道，随后手掌向左侧一指。
“至于朕，你往那里看，那就是朕的本体了……”
直到这时，刘燚方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这方天地面目。
这里是一处不大的山之谷底，云雾缭绕中，在他不远处，一处苍翠欲滴的嫩竹林，一处茅草屋，一片开垦而出的药园，仅此而已，简洁古朴至极。
白衣男子指向的方向，是一堆乱石，而在那一堆乱石中，一截雪白的断骨，深埋在土石之中。
一股汹涌恐怖的威压从那一节断骨上弥漫开来，令得那一片虚空都在不断的崩碎复原，再崩碎，再复原！
煌煌的帝威涤荡开来，使这里的云海天际，都在疯狂的剧变。
感受到那股纯正直面的大帝威压，再蓦然想起白衣儒雅男子一直口中在说朕，刘燚双目瞬间震动失声道：“这里是阴阳帝陵！！”
他豁然看向白衣儒雅男子，头皮狠狠一炸，喉咙滚动艰难道：“您，您就是阴阳……大帝本尊？”
“小家伙眼力劲不错。”白衣儒雅男子仙雾飘渺地微笑道，像是很满意刘燚这个表情。
“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刘燚浑身无力，有气无力震惊道。
这里可是阴阳山，大帝陵，自道宫覆灭后，上万载来，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梦寐以求从苦海而来，踏上的彼岸。
包括刘燚在内，在前一世一直到遗落战境关闭，都没能踏足这片天地，如今，自己重伤昏迷了一番，就来到这梦寐以求的地方？
刘燚怎么感觉，眼前的这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别说了，本帅比本来好端端地在太平洋上，跟几只小母鲸探讨鲸生，忽然女帝的隔空传音响起了，让我来解救你，我还没反应过来，虚空中一股巨力，直接将我从太平洋扔到了这片苦海，然后，你知道的，我吞下了你……”
“但是你伤的太重了，女帝传音让我就驮着你来到了这里。”
说到这件事情，琅邪面容上忽然露出些许愤懑之意，像是对这种被抓来当做苦力的事情非常不满。
“寿衣女帝？她怎么知道我危在旦夕？她也在遗落战境吗？”刘燚死寂的眸光中，像是陡然涌现出了些许色彩，目光死死地盯着那琅邪。
“她不在，去了归墟之国！”琅邪兴致缺缺地道。
“说是要寻找一个什么重要的故人……”
“归墟之国？”刘燚目露茫然地看着二人，他第一次听到这个陌生的名词。
“那是什么地方？”
琅邪吊儿郎当坐在一块巨石，嘴里叼起一根青草淡淡道：“归墟亦作“归虚“，传说为海中无底之谷，谓众水汇聚之处。”
“归墟一词最早见于你们人类的《列子·汤问》：“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琅邪仿佛十分博学多识，不过细想之下，仿佛也不足为奇，别看这琅邪模样极为年轻，实际上不知存在了多少岁月，早已成精。
但是这一番古籍从他这一头虎鲸口中说出来，总让人感觉有点怪怪的。
“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
“传说中，里面所有的“居民“，皆是“圣仙“之种，他们每天在山与山之间，作各样跨海凌空的飞行和不拘形迹的自由交际。”
“据先秦记载，有一天，居民对大环境的游移不定切感厌烦，他们向“帝”集体投诉。帝唯恐东部的神山流移到“西极“，使神山居民失其所居，就派“人面鸟身“的北海之神禹强，出使归墟之国，引蓬莱、方丈、瀛洲三座神山镇压龙脉。”
琅邪淡淡道：“在陆地上死去的人的灵魂会去冥界，但是在大海中死去的人，灵魂就会去归墟。”
见到刘燚一副错愕茫然的神色，一身白衣，气质儒雅年轻的阴阳大帝微笑道：“别听他瞎说，归墟虽然奇特，但也没这条小鲸说的这么神秘。”
“根据上古神话，世界上所有河流，甚至银河中的水，最后都汇集到这神秘的无底之洞。但归墟里的水，并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增减，因为它是汇通上层宇宙和中层宇宙的心脏纽带。”
“归墟与昆仑分别位于中原地带的东方与西方。也就是说，归墟的历史很久远，在人类，至少是我们这批人类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
刘燚震动，阴阳大帝可是万载前的至强啊，连他说归墟都极为古老，那该追溯到何等岁月？
阴阳大帝继续感慨道：“《山海经》提到有“少昊之国“！
《山海经.大荒东经》载:“东海之外大壑，少昊之国，少昊儒帝颛顼，弃其琴瑟，有甘山者，生甘渊，甘水出焉“。
《山海经.大荒南经》有道:“东南海之外，甘水之间，有羲和之国，女子曰羲和，帝俊之妻，生十日，方浴日于甘渊”。
所言，其实所述记载都是指归墟之国。”
阴阳大帝道：“不过有一点这条小鲸但是没有说错，在海水中死去的人，灵魂都会去归墟，投阴河，转世轮回。”
“冥界与归墟，其实就是阴间设立在阳间的两大门户，直白点而言，其实就是两大阴司。”
“真的阴间与轮回转世之说吗？”刘燚忍不住道。
“看你怎么理解了……”
阴阳大帝站起身来走到那片绿意盎然的翠竹林前，道：“抱阴守阳，极阳而阴，宇宙万物，皆是由阴阳混沌演化而来，阴中有阳，阳中有阴，不分彼此。”
呼！
一道黑白双鱼图忽然在阴阳大帝背后演化而出，一黑一白两道能量小鱼不断交织在一起，演化交替，速度极快，简直让人目不暇接。
最终，一副道家中常见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阴阳双鱼图徐徐呈现在刘燚与琅邪的面前。
一股磅礴玄奥的大道至理，涤荡开来，令这方天地的虚空都在不断的扭曲颤抖。
阴阳大帝，以阴阳正道，本身就对天地阴阳大道有着近乎巅峰的深刻感悟，他此时的一言一行，都是在施展大势，向刘燚二人阐述着阴阳大道的法则。
望着那道阴阳双鱼图，刘燚与琅邪双眼瞬间开始迷离了起来，两人距离阴阳大帝这个程度实在是太遥远了，根本无法领悟这么深奥的大道至理。
但是阴阳大帝此举也并未对二人一点作用没有产生，这番大道灌音，就像是两枚种子深深根植在了二人灵魂深处。
待到日后两人实力境界水到渠成后，这两枚大道种子，将会成为他们冲击神王乃至大帝，最有力的助力！
“多谢大帝！”不知过了多久，刘燚与琅邪渐渐从那股大道灌音中清醒了过来，相视一眼，皆是明白了刚才经历了什么，抱拳向阴阳大帝激动诚挚感谢道。
就算是性子吊儿郎当的琅邪，此刻神色也是极为认真郑重。
与什么花哨的道统武学而言，这些大道感悟，才是一名大帝传承中，最核心，最珍贵的东西！
“无妨，朕都是死人一个了，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给你们还能产生一些作用。”阴阳大帝望着二人淡笑道，勘破了生死。
“阴间……朕也没有去过，是不是真的存在，朕也不知。”
阴阳大帝有些感伤地道，帝者不详，从未有过大帝寿终正寝，从一而终，转入轮回。
每一位大帝最后的结局，皆是在战斗中，被打到魂飞魄散，独留一丝神性残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一般，躲在一方天地，感受着无尽岁月的孤寂，最终烟消云散……
注意到阴阳大帝那一丝落寞的气息，刘燚与琅邪皆是保持了沉默。
“朕想，就算是冥界与归墟中人，对所谓的阴间都是一知半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镇压一座座奈何桥，渡一道道生魂投入阴间……”阴阳大帝淡淡道。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冥界还是归墟，整体实力都异乎寻常的强大，冥界有冥主与十殿冥王，归墟也有墟皇和九大墟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