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林山松了松手指,将双手搭上卢阙的肩膀, 表情认真起来。
他把内力缓缓输入到卢阙的身上, 在他的经脉中走遍全身。
卢阙这才觉得,不愧是从前惊才绝艳的联盟第一盾, 他的内力几乎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他竟没感受到丝毫的不适。甚至所过之处,那些蠢蠢欲动的狂躁还被他安抚了下去。
原本僵硬的肩膀和疲惫的肌肉, 开始慢慢放松。
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秦林山对着满脸严肃的薛成武抬了下下巴,问道:“你朋友啊?”
卢阙淡淡地“嗯”了一声。
薛成武反倒被这个“嗯”弄得愣住。
秦林山说:“朋友很难得的。”
卢阙又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
秦林山收回手, 从薛成武的手里将烟夹回来, 用力吸了一口过瘾。
众人都在等他开口,他却恶趣味地悠悠道:“我确实有一套可以暂时压制内力暴动的功法, 这是我在星际游历的时候, 从一个黑市商人的手里买过来的。”
卢阙问:“要钱?”
秦林山瞥了他一眼,示意小孩子不要插话。
“这套功法对于内力不稳定的人来说,可以有效,但是它治标不治本。如果你以后不能平稳好自己的内力, 它效果只会越来越差。就跟耐药一样的意思吧。所以本质来说, 它不能帮你治好你的暴动,只能暂时缓解。你可以借助那种感觉, 慢慢克服自己的暴动。”
卢阙听他这样说, 神情缓和, 信了七八分。
别说是能缓解, 就算只有一次有效, 也很值得了。
对于学武的人来说,哪一次暴动不是顶着死亡的风险?
“我可以教给你,不是什么大事情。这个也好学,只是一种调息方式而已,你们有基础,很快就能上手。”秦林山指着开云说,“你也给我跟着学,就当是强身健体了。出了什么意外,能及时应对。”
随即秦林山将功法的几个要点说了一遍,听起来确实是很简单的。然后让三人当着他的面按照法门进行运气,他从背后进行引导,领着他们的内力顺畅走一遍,叫身体能更快速地记住那种感觉,以免日后出错。
不得不说,有一位经验丰富的教练在一旁手把手地指导,尤其是秦林山这种的,手把手都不够,是内力牵引着内力进行教学,用效果事半功倍来形容可是一点都不虚。
薛成武自认不是什么天才,不能同卢阙跟开云相比,但在这样试了两次之后,竟然已经能自主地,磕磕绊绊地进行下去了。
这绝对是他学得最快的一套运功功法。
而开云做什么都很快,同样运功也是。在秦林山还在指导卢阙的时候,她的内力已经飞速完成了环体三周半,跟火箭一样biubiu直窜。
秦林山捶了下她的脑袋,觉得她是在搞事,但之后就没再管她了。
开云的师父以前确实没教过她类似的功法,初次学习后,效果的确是显著的,仿佛将身体里的杂质都清扫开去,整个人变得耳聪目明,身体像被水彻底清洗过一样。
环境中的细节,都被放大了一倍,全身的注意力,全部击中到自己的五感上。
开云向四周扫了一圈,也很困惑为何草儿是那样绿。
然而……开云jio的并没什么用。
她的内力依旧很澎湃,像匹脱缰的小马驹尽情在经脉里奔驰着,没有任何被压制下去的感觉。
而一旦停止了运息,那种洞悉环境的观察力,会同时丧失。
她还不熟练,不能像秦林山一样,时刻让身体运行着这套功法。那打架的时候,总不能先运一遍,砍一刀,再运一遍吧?
开云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观察周围,想看看大家的反应,结果发现卢阙练得无比认真,并没察觉出什么异常。薛成武也是一脸感叹的惊喜。
难道是她没弄对?还是他们两个有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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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第二天早上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联赛,确认记住功法之后,两人就回去了。
秦林山放松下来,又开始坐到一旁一根接一根地抽老烟。
明明联盟有更先进的电子烟,技术改进后身体伤害也少了,可他就是喜欢淘这些又贵又呛的东西。
秦林山放空表情,虚虚望着远处。开云敏锐地问道:“你是不是在骗他们啊?”
秦林山冲着她的脸喷了口白烟,斥责道:“心灵导师的事,能叫骗人吗?真是不会说话的娃。”
开云说:“那我觉得不行的话,还是提早告诉他们比较好。”
“他这是心病你知道吗?什么叫心病?就是得用心药医。”秦林山摇了摇手,一缕白烟向上飘去:“没有人能救得了他,只有他自己。”
开云不着痕迹地吹捧道:“这不还有你吗?”
“你没经历过狂暴,所以你不懂。有些人的狂暴根本不是因为功法出了错,也不是因为什么修炼得太过火,是自己不安心。精神压力太大的人,会给身体造成过大的负荷。”秦林山说,“其实他心底就觉得自己会控制不住。他的内力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紧绷的状态。想想,你要是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你也得疯。”
开云说:“可是他们不是说,是因为基因吗?”
秦林山不屑道:“那照你这么说,你秦叔我这样的基因,该练出什么样的内力?你这样的小身板又该是什么样的内力啊?你不知道什么叫反差萌吗?”
开云:“……”
这人太强了她真的无法反驳。
秦林山说:“你放心吧,我教给他的功法,就是现阶段最适合他的。只要他相信我,那就没有问题。当然,如果他的精神出现病理性的问题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开云:“哦。”
秦林山挥挥手:“你也回去休息吧。”
开云准备走了,想想又多问了一句:“你没有什么想叮嘱我的吗?”
秦林山挑着眉毛道:“叮嘱你什么?”
开云:“就是比赛的注意事项什么的。”不是说教练都会讲的吗?
“你打得挺好的啊。”秦林山说,“别听别人瞎讲,打出你自己的风格来就行了!”
开云再次:“哦。”
“诶等等!”秦林山突然想起来,一面招她回来,一面将烟摁灭,说道:“我教你一个大招,简单、好学,特别适合你!别人都用不起来,只有你可以!”
开云兴奋道:“大招?!”
秦林山也兴奋道:“对!到时候吓死他们!从根本上瓦解敌人!”
·
第二天早晨九点,军校联赛第三场如期开始。开云依旧提早赶往考场,前去报到。
今天她也是个有队友的人了!
开云在门口又遇到了那个熟悉的监考官。
“来了啊。”监考官看见她出现,立即笑得一脸慈祥,远远就站了起来,招手道:“不要急,慢慢来,时间还早。早饭吃了吗?”
开云受宠若惊地点了下头。
监考官拿过她的卡,在机子上一刷,说道:“第三考场,入口二层右转第一间。好好比赛。平常心态就可以了,你一定没有问题的。”
开云突然有点心慌慌的。
除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表现正常,后面每次见他都觉得他像被夺舍过一样,这难道是联军不外传的绝技——变脸吗?
她小步往考场走去,中途回头一看,监考官还在对着她热情挥手。开云一溜烟冲进了走道。
还是模拟系统里比较有安全感。
完整的队伍名单跟考场安排,早在昨天就已经出来。但因为开云一个也不认识,就将这份重任交给了自己的队友,等他们向自己解说。
这就是安全感啊。
开云登录场景,队伍中的其他几人都已经就位。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登录入口只有他们一个队伍,不再是公共准备区。
卢阙跟叶洒背对着背各自占据一边,而江途正在和薛成武小声商量比赛事宜,雷铠定不正常地站到了一旁,两手插兜,姿态冷清。
开云想跟他们打招呼,发现都没地下手。
江途主动靠近,跟她讲解说:“我们这一次考场,三夭好像请了专门的解说。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一支很强力的队伍。如果没有意外,今天就是我们两个队伍之间的角逐。”
开云:“解说啊?”
还在预选赛就聘请解说,足以说明三夭对他们这个赛场的关注。
江途点了下头,继续道:“我们这个地图的地形,你也看见了,是山路地区。”
一共是三条路,中间用高耸的山壁进行隔离。路面都已被踩平,不难行走。但靠近山壁的那一部分道路,就变得复杂陡峭起来。
每隔一段距离,会有一条连同三条主路的小道,让考生可以更换路径。
这个地图格局非常简单,基本就是三条大路直通到底,路面上不设置障碍。因为两侧植被繁茂,伏击战也是大有可为。
三夭的考场地图设计员就差明晃晃地在众人耳边低吼:“打起来啊!你们快打起来啊!”
江途说:“这个考场的上场时间是不一样的。我刚刚代表我们队伍去抽了下签,排在第十六位。”
这意味着先出发的队伍可以先进行埋伏,是一种莫大的优势。
第十六支队伍,已经在后游的部分了。
江途无奈笑了下:“我的手气不大好。”
开云说:“没关系。”
那几个包袱比山还重的人估计根本不在乎这件事。
此时直播间内,已经开始热场。
专业解说就着画面上的内容进行介绍队伍。
“好!我们现在可以看见,又一支队伍的人员到齐了!这里面都是我们熟悉的选手。卢阙!去年的十强。叶洒,一位职业赏金猎人,他的实力跟颜值一样出名!再就是我们今年的几位新秀!”
解说大声地喊话,以表示自己的激动。
“这支队伍里的选手实力都非常的强劲,来自不同的学校,走得是不同的风格,真是一支颇具包容性的队伍!目前队伍名义上的队长是那位名叫江途的剑客,他的性格显得非常的温和,可能就是这样才能协调好队伍中个性过于突出的选手!他们之前还没有很好地合作过,互相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江途见六人之间的气氛无比尴尬,想推进一下,问了一句能让他后悔一辈子的话。
“对了,我们要走哪条路?”
开云、叶洒、卢阙齐齐抬手,指向不同的方向。
江途:“……”
开云马上说:“遇事不决走左边,狭路相逢左边胜。当然是走左边啊!”
卢阙简短道:“直行才是最短距离。”
叶洒振振有词:“我的直觉告诉我右边全是积分。”
场面再次恢复死寂,江途的额头上滴落一滴冷汗。
这三个人都不像是会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走的性格。
解说:“好的他们的队伍现在似乎出现了分歧,最后会采取谁的意见呢?这个时候就要看队长怎么处理了。”
江途:“要不我们……”
开云顺着他的腔调接道:“各走各的?”
雷铠定闻言呕血。那你特么地组队还有什么意义啊?就为了队友间那个聊天群吗?!
叶洒为了表示自己的正确,坚定道:“反正我走右边。”
卢阙阴恻恻地盯住中路。
意味明显。
一山不容二虎。
薛成武主动站队说:“那我跟卢阙走中路。”
江途求救般地望向雷铠定,希望他能反驳群众,敲醒他们沉睡的心灵。
雷铠定左看右看,忽然发现到自己站队的时候了!他兴奋了下,立马开始头脑风暴。
跟着卢阙,他肯定会沦落成一个弟弟。如果跟着开云,很可能会出现跟上场一样的处境,他是拒绝的。为了能够彻底摆脱开云的魔咒,他只有……
雷铠定点头说:“我也觉得右路比较好看。”
江途:“……”
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亚子?
解说:“好的这支队伍在开场之前就散队了!他们散!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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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