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见女人主动,就赶紧握住她的手,目光里有了征询。
女人笑着说:“这位肯定就是江市长了。”她一口的京腔,只是嗓子有点哑。
江帆微笑着说:“你好,江帆。”
江帆感觉个女人有一种自以为优越而表现出的盛气凌人的样子,这从她仰着的头和不太热情的握手动作就能发现这一点。
汤蕃赶紧过来介绍说道:“江市长,这是目前在我们一区搞商业街开发的韦总,韦丽红。”
韦丽红的注意力根本就没在江帆身上,她几乎连汤蕃介绍的话都没听完,就转过头看了佘文秀一眼,然后向佘文秀走去。
江帆明白了,这顿饭肯定是这个韦丽红请,因为,刚才汤蕃他们去佘文秀办公室说的那件事,肯定就是她的事。他忽然感觉这样直接吃开发商的饭很不好,尤其是在拆迁中还出了人命的开发商,心中就暗暗埋怨汤蕃不会办事,哪能把她叫来呀。
但是佘文秀显然不这么认为,他看到韦丽红后满面红光,目光如炬,在她身后左右看了一眼,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然后说道:“韦总啊,怎么你也在这?”
韦丽红拉了拉披肩,说道:“汤书记跟我说,您要来视察工作,我就赶紧在这里候着了。”这话说完,她就故意两脚一并,立正站好。
佘文秀哈哈笑了,说道:“什么视察,到吃饭点了,来填肚子。”
“哈哈,您真幽默。”韦丽红笑着说道。
江帆忽然发现,这个时髦的有一种异域风情的漂亮女士,居然一张口,声音却是又粗又哑,而且十分干涩,原本这个外表讲究的女人,声音也必定是温柔、甜美的,哪怕“嗲”些都能接受。但她的完全不同,她沙哑干瘪的嗓音加上高亢的声调,居然让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惊诧得扭头注目。
众人簇拥着佘文秀就往里走。
来到一布置豪华的大包间后,佘文秀脱下衣服,旁边的汤蕃立刻接了过来,给书记挂在衣架上。
商剑给领导们倒好了水。
佘文秀很自然的坐在了正中央的座位上。韦丽红不等别人让,就理所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佘文秀的旁边,江帆向汤蕃伸了一下手,意思是请他坐在佘文秀的旁边。汤蕃赶紧跟他拱手作揖,说道:“您就别折煞我了。”然后轻轻拉出椅子,请江帆坐下。
这时,就听那个女开发商韦丽红说道:“佘书记,对不起,我让您失望了,那件事我没有处理好,真是对不住您了,给您和汤书记添麻烦了……”
佘文秀笑着冲她一摆手,说道:“今天不说工作,你要想说就跟汤书记商区长去说,我和江市长只管吃饭。”
江帆附和着他笑了。
韦丽红说:“可是您不让我说两句,我心里不落忍,总感觉就像没有写好家庭作业的学生那样,心里忐忑不安的。如果老师不批评两句,就感觉这一片儿永远都没有翻过去一样,您还是给两句批评吧。”
佘文秀听了这话不能不说是很受用,但市委书记毕竟是市委书记,原则还是有的。他收住笑,扬手抚了一下脑袋上还剩不多的头发,说道:“我批评不着你,要说批评,我只能批评我的区委书记和区长,你是我们八抬大轿请来的投资者,我只有维护你给你保驾护航的责任,没有批评的义务。”
要说市委书记这几句话也够听的了,但韦丽红也不是凡人,她的脸只是微微地红了一下,尴尬的表情一闪而过,她说:“最近,我的确有些困难,还请书记大人多理解。另外,开发商和政府向来是密不可分的,维护稳定,也是我们共同的利益,您说是不?我这次回北京就跟我那帮老总朋友们说了,我说你们把散碎的银子都投到阆诸来吧,我已经给你们趟好道儿了,那里投资环境的确是一流,而且离北京还近,人文环境也好,尤其是领导们不但有远见卓识,还非常通情达理,所以我那帮朋友听了我的建议后就跃跃欲试,等这事平息后,我就给你们带几个过来,只要留住一人就了不得,他们都是非常有背景有能力的人,不像我,我为什么说让他们把散碎银子投到这里来,就因为他们要么不干,要干就是大手笔,散碎银子就了不得。我就不止一次地跟那帮大佬们说,我说这里的领导们都特别让我感动,办事从来都没有刁难过我,从来都是一路绿灯,我走过这多地方,也做过许多项目,只有阆诸的领导给我的印象最深……”
几个政府堂堂的官员,围着一个女人,听她喋喋不休着,如果不是佘文秀向她挥了下手,韦丽红还不会停止。
佘文秀说:“好了,韦总啊,你就别给我们戴高帽子了,扶持你,也是扶持我们的地方经济。”
韦丽红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拍手抢过话,说道:“我就跟我的朋友们说,这里的领导站位高,而且大公无私……”
江帆感觉这个女人真是太能说了,如果不是被意外打断,她是没有句号的,而且说话还不重复。
佘文秀显然对她这句话有不同的看法,他说:“别这么说,我们也有工作做得不到位的地方,也有达不到你们满意的时候。”他的话很明显。
韦丽红眼睛眨了几下,稍稍思考了一下又说道:“完美无缺的合作是不存在的,这很正常,我们也有可能让政府不满意的时候,也许,我们这个时候会对一些,没办法,谁让你们是政府,我们是个体户儿呢。”
这个女人真能说啊。江帆在心里感叹道。
江帆这时注意到,汤蕃并没有坐在他旁边,而是隔着一个空位坐着,商剑坐在韦丽红的下手。本来是五个人,却有六个座位,也就是说,还有一个人没有到场。
从其他人的表情来看,似乎这个空位子留给谁的他们都清楚,就连佘文秀都应该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