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樱樱得知从霄去了百媚阁,把赵雪丘他们都带上了, 不过——
“百媚阁是什么地方?”她转头问丁虞, 百媚阁,千娇百媚, 听起来像是有很多女人的地方。
丁虞犹豫了下, 回答:“据说、好像是……烟花之地。”
烟花之地?!秦樱樱一脸愕然,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虽自小长在深宫,却也知道烟花之地是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平英长公主怎么会约从霄在那种地方见面?
她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就好像千万只小虫在她五脏爬过,害得她恶心又心悸。她是大祁的公主, 从霄是大祁的驸马, 他去烟花之地,就算不是去寻欢作乐, 那也丢了她的脸, 丢了大祁皇室的颜面!
她双手搅着手中的帕子,好想去把他揪回来,可他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吧。
“公主, 您不用担心,大人处理完事情后就会回来的。”
“谁担心他了。”秦樱樱有些心不在焉,正想到床上躺一会, 却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走到门口, 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奴才是奉老爷的吩咐来给四公主送糕点的, 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梅花酥饼,还热乎着,特意送来给四公主尝尝。”
“交给我吧。”其中一名侍卫接过了他手中的盘子,正要转身送到房中,那小厮突然出手,手中一把粉末撒向了侍卫的面门,侍卫踉跄了几步,倒了下去,手上的盘子掉到地上,摔得粉碎,烤得金黄的梅花酥饼滚了一地。
另一名侍卫见状,忙拔剑应对,可那小厮本事不差,一脚飞出,将他的剑踢回剑鞘,同时右手像蛇形般快速攻向他胸膛,一掌便将他打得口吐鲜血。小厮嘿嘿一笑,又反手一掌,直接将他打飞出去。
房间里的秦樱樱看得愣了,丁虞见状不妙,大声呼救,可是居然没有一个人过来。
“你想干什么!”丁虞挡在秦樱樱的前面,鼓足勇气大声喝道。
小厮一步一步慢慢走进了房间,看着屋内的两个女人,就好像猫儿看着老鼠。他看上去二十来岁,身材中等,相貌憨实,脸上堆着笑容,声音也是不疾不徐:“四公主,我家主子有请,跟我走一趟吧。”
“你休想!”丁虞张开双臂护着秦樱樱,虽然知道无济于事却也不甘示弱,睁圆双眼瞪着那小厮。
“想得很!”那小厮贫了一句嘴,扬起手刀在丁虞的脖颈处敲了一下,她便两眼一黑,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秦樱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花架子,心里一阵惊慌:是谁要抓她?他要带她去哪?难道是……平英长公主?
*
百媚阁中美女如云,从霄带着手下刚进门,就被一群莺莺燕燕围住了。那些娇媚妖艳的女子何曾见过这么俊美的男子,一个个大胆地蹭上来,争着要入从霄的眼。
“公子眼生得很,是头一次来我们百媚阁吗?”
“公子,让奴家来伺候您吧!”
“公子,奴家技术好,选奴家,包您满意!”
……
时晋听得浑身恶寒,赶紧联合其他几名侍卫将她们挡开,以免惹怒大人。那个平英长公主也真是的,什么地方不好约,偏偏约在这种地方,这些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太可怕了!
从霄眼中平静无波,漆黑的眼瞳深不可测,他一身月白长袍飘逸,黑发以玉簪固定,面如皎月,只是脸上还有两道细微的伤痕,看着稍显突兀。
他径直往前走去,走了几步,从楼上下来一名年纪稍长、文人打扮的先生,看到他,赶忙迎上前来。
“贵客临门,贵客临门!”朱先辞朗声笑着屏退了那群莺莺燕燕,恭敬道,“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贵人赶紧随我上去吧。”
从霄看他一眼,心中已有数,这人是赵媚的幕僚朱先辞,擅谋略,攻心计。
从霄只让时晋随他一同上去,其他人在外面看好赵雪丘三人。
上了二楼,右转走到尽头,从霄在朱先辞的带领下进了右手边的房间里。房间装饰奢华贵气,门口一张楠木圆桌,往里是一个精致的隔间,帘幔放下,挡住了隔间里的人,只隐隐看到有三个人影。
朱先辞请从霄坐下,进了隔间,似乎跟隔间里的人说了几句话,很快,帘幔被人掀开,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托了一盏茶,放到了从霄的面前。
从霄看了那丫鬟一眼,那丫鬟低垂着头一声未吭,放下茶水后便站到一旁伺候着了。
“国师远道而来,本宫未及相迎,怠慢了。”隔间里的人说话了,声音慵懒动听,透着丝丝疲惫,“实在是本宫这几日身体不适,还望国师见谅。”
“长公主言重了,是在下冒昧打扰。”
“无碍,本宫还撑得住,国师先喝杯茶润润口。国师大费周章想见本宫,怕是有许多话要对本宫说,别等下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
时晋在从霄身后听着,心道:这平英长公主还真是个牙尖嘴利的,听上去是为大人考虑,实则拐着弯在怼大人呢。他悄悄看了下大人的脸色,见大人并未在意,也便凝神站好,不再多想了。
从霄道:“长公主说得没错,在下确实有事要请教长公主,还望长公主为在下解惑。”
“说吧,到底是为何事?”
从霄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十五年前,从家一夕之间被人灭门,当年长公主亦在大祁境内,可知晓此事?”
“噢,那件事呀,本宫听说了,据说死了好多人呢,血流成河的,太可怕了,本宫听了都浑身打颤。”赵媚的声音听着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那一晚,长公主身在何处?”
“本宫啊?”赵媚的声音又轻松起来,似乎想了一会,才道,“那日本宫应该是在游山玩水,欣赏大祁的美好河山吧。大祁的山山水水深得我意,人杰地灵,无处不风光。不过……”她话锋一转,言语间微愠,“国师这样质问本宫是何意?难道你从家被灭门还要怪到本宫的头上?”
“在下无意冒犯长公主,不过,当日在下在满是血污的尸山之中找到了一样东西,后来才知道那是象征着长公主尊贵身份的玉牌,玉牌上还刻着长公主的闺名。”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两寸见长的玉牌,拎着玉牌上的红绳,晃了一晃,玉牌转动之时,只见一面赫然写着一个“媚”字。
隔间里的人静默了片刻,忽然笑了:“我说本宫的玉牌去哪了,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原来掉到那去了呀,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小蟊贼偷了去。不过,沾了血腥的东西本宫可不稀罕了,就送给国师吧。”
从霄眉眼一凛,继续说道:“长公主手下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在下研究过从家那些人致死的伤口,和长公主手下之人的兵器、招数一一吻合。”
赵媚哼笑了一声:“那你不就是认定了本宫是灭你全家的仇人吗?不过凡事都有因由,你说本宫堂堂一国长公主有什么理由要灭你从氏全家?”
“这也正是在下要见长公主的原因,长公主到底为何要取我从家一门的性命?”从霄的声音冷了几分,搁在桌上的手也握成了拳,“还有,在下父亲之死是否也是长公主所为?”
“大胆,居然敢这么跟本宫说话!”隔间里的人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帘幔前。
一旁的朱先辞赶紧走到赵媚的身边,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又对从霄笑道:“国师大人,此事怕是有误会,我们切勿中了小人的奸计,伤了和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错,是要从长计议。”从霄站起了身,冷然道,“我倒要听听真正的长公主是怎么说。”
众人惊异之间,他已走到方才那名丫鬟的身边,单手将她制住。
“我竟不知大宴的平英长公主这般年轻,和她的女儿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缓缓说道。
“你!”隔间里的三人瞬间冲了出来,围住了从霄。
时晋见状,利落地拔出佩剑,与他们对峙。
那个丫鬟才是平英长公主?
“国师不得无礼,伤了长公主,大宴定不会放过你。”假冒赵媚的女子喝道。
而那丫鬟——真正的赵媚不疾不徐地看向他,开了口:“不愧是大祁国师,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仅仅凭长相吗?”
“还有你的反应。方才我们说话的时候,我便在留意你的神态动作,提及从家被灭之事,你虽然竭力克制,但还是在微微发抖,神情也不甚自然。显然,那件事对你的影响很大,就算过了这么多年,你也未曾释怀吧?”
“呵呵,从霄,你并不知道我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你以为所有的线索都是你发现的吗?”她看着他,一脸深意。
“什么意思?”从霄皱起了眉。
“你还是太年轻了。”
正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踢开了,看到秦樱樱被人用匕首抵着脖子走了进来,从霄的脸色登时变了。
“樱樱!”他低声唤道。
小厮打扮的何澍看着从霄,说道:“国师大人,放了长公主,否则的话我这把匕首可不长眼,要是伤着了你的夫人可就不好了。”
秦樱樱看着从霄,又看了看屋里的那些人,沉默着没有说话,不想添乱。可心脏跳得厉害,那冰冷的刀尖抵着她的脖子,仿佛她动一下就会命丧当场。
他会为了她妥协吗?
而也在这时,楼下响起了打斗的声音,不用猜,定是赵媚的人手在救赵雪丘他们了。
“国师大人可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