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
小孩子哪里会有那么多心眼儿。
“老师希望我能请半年假,专门去跟他学书法,他说开蒙很重要,校长可以批假吗?”
以老师的名义请假,总比自己自作主张更讨人喜欢。
林小满笑得一脸无辜,还有几分为难的样子。
好似,她不想请假的,可老师要求,她也没办法。
咳,师父啊,这个黑锅,您老人家先替徒儿背着吧。
“你有专门的书法老师?”
这下轮到蒋校长惊讶了。
林家的情况,他也知道一二,主要是姜大嫂人和善,家里又养了牛,春耕秋种的,找林家犁田的人络绎不绝。
说他们家穷到饭都吃不起是不可能的,但这家人节俭啊。
怎么可能专门给孩子请书法老师呢?
“只是人在嘉市,老人家年纪大了,不能到处走动,就想收个小徒弟逗乐子。”
这丫头说话跟个大人似的,蒋校长觉得稀奇。
“那你这个书法老师除了教书法,还教你别的吗?”
“识字,算数,都教。”
还真是给开蒙了?
倒是难得找到这么好的老师。
“这样吧,请假还是必须通过你爸爸和你们王老师同意。若是他们都同意,这假我给批了。”
林小满眼睛一亮:“谢谢校长。”
说校长同意了,再反过来说服她爸爸和王老师,就不是难事了。
“那旧书……”
蒋校长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跟个小孩子谈条件,还谈得跟交易似的。
“我给您个电话号码,您要什么书,直接和那边联系。”
说着,她念了一串数字,蒋校长也认真默了下来。
“这个人姓什么?”
“姓董。”
这个时候,董逍才二十来岁,人家都叫他小董,大董。
再之后啊,生意做起来了,就有人叫董老板,董先生了。
可这些名头,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还是最喜欢将后来的那一声“董爷”!
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董爷这个称呼,在嘉市古玩街,省城猫儿胡同,平洲翡翠城,都是拥有一定地位的!
和蒋校长聊完,就见林婷婷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我脸上又没花。
从码头到街上,也就十来分钟,与蒋校长分开,她们径直走到了米粉馆子。
“你怎么那么大胆,还敢和校长说悄悄话?”
作为名副其实的小孩子,林婷婷对校长还是心存敬畏的。
“怕什么,校长还不是一张嘴巴两只眼。”她从小就没怕过校长,性格多少有些不驯。
不过,她做的事,从来没出过格,也没有怕校长的必要。
“你说得轻巧,”林婷婷翻白眼,又扯她的衣袖,“你到底跟校长说什么了?”
“秘密。”
林小满把手指往唇边一放,笑得一脸得意。
老板烫粉速度很快,四碗米粉,一下子就端上来了。
“吃吃吃,今儿个我请客。”
她从衣服荷包里掏出五块钱,递给了老板。
这是连带林婷婷和她爷爷的一起了。
“哪里要你个小孩子请哦!”林婷婷爷爷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辈付钱。
可姜秀芳却抬手给他压了下去。
“她想请客就让她请,才刚过年,压岁钱还没地方花呢。”
结果就是吃完米粉,林婷婷外公又给两个小的买了包子。
林小满要了两个菜包子,两个糖心包子,一点不客气。
如果太客气,人家刚才吃了她请的米粉也会不好意思。
因为林婷婷和林小满要去书店,所以两个老人也就带着她们一起去了书店。
这街上一头一尾,就两个书店,巴掌大的地方,卖的文具多过课外书。
翻了几本图画书,都是那样,林小满就没了兴趣。
随手拿了一本,再递给林婷婷一本,两人只要选的不是一样的,也就敷衍过去了。
结果就是,林婷婷看得津津有味,林小满把自己的书也塞她手里了,让她周一的时候一起带去学校。
“小满你不看啊?”
“放你那吧,你先看。我看书快。”
我实在是没兴趣把小时候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图画书再看出朵花儿来。
她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爸爸说请假。
“不行!”
林全贵声音里都透着冷硬的拒绝。
虽然学书法是好事,但也不能好好地书都不念了,跑去山上跟老师住半年吧?
“爸爸,您想想,幼儿园的老师,能教什么?可我师父就不同了!”
她抱住她爸的胳膊,撒娇(上辈子从来没在爸爸面前撒过娇),
“我师父好歹是教授,他不仅能教我读书写字,经史子集什么的,讲起来也不在话下吧?跟他住半年,他给开蒙,难道不比在幼儿园跟小屁孩玩弹珠来得好?”
“什么小屁孩?你自己还是个大人了不成?”林全贵还是不同意,但语气却没那么僵了。
一个教授和一个没有经过正儿八经教育出身的幼儿园老师,到底哪个更适合做孩子的启蒙老师?
这还用问吗?
其实,小满师父的要求,是他这辈子求都求不来的。
人家看中小满,他不赶紧收拾利索了把孩子送去,还拿什么乔?
可他又担心,孩子不在身边,没他看着,出什么事。
万一她不听她师父的话,漫山遍野到处野呢?
她跟她师父住在嘉市,离自己这么远,谁能放心得下?
林小满见他意动,再接再厉:“爸,您让我请假跟师父学习吧。我现在一出门,就有人问我妈……”
问她妈什么?
见女儿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林全贵只觉得鼻子一酸。
对不起娃儿啊!
她那个狠心的妈!
“你们学校真能给你批假?”
请半年假,回来参加考试?
林全贵即便已经被她说服了,还是有几分不放心在。
这就是儿行千里父母担忧了。
不管她去干什么,只要不在身边,当爸爸的始终心里牵挂着。
既想给自己找借口把孩子留下,又不想委屈了她。
她是不该在流言蜚语中长大,村里人不管是真的关心,还是看热闹,在她面前提起她妈妈,对孩子来说就是一种伤害。
“蒋校长都说了可以的。”
林小满把蒋校长搬出来,林全贵再找不出理由说不许了。
她就仰着脸望着自家爸爸,眼睛里都是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