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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要说这三皇子蓄意刁难也情有可原。圣上不喜没长脑子的三皇子,所以三皇子都已经十八岁了,圣上也没有给他指婚,而比他小的太子和佳仪却相继成婚了,为了这事,三皇子在外人面前没少丢面子。偏他请求圣上将木颖安许给他,还被圣上一句‘不自量力’赶了出来。眼下难得有机会让于府的人吃瘪,让佳仪着急,他哪里能放过。

“三皇子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是文是武,于华一并接了。”于华站在佳仪所在院子的门外,一字一句的说道。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在这大喜的日子,竟然沾惹了一些火气。

也不怪于华要发火。堵门的谢昆要比武,他这边就出了一个与谢昆年纪不相上下的将军,打了个不相上下的平手;太子要比文,于简二话没说,不论太子出对子还是作诗,样样都应付得得心应手;谢洪显摆兵法,谢洪的军营里的邵风师兄也不想让。可到了这三皇子,愣是说不出比什么,偏还堵在门口不让进。若是逼急了他,他真的不介意硬闯!

“好!”跟在于华身后的都是一帮子上过战场喝过人血的兄弟,别说认不得三皇子,便是认的了也不会与他留半分情面。所以于华的话音一落,这一票人就异口同声的给于华喝彩。

三皇子的脸色一白,他本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能站在这刁难于华也不过是仗着他慕容的姓氏。可他又着实想不到比什么,索性外强中干地喊道:“关门,让爷想想!”

门里门外的人都有些恼火,偏三皇子还一本正经地思考上了,不过还不等他想出什么主意,就见佳仪没盖盖头从屋子里出来,她有些恼怒地看了三皇子一眼,清清灵灵地喊道:“华哥哥,硬闯!”

门里门外的人听到这声音俱是一愣。不曾听过的人感慨这声音的好听仿似仙音,听过的人却因为话里传递的讯息愣住了,这佳仪公主也‘太不要脸’了,就这么急不可耐!

“公主呀,我的好公主,这成什么样子,来人来人,快将公主扶进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的!”说这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昭仁宫的老嬷嬷。慧妃不能亲自送嫁,但是这老嬷嬷却不用顾忌,她答应了慧妃,定要好好的送佳仪出嫁,然后将整个过程说与慧妃听。怎知她一个愣神的功夫,佳仪就看不过去三皇子对新郎官的刁难,给于华说这馊主意。

“华哥哥,你闯呀!”老嬷嬷抓着佳仪往屋子里拖,还不忘又喊了一声,那声音是欢快的、是满足的、是鼓励的也是轻灵的。

门外于华爽朗地大笑,仿佛将心里的郁气全部笑了出来,他声音奇大,几乎是用喊的:“娘子有令,为夫莫敢不从!”

于华本就不是什么本分的人,能出手教训生父的人,骨子里本就是叛逆的。他都已经一个月没见到佳仪了。他们两个不相谢昆和于珊这么方便,正月十五一别,竟是没有再见彼此诉诉衷肠,本就不耐烦这堵门的,偏还有个无理取闹的!

他唯一的顾忌就是硬闯太伤佳仪的面子,毕竟他没过她娘家的人这一关,却强行入门,几乎与抢新娘无异了。不过既然佳仪不在乎,他自然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至于为出门前于珊千叮咛万叮嘱的不能鲁莽,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兄弟们,给小爷闯,抢了媳妇咱们回府喝酒!”于华一声令下,门外的一帮子粗人顿时吆五喝六的齐齐撞门。

三皇子的脸色惨白,今日这事若是圣上追究起来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于华,你要干什么,别仗着你是新郎官……”三皇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就被外边的人硬闯开了。以太子和谢昆为首的众人倒没觉得难堪,反正他们这关于华早就过了,堵门的只是三皇子的人。

于华进了门,二话不说,一拳头打在三皇子的肩头,说道:“于华谢三皇子成全!”

在外人看来,于华的拳头自然是哥俩好的那种轻轻触碰,只是受力的三皇子可是知道其中的力道,足够他喝一壶了。跟在于华身后的人眼见于华欺负人不露痕迹,也都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不争不抢地向三皇子致敬,偏偏打过人之后,都是加上一句‘多谢’,让三皇子有气也不能发。

别看佳仪这般大胆,等于华进了屋子,也只是看到盖着盖头的佳仪。

佳仪端坐在床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似乎是兴奋又似乎是紧张,两只白嫩的小手轻轻颤抖着。

“驸马爷。”站在佳仪身旁的老嬷嬷见于华进了屋子就手足无措地站着没有下一步动作,甚是好心地喊了一嗓子。

“不必多礼。”于华回神回的倒也快,他也只是看着娇俏的佳仪坐在那里,好似等了他许久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娘子,为夫接你来了。”于华的声音颇富磁性,情深而意真。

老嬷嬷急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于华对佳仪的称呼也太过无礼了,再怎么样也不能称呼佳仪公主,眼下还只能称呼公主的。不过佳仪却不管这些,不等旁人相扶,自己就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一直走到于华的身边才停下来。

后来就顺利多了,于华接上佳仪,去谢府的正堂里拜别了皇上和皇后,才志得意满地将佳仪交给了大皇子,由大皇子背了一段路后,大皇子借口腰板不好将佳仪又转给了四皇子。至于三皇子,他倒是想背,可是左右两个胳膊都肿起来了,连提起来都费劲,更不用说用来背人了!

直到外间的锣鼓唢呐声都远了,圣上怅然若失地站起身,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起驾回宫。”

“圣上不去于府为公主庆贺了吗?”木皇后也随着站起身,见圣上二话没说就要回宫,有些漫不经心地提醒道。哼,亲自出宫送公主出嫁,这事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事情,这都为佳仪撑场面撑到这一步了,还缺这点路,直接将仪仗摆到于府就是了,谁还能赶圣上出来不成,若真是如此,以后谁还敢欺负佳仪一星半点!

圣上看着木皇后的眼有些深沉,若不是她非说什么于理不合,这会子功夫,应该是他与慧妃坐在上位,受于华和佳仪的跪别之礼。不过这会再计较这些没意思,他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朕已经吩咐太子代表慕容氏去于府为佳仪庆贺了,朕先行回宫。”

木皇后抓紧了自己的手绢,看着圣上佝偻却急切的身影,忍不住嗤笑一声,他这不是急着回宫,而是急着去昭仁宫!真不知道那冷冰冰的昭仁宫有什么好,慧妃不过是比自己年轻几岁就霸着圣宠二十年,这对她来说,何其的不公。

不过,就算有宠又怎样,圣上一死,她就要她陪葬。不是得宠嘛?圣上到了阴间没个伺候的人可不成。木皇后这么一想,心情又好了起来,等她的姑姑一死,丈夫一死,那皇宫就是她儿子的了,她将贵为太后,掌握着木家在皇室所有的人力物力财力,那才是翻手云覆手雨,她让谁三更死,那人就不能活到五更天!

不得不说,皇宫里要想逼疯一个人简直易如反掌。曾经,木皇后心机虽然深沉,却也是温柔贤惠的国母,不然也教养不出先太子这般忧国忧民的守国之才。只可惜,人心善变,不知从何时起,她收回放在圣上的一颗心,将这颗心充满了算计与阴狠……

作者有话要说:来事了,天气忽冷忽热,于是我成功地再次感冒了!!脑门疼的很!!

~~~~(gt_lt)~~~~ 为毛我这辈子托生成了个女滴!

然后可能又错别字或者语句不顺的,我明天白天改,今天先这样。

么么哒~~~

☆、第136章 :

圣上回到皇宫后,果然不出皇后所料,直接摆架昭仁宫。坐在凤撵上的木皇后看着圣上的仪仗直奔昭仁宫的方向去了,嘴角的讥笑怎么都掩不住,再疼爱又怎么样,只要有她在,那贱人想出宫的愿望,这辈子也别想实现,不仅实现不了,她还要让她彻底消失!

却说圣上到了昭仁宫,只见里面冷冷清清的。慧妃正一个人浅酌,见他进来了,也不曾起身相迎,只是脸上的笑倒是真了许多:“女儿嫁了?”

“嗯。”圣上将海云公公赶出去,在慧妃对面坐了,想了片刻,还是起身另寻了一个酒杯,然后自斟了一满杯却不饮用,兀自看着酒杯出神。

慧妃看着面前苍老瘦削的圣上,轻笑出声,宽慰道:“难为你了,朝堂之上反对的声音不少吧?只我就这么一个女儿……”

慧妃指的当然是佳仪另类的出嫁规矩。

朝堂上的老学究不少,当年她不就是被老学究们逼着进宫平衡势力,想必圣上为佳仪想出来的这些个不合理的弯弯道道,定会遭到各方的反对。不过圣上从来不说,她就一直乐得装作不知道,眼下问出来,也并不是想要听到答案,只是想感谢这风烛残年的男子最后拉扯地一把,她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感谢他为她女儿所做的一切。

慧妃浅浅的笑着,脸上的皱纹若隐若现。她每次喝过酒之后,总是喜欢笑,而且喝的越多,笑的越艳,与平时冷淡陌然的模样全然不同。她好像自己也知道喝过酒后太女人,不够大气,所以鲜少动酒。想必今日她心里高兴之余也是苦闷的,所以才在此间自饮自酌。

“这有什么好难为的,这本就是我曾经许给你的,况且佳仪也不仅仅是你的女儿,那也是我的骨血。至于佳仪怎么嫁、嫁给谁是咱们的家事,哪里容得他们置喙。”圣上一直没有抬头看慧妃,只看着他面前的那杯酒发呆。仿佛佳仪真的只是他们的女儿,而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夫妻,可以你啊我啊的称呼。

酒这东西,他已经很少碰了,就是大军还朝那日,他也只是喝过一杯罢了,其余的军事由太子代替。他现在是想喝又不敢喝,他十二万分地惧怕着死亡,这大千世界有太多他舍不下的东西,比如眼前这个不再年轻不再如花似玉的妇人。

正当他在喝与不喝间犹豫的时候,他的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这手很素净,手上连一个扳指都没有,更不用说长长的指甲套,手上一丝多余的装饰也没有,虽然这手上的皮肤已经有些松松垮垮,可他却觉得美极了,比太后和皇后那配有长长指甲套的手美太多。

“这酒我就替你喝了吧。”慧妃拿过酒杯就一口喝掉了,圣上也不阻止。他知道慧妃怕是有些小醉了,不然也不会不自称臣妾,不称呼他圣上。她骨子里是反抗的,面上却是极守规矩的人,但凡见到木皇后执的都是妾礼,所以他也不喜欢她出昭仁宫。

慧妃喝过酒之后,就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话:“我谢天慧这前半辈子活得也够本了,这后半辈子虽说活得有些窝囊,但有个开心果萦绕膝下也是圆满了,眼下这开心果嫁了,也算是替我继续活下去。皇上,你要答应我,莫要竟她拘谨在这京城,让她多瞧瞧多看看,她注定是要飞的远远的,带着我的梦醒……”

“说什么傻话,待我百年之后,便放你出宫,你随着佳仪一起走吧,有些梦想是要自己去实现的,依托在小辈的身上,我可是不依。”圣上的双臂担在桌子上,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出口保证。

圣上顿了顿才接着说道:“天慧,这辈子,终是我对你不起。也罢,能做的我会安排好,眼下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御书房去。”然后猛的站起身,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慧妃看着圣上急匆匆离开的背影,神色有些迷蒙,她想问问皇上,家养的雀儿如何能飞的高,被剪掉了翅膀的鸟又如何能飞的起来。她闷闷的又喝下一杯酒,迷迷糊糊就想起了她刚入宫的时候,他也是这般看着她喝,然后留下一句‘朕允你在这皇宫之内随心所欲地活着’就走了,然后她果然随心随遇的活了这许多年。

相对于皇宫里气氛的诡异,于府这会却真的是欢天喜地,只是这喜庆里多了点点怨愤。于华和佳仪拜过天地之后,就被人分开了,佳仪自是‘老老实实’地坐穿新房,于华则是被人拉去敬酒。

于府的继承人娶妻,娶得又是尊贵的公主,不论老少,谁都想到于府粘粘喜气。于简、于福、于通身为于华的弟弟,自然就揽下了这挡酒的差事。若是来的都是京城子弟,这酒当然喝的不会过分,可于华在军营混迹七年,交好的都是些兵油子,而且还都是上好的顶尖的兵油子,这不,不足一个时辰,于家三兄弟就被放倒了。只要是有人相帮,必是来一个倒一个的。

于华倒是想装酒醉入洞房,可就是没人信他!这都是酒量太好犯得错,想当初在西北,他能喝倒一个队,这不是风水轮流转又是什么。

正当他心里苦笑准备豁出去大醉一场的时候,谢昆这个中郎将出面了。谢昆的面子很大,异常顺利地压下了‘暴动’,于是众人开恩一般允了半醉的于华步履踉跄地去洞房,留下的人,因还没有喝够,自是接着牛饮。

至于为什么他们愿意听谢昆的话,当然是因为他们往后几十年都要在谢昆手底下混,这点面子必须给。不过几个年少将军相互看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里的奸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只是等待二十六天。

“哥哥,你奸诈了!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看上于华的酒量啦?今天你帮了他,明天他就上赶着给你挡酒了是不?即便于珊是他的亲妹子,也会被拿来做人情……”谢洪也喝了不少酒,脸蛋红扑扑的,他仰着他那张毫无瑕疵的俊脸,很是义正言辞地谴责谢昆。

谢昆也不客气,狠狠拍了一掌谢洪,神色丝毫不变,说道:“什么于珊,那可是你未来嫂嫂!还有,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只是帮一下表弟表妹,哪里就是奸诈了!”

“哼,装的还挺像!”谢洪说着不再搭理谢昆,趁着无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宴席。

新房里,于珊担心佳仪无聊,便一直陪着她说话。其间好几次佳仪耐不住要掀盖头,都被于珊拦下了。

佳仪泄气地说道:“四哥娶四嫂的时候,明明是先给四嫂掀了盖头才去外间敬酒了。华哥哥为什么不先给我挑开盖头?”

“唔,估计是担忧你冷着,所以给你留个盖头挡风使。”于珊的话里话外一本正经,脸上的神情也很少有的认真,完全听不出她是在开玩笑。她这话一落,屋里的几个丫头俱都愣住了,果真,大少爷是这般心细的人?也不对,屋里生着炉子呢,哪里就能冻着新娘子了。

却说佳仪听到这话也是一愣,然后就见她将手里的苹果约莫着于珊的方向扔去,一边还说着:“珊妹妹就知道调侃我,若是华哥哥果真担心我冷着,这会子早就该回来了,唔,这盖头好闷呀!”

佳仪说完,见新房里没人应声,还当是惹恼了于珊,连连保证道:“珊妹妹你放心,待你成亲之时,嫂嫂我定让谢妹夫先行掀了你的盖头,然后才放他去敬酒,绝对不会让你像我这般憋屈!”

佳仪本想着于珊听了这话怎么也得回个声了吧,感激也好,羞恼也罢,总不至于没个反应,难不成于珊被她的平安果打到了?想到这里,她又开口道:“珊妹妹,那平安果你赶紧吃了吧,吃了这一辈子都无病无灾……”

“噗嗤,为夫怎么不晓得平安果还有这功效?莫不是与我拜堂的竟是个仙人?”于华其实早在佳仪抱怨盖头闷的时候就进了屋,只是他不仅让喜娘禁了声,也不许于珊提醒佳仪,他就在佳仪一声紧过一声的抱怨中缓缓靠近她,而佳仪毫无所觉。

反正也苹果是洗过的,于珊毫不客气地咬出了一个乔布斯。

“呃,这个,是母妃告诉我的。”也许是因为相互之间都已经很熟悉了,这隔着个盖头,两人倒也没有丝毫的尴尬,总过你看不到我的紧张,我看不到你的脸红,如此这般很好。

于华深深吸了口气,不等喜娘吆喝,拿过雨雪端着的托盘里的喜称,轻轻挑开了佳仪的盖头。甫一打照片,佳仪就低了头,而于华看着被涂了不知道多少层层粉的佳仪却是一僵,好夸张,好好的一个清秀佳人,愣是给打扮成了唱戏的,这种冲击简直让人不忍直视。

于珊看于华呆愣着哪里,脸上的表情还很奇怪,她想都没想就站在于华身边,趁着旁人不注意狠狠掐了于华的胳膊。一个女子为了心爱的男子,任由旁人将自己打扮成这幅滑稽的样子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是让佳仪发现于华眼里的调笑,只怕要恼羞成怒的。

“公主貌若天仙,倒把新郎看呆了,新郎也是仪表堂堂,金童玉女,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还是喜娘会说话,恭维的话不要钱地往外秃噜,直将于华和谢昆都说的红了脸才引着众人出去了。

于珊临出门子还不忘调侃于华:“哥哥嫂嫂,*一刻值千金,妹妹就不打扰了。”

说完也不管于华和佳仪更红的脸,欢快的走开了,远远地她还听到于华吩咐雨雪备水,先伺候大少奶奶洗刷,于珊嘴角的笑就更深了,看来,于华和佳仪夫妻和睦是轻而易举呀。她这哥哥也真大胆,圣上说佳仪是入嫁,他就果真当成自己娶媳妇,这从头到尾娘子为夫、大少奶奶的,全然不将人家当成公主看,果真是有胆量呀!

于珊心情不错,只顾着漫无方向的走,不知不自觉地就到了水榭。

于珊远远地看见水榭里有个人,看身形是个男子,她想都没有像掉头就往回走,今日来的都是外客,她原本以为于华回了华园了,那前厅的酒席也定是散了的才放人自己随心而行。这水榭是在内外院交界的地方,外人不知道这里,就算知道也无人来此,只不知水榭里坐的是哪个了。

“咦,你是,你是于珊?”

于珊听到水榭里的人开口,光听这声音很让人疑惑,怎么说呢,这音线她从来没听过,只是他既然连名带姓的称呼她,也不是外人就对了。

“你……”于珊看着三步跨做两步出现在她面前的少年,几不可查地挪了挪脚步,拉开了与少年的距离。

眼前之人见于珊如此小心,仿佛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很是突兀地笑开了。少年唇红齿白,笑容温驯,好像一朵向日葵,笑的旁人心里暖暖地,他向于珊伸出手,好像要抓什么东西,待看到她梳笼地整整齐齐的头发又有些失落,几近埋怨地说道:“你怎么没有啾啾了?”

于珊瞬间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少年近前一步,才发现他几乎与谢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眸色迷蒙,像是吃醉了酒,于珊几乎是绊绊磕磕地问:“谢,谢洪?!”

少年的眼睛一亮,见于珊认出他来,十分善变的咧嘴笑开了:“可不就是我,我回来了!你说说你,果然是贵人多往事,不过是,一三五七,七年没有见面,你竟然不识得我了。唔,我小时候被你欺负的好惨呀,可算是轮到你怕我啦……”

“大冷天的,你怎么跑水榭来了?”于珊与谢洪已经七年未见,不过你若以为于珊会兴奋地欢迎谢洪一番就大错特错了,于珊一确定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抱怨。看看他半哭半笑的,全然不晓得分寸,竟然跑到内院来了,快赶上齐彦那个花花公子啦。

“呃,这不是喝多了,到这里散散酒气……”谢洪说着,当真打了个酒嗝,身形也有些晃动。于珊想了想他说的那些话,的确不像是从清醒的人的口里说出来的,什么叫‘可算是轮到你怕我啦’,若不是这会不方便,于珊真想揍这不知分寸的谢洪,这哪里是怕他呀,她怕的是流言蜚语!

“你哥呢?”于珊想近前扶一把,可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他没带小厮,她没带丫鬟的,孤男寡女的着实不合适。这谢洪这般不靠谱,靠谱的谢昆哪里去了?!

“我哥?带着安表弟闹洞房去了!”谢洪全然不觉得出卖亲哥哥有什么不对,况且他也没有说谎,谢昆的确被于安威逼利诱地闹洞房去了。

于珊顿觉天雷滚滚,丫丫的,这还有没有一个靠谱的了。于珊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竖起耳朵也只能听到风声,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将她未来的小叔子几乎用架地将谢洪移到了水榭之中,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事有轻重缓急呀,先让谢洪在这里散着酒气,她得去将于安那个不知分寸的,和谢昆那个助纣为虐的带回来好好的管教一顿!惹恼了于华那个暴脾气,谁也拯救不了于安的小屁股。俗话说的好呀,长姐如母,不怕别的,就怕于华‘连坐’!

谢洪好容易碰到一个熟人,哪里轻易让于珊离开,于珊在前头走,他就踉踉跄跄地跟着。这两人迎风走,谢洪步履踉跄却声音很轻,于珊急匆匆地打头,愣是没发现本该在水榭的人正紧紧地跟着她。

转瞬间两人一前一后地就到了华园,于珊进了院子,就看见正屋窗户下黑压压的一排脑袋,由高排到低,倒是很有规律。这哪里仅仅是谢昆和于安呀,于华军队里的‘狐朋狗友’一个不落,全都等着听墙根呢!

再往前看去,只见雨雪领着几个丫头看着为非作歹的众人欲言欲止,有几个小丫头急的都要哭了,有心想赶他们,可来者是客,况且闹洞房本来就是大盛王朝的习俗之一。

于珊看着这状况也是犯了愁,只她这一停步,倒是被身后的谢洪追了上来,谢洪一个刹不住,直直地就往于珊身上倒去,身子前倾的同时,还不忘喊‘于珊!’。

于珊回身,猝不及防,眼看就要被谢洪面对面地扑倒在地,却见原本一个蹲着的男子飞身而起,于珊眨个眼的功夫就被来人抱在话里后退了一步,然后谢洪毫无意外地扑了个空,满身狼狈地扑倒在地上。

“珊儿,你,你没事吧?”谢昆有些着急地问。他听见声音抬头,只看见一个黑影往于珊的身上扑,哪里还管的了扑的人是谁。况且若过着让人扑实了,对于珊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没事,还不快扶谢洪起来。”于珊想挣脱谢昆的桎梏,小心翼翼地挣扎着。

“珊儿,这墙角听多了,你再这般挑逗于我……”谢昆的声音暗哑,倒真想惹了□□。

于珊浑身一僵,第一个反应说是于华和公主已经成事了?可她看着一排还不肯离去的黑脑袋,犯愁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一放下双手,就有一双带茧子的大手接替了她的手。于珊顿觉心里熨帖,也不着急离开谢昆的身边了。

本来众人听墙角就尽量地屏住呼吸,就连处处学武两年的于安都放轻了呼吸,只等着听洞房的动静。可被谢昆这么一脱离组织,那边又交谈了几句,原本就警惕的于华听到外间的声音,瞬间就停下了动作。他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佳仪的洗脸水,说道:“娘子稍后,为夫去将这洗脸水倒了……”

佳仪从另一个脸盆抬起头,说:“华哥哥,不必这么麻烦,外间不是有丫鬟服侍吗,吆喝一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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