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爵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望您饶了大爷!”徐姨娘这会见于爵爷发了火,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与于大爷比起来,她这些子小事算得了什么。
徐姨娘说完就不停歇的给于爵爷磕起了响头,徐姨娘下了狠心,不一会的功夫,徐姨娘的额头就冒出了血,血很快沿着她高挺的鼻梁流到了嘴上,看着既可怜又可怖!
可于爵爷却看都没有看她,任她在那里磕着。
“老大,你二弟心性纯良,聪明却喜欢直来直去,他不爱算计,这爵位便是我给他,他也不接,怕的无非就是别人戳他脊梁骨。你二弟与你一样是文人,可他胜在守规矩!于他而言,你袭爵名正言顺,只因为你是嫡长子,而他只是嫡次子!他处处忍让,明知安哥的事不是许姨娘指使,也弓得下腰与你道歉。而你呢?听了这贱妇一句半句的挑拨,便将脏水扣在你二弟头上,你可有半分廉耻!”
“父亲,此事……”于昭轩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于爵爷,后面的话不敢再说。
老太太站起身,将于爵爷拉扯到座位上,摁了下来,说:“老大耳根子软,你何必与他一般见识!”
于爵爷只哼了一声,也就不再开口,满屋子只有徐姨娘砰砰砰的磕头声。
“徐姨娘,行了!”老太太不耐烦地说。
徐姨娘惊喜地抬起头,口中不停地说:“谢老夫人,谢老夫人!”
只是老太太如何肯放过她:“你说我冤枉你,说朱婆子诋毁你,那咱们就一件一件的算算。”
☆、第62章 :
“咱先从这第一桩开始说,雨霜,你上前回话。”
雨霜浑身一激灵,迫不得已跪行几步,停在了于大爷前面,并不敢抬头。
“徐姨娘,雨霜,你是认识的罢?”
“是,只是听夫人说,雨霜五年前离府成亲去了,只不知如何梳着姑娘头。”徐姨娘小心翼翼地说完,便在雨霜的掩护下,悄悄往于昭轩身边挪了挪,柔弱无骨的手紧紧的抓紧了于昭轩放在身侧的手。于昭轩本是自顾不暇,没有心思管徐姨娘,只呆呆地跪着,察觉到手上的压力,才向徐姨娘看去。
徐姨娘因紧张出了不少汗,眼见于昭轩缓过神看向她,她朝着他露了一个虚弱的微笑,像是安慰,于昭轩心疼不已,反手捉住了徐姨娘。
“说吧,将珊丫头的事从头到尾给我说来。”
“是。”雨霜咬咬牙,说:“五年前,是徐姨娘让奴婢每天夜里往大奶奶床上撒鸡血……”
雨霜话没说完,就见徐姨娘激动的面红耳赤,一副被冤枉的模样,大声说:“你胡说!空口白牙冤枉我!想当初,我借了你三百两银子,你隔天便跟姐姐自请离府了!还说什么嫁人,分明就是你赖账!”
雨霜转了身,恨恨地看着徐姨娘,说:“我没有胡说!你是给我三百两银子,可我出了府才知道,我哥哥在外欠的三百两银子的赌债,是欠的徐昌明的!可恨我爹将银子还于他,他却狮子大开口,索要二百两银子的利钱,我爹没那么多银子,徐昌明那个天杀的,便剁了我哥哥两只手!”
“不可能!”
徐姨娘震惊的看着满是怨恨的雨霜,心底微颤,面上却是震惊不已。而这震惊,真不是装的。这么些年,她一直以为,她弟弟是找人办的这件事,而且她也没让耍千之人难为雨霜她哥哥。她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徐昌明亲自出手!如此,她施给雨霜的恩惠,可不是白施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老夫人,奴婢自知叛主该死。可当初,徐姨娘说,她只是想吓唬大奶奶,让大奶奶不自在,她还说,大奶奶与她都生了女娃,可满月礼、抓周,三小姐的办的都不如四小姐的气派。奴婢真的不知,她竟敢串通仙姑给四小姐批命……大奶奶本就不喜四小姐,后来更是不管四小姐的死活……奴婢实在害怕,便编造了娃娃亲,让爹爹接了奴婢出府。也是出了府奴婢才知道,竟是这贱人指示她弟弟,诱拐奴婢哥哥赌博,奴婢托人捎出府三百两六十两银子,竟不够填。奴婢日日看着哥哥圆鼓鼓的手腕,奴婢恨啊!可又不敢入府。奴婢今天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只望老夫人惩处了这贱人……”
“老夫人冤枉啊,那个时候蕴儿还不足三岁,我从蕴儿出生,就不曾出过府门,带着蕴儿整日呆在府里,怎会勾结仙姑,这分明是雨霜因她哥哥的事,蓄意陷害与我!”徐姨娘哭哭啼啼地说。
“‘仙姑’,不如你来说说,只是据府上的丫鬟说,你连珊丫头的生辰八字都没问,却是根据什么算出来,珊丫头是恶鬼转生的?”
这仙姑四十来岁,整日游荡在各个姑子院,靠接‘私活’为生,但因名声太差,甚少能在一个地方呆足一年。她接私活的对象,也不过是那些京郊不入流的府邸,陷害陷害姨娘庶女什么的,若是名声大的府,她是不敢沾惹的。当初朱婆子是以赵府的名义付了她银子,可最后进的竟是于爵府,她只想早些了事,如何还记得算命需要生辰八字。
“爵夫人,这这……我只是拿了这婆子的银子,按照这婆子说的做而已,请老夫人饶命……”仙姑胆子甚小,听到老太太发问,直接就说了实话。
“朱婆子?”老太太的声音越发冷了。
朱婆子苦笑了声,说:“老夫人,老奴全招了,只望老夫人救一救我可怜的女儿。”
那娇媚妇人见朱婆子提起她,顿时泪流满面,抢先开口说:“爵夫人,娘她是为了婢妾才做下这糊涂事。徐昌明拿婢妾性命威胁娘,娘没办法才……婢妾愿一命抵一命,反正回了徐府,婢妾也没活路了。爵夫人慈悲,求您饶了娘这一次……”言罢就往门框上撞去,朱婆子来不及抓她,就听碰得一声,这妇人的额头就流出了血,晕死过去。无上仙魔
徐姨娘心里暗叫不好,这珠儿一死,还拿什么牵制朱婆子。
果然,朱婆子状似疯癫,紧紧的抱着晕死的珠儿:“我苦命的珠儿啊……”
她恶狠狠地看着徐姨娘:“贱人,若是珠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夫人,我都招了,是这个贱人让我找来仙姑,也是这个贱人让我散布五少爷天煞孤命的。珠儿她签的是徐府的死契,老奴若是不按照她说的办,她就要让徐昌明处死珠儿。老奴,老奴也是逼不得已啊……”
徐姨娘害怕的靠着于昭轩,簌簌发抖,强自辩解:“你血口喷人!明明是二房……”
“你住嘴!”于爵爷见她又扯上二房,不耐的吩咐,:“拖出去,拖出去,给我打!”两个一直守在门外婆子,听到吩咐,立即上前来,将徐姨娘拖了出去。
老太太看了看气急败坏的于爵爷,没有出口阻拦。
“大爷,大爷,妾身冤枉啊,妾身真是冤枉的。”徐姨娘知道,离了于昭轩,她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是以拼了命地拽着于昭轩的胳膊,誓死不松开。
“你……我对你不够好吗?”于昭轩心痛地看着徐姨娘。
两个婆子知道这徐姨娘活不到明天了,也不客气,上手就将徐姨娘捉着于大爷的手指头给掰断了,‘咔咔’的声音伴着徐姨娘的哀嚎响在于大爷耳边,于大爷却只僵着身子没有任何反应,因为这一堆的人证,都是指向了徐姨娘,由不得她不信。
徐姨娘见于大爷这神色,便知他已是信了,一时竟有些无措。她任由两个婆子将她拖到了门口,才挣扎起来。不行,她不能死,她死了,她的女儿、儿子还有谁会护着。如今她不过行错一步,便要陪上身家性命吗?她不甘心!
徐姨娘紧紧地巴着门框,求饶道:“贱妾知道错了,贱妾也是一时糊涂,老夫人,饶命啊。大爷、大爷,你看在我为你养育了两个孩子,还拿掉了一个的份上,便饶了贱妾这一次吧,贱妾、贱妾再也不敢了。”
徐姨娘神色狼狈,血已经干了,将一张俏脸分成三瓣,哪还有娇媚可言,她也没了原本的娇侬软语,声音凄厉难忍。
于昭轩跪在地上,闭了眼,不敢开口求情,他现在胸口还疼地很,他真的想不到,徐姨娘竟是如此的狠。
徐姨娘被拖到院子里,一开始还不住的求饶,可是一棍子一棍子的,都打在伤口上,她哪里受过这种苦,徐姨娘受不住,求饶便变成了诅咒,反正是活不成了。
她状似疯癫地看着老太太,声音甚是阴冷:“老虔婆,你只需晚回来一年!只要再有一年的时间,于珊那贱人就是死的,于安那小子就是弱的!杨氏那贱妇就是病的!那爵位就是我儿子的!荣华就是我女儿的!你个老不死的……”
棍棒夹杂着徐姨娘凄厉的声音响在院子里,于昭轩再也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徐姨娘面前,拽着她的头发,逼迫她将头抬起,啪啪就是两巴掌,翻脸怒斥徐姨娘:“谁准许你对母亲如此无礼!”
这于昭轩虽然处事荒唐,却也算孝子。于昭轩出生的时候,于府还没有分家,他两个庶伯又都是不安好心的。于昭轩养在老太太眼前,又是老太太第一个孩子,老太太费尽心机护着他,便是一点委屈,老太太也会给他找回来。
徐姨娘满不在乎地嗤笑一声,狰狞地说:“如今我不过是行错一步,满盘皆输罢了!我便是有礼,就能活命吗?你说!”网游遮天
“你……”
两个婆子见于昭轩上前与徐姨娘说话,不自觉的住了手。
满院子只有徐姨娘阴狠的声音声音:“我只恨没有早些下手要了于珊小贱人的命!否则蕴儿就是长房唯一的女儿,何愁说不到好的亲事!至于于华,哼,若是你当家,岂会让于华那个莽撞的小子袭爵?唯有于安,谁晓得他什么品行,我不想再养虎为患,有一个于珊就够了,那我只有趁早出手!却不想太过急躁,让那老虔婆发现了马脚!”
她见于昭轩难以置信的神色,嗤笑一声,话里难掩讥讽:“你敢说,若是你掌权,会让于华那莽撞小子袭爵?”
于昭轩羞愧难堪,瞬间松了力,因为他确实想过,由喜文的于简袭爵要比喜武的于华袭爵更好些。
徐姨娘却不放过他,他狠狠地咬住了于昭轩的手,神色狰狞,模模糊糊的说:“恨只恨梅儿竟没有将我有孕的消息传出去,若是传出去,你们哪个敢这么对我!到时候,便是让你扶正我,也不是不可能!不扶正我,哪家的好姑娘还愿意嫁给你!”
“便是传出去,又能怎样!我于府,岂会被你一个贱妾威胁,便是拼上于府的名声,让老大一辈子无正室也不是不可以!”老太太站在门口,迎着夕阳,也不管于昭轩正被徐姨娘撕咬着,很是自然的说。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那你一开始怎么不敢打掉我的孩子!”
老太太不置可否,只看着于昭轩,问道:“老大,你可还有话说?”
“如此贱妇,乱棍打死罢了!”于昭轩甩开徐姨娘的脑袋,看看了差点被咬掉的肉,愤恨地说。
徐姨娘也不觉意外,只是惨笑了一声,这一场赌博,她输的彻底!只是没想到,要处死她的话,竟是先从于昭轩口里说出来。
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于蕴从兰苑的偏房跑了出去。于蕴跟着于倩于静送完女客、凑完热闹就要回兰苑。恰好半路见本该去休息的老太太气势汹汹的往兰苑的方向来了,便先行藏了起来。她知道她娘干了大忌讳的事,坏了于府的规矩,她一向狐假虎威的,这个时候便不敢露面,直到听到要乱棍打死徐姨娘才着了急。她从侧面的小门跑出去,便玩命的往简院跑去。
于简正在简院发呆。
徐姨娘有孕的消息传到正厅的时候,他便心上觉得不妙,但见于昭轩的欣喜模样,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可是于珊跑出来一阵‘辟谣’,他就知道,他姨娘的孩子留不住了,但他并不曾往兰苑凑,是因为他心底也觉得徐姨娘是该受些惩罚的。从杨氏刚去,他每次到兰苑就能看到徐姨娘与于蕴对舞,他就觉得自己姨娘欠敲打了。只是子不言母过,他也不能深劝,否则他姨娘又会以为他看不起她了。
于简与于华同随陈先生学习。陈先生虽然不曾重嫡轻庶,但是言语间总也透露几分庶子庶女是为嫡子嫡女服务的。开始几年他甚是不以为意,但是书读的多了,便也知道许多府邸的没落,就是因为嫡庶不分留下的祸端。就连前朝的灭亡,也是因为前朝皇上将皇位传给了无所事事的庶子,才埋下了隐患。
他对于华还是不服气的,最起码于华在文学上的水平不及他。可是,于华身上的气度也不是他能比的过的。
正胡思乱想的功夫,于蕴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刚进来就哭哭啼啼的喊救命。
“简哥哥,你快想想法子救救姨娘,姨娘要被打死了。”
“什么?怎么会?”于简愣神的跌坐在座位上。
“是真的,姨娘散布于珊那个小贱人和于安那个死小子的流言的事情,被祖母发现了……”
于简惊得站起身,仅仅的抓着于蕴的胳膊,厉声问:“姨娘不是跟我保证,这事与她无关的嘛?”吸血鬼骑士之黑骑士归来
想当初于简初初听到于安的流言,也曾怀疑是徐姨娘搞得鬼,除了徐姨娘,谁还会做这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可是他赶到兰苑相问的时候,徐姨娘当即矢口否认。他还因为误会徐姨娘而自责不已。眼下看来,不是他误会了徐姨娘,是徐姨娘欺瞒了他。
“我也不知道,我不清楚……”
于简一边拉着她往兰苑跑,一边喝问:“你为何遣个丫头来与我报信,你也好先替姨娘周旋周旋!”
“我……我害怕……姨娘浑身是血……”于蕴讷讷的说。
于简听得这话,猛地放开攥着于蕴的手,转过头阴狠的看着于蕴:“你不是一直很能耐嘛,从不肯听我的话,现下你知道怕了!你虽面上不与四妹妹为难,可你以为你私下传的那些坏话就没人知道?姨娘偏疼与你,你竟因害怕抛下姨娘,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哇……你怎么这么说我,到底我是你亲妹妹还是那个小贱人是你的亲妹妹?”
于简听于蕴还称呼于珊小贱人,他伸出手就想打于蕴,可看她满脸的眼泪,终究不忍心,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撇下于蕴就往兰苑跑。
于简赶到兰苑的时候,徐姨娘只剩一口气,棍刑还在施着。于简想都没想就趴在了徐姨娘身上。
于爵爷眼见着于简扑在徐姨娘身上,偏婆子们没收住手,狠狠的就打在了于简的背上。于爵爷连忙阻止婆子,说:“住手!莫要伤了二少爷。”
说着亲自起身,将于简拉了起来,很是火大的问:“你这是做什么!”
于简却没有站起身,而是继续跪在地上,请求道:“还请祖父看在我与三妹妹的份上,饶了姨娘一命。”
“你可知你姨娘干了哪些好事?”
于简求情的话一滞,接着求情道:“孙儿也是刚知道不久,孙儿愿以身代罚!”
“简哥,你起来,为了这么个毒妇,不值得。”于爵爷还没开口,却是受了徐姨娘一阵奚落的于大爷忍不住驳回了于简的求情。
于简却不起身,坚持跪在徐姨娘的身边。
于爵爷神色甚是复杂的看着于简。于华与于简年纪只差四个月,两个孙子他是一道教养的,虽说他更喜欢习武的于华,但对于简也是很满意的,虽是庶出的,却比于昭轩还要聪慧上道。他曾一度认为是老天爷补偿他子辈不显,才赐了他出众的孙子辈,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简哥,我只问你一句,你姨娘为了让你承爵,编造安哥天煞孤星的卦言,这件事,你可知道?”于爵爷没开口,老太太却紧盯着于简追问道。
于简跪直了身子,就这么看着老太太,答道:“祖母,孙儿发誓,此事孙儿确实不知。”
“你既如此说,我便信你。只是,你姨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送到庵堂去吧!”
“谢祖母……”于简也知道老太太能饶了徐姨娘的性命,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于蕴脚程赶不上于简,她赶到苑外,只听得老太太最终的处置,可她虽然显得有些茫然无措,但脸上悲伤却没有几分。
而兰苑所有的丫鬟婆子,无论知情与否,无一幸免。这下子,于府的下人才真是怕了,这是第一次,老太太毫不怜惜的处死整个院子的人,至于理由,却是徐姨娘诋毁于珊、于安!
唯有几个施罚的婆子知道,满苑皆亡,不是因为流言,而是因为人命!
☆、第63章 :
徐姨娘肚子里的孽种,来的不光彩,死的却轰轰烈烈,拉了不少人陪葬——凡是知道这孩子确实存在过的人,除了主子们,下人们都或死或哑,再没有第三个结局。就连几个施罚的婆子,也在老太太许了她们往后掌于府杖罚,于府荣养她们终老之后,心甘情愿地喝下了哑药。
至于朱婆子母子,老太太在珠儿苏醒之后还了她本该在徐府的卖身契和一袋子银钱,并将她们送出了于府,只不过珠儿是哑的,朱婆子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