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是什么名贵品种啊,我都不认得……肖灼心中哀嚎不已,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特助这个位置他愿意让贤。
赵元熙已经清理完了田螺,擦干净桌面上溅出的水渍,安慰道:“这怕什么?有鱼死了你就立马买一条放进去。鳑鲏随便一个池塘里就有,花鸟市场也多得是,反正都长差不多,谁也看不出来。”
对哦,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聂尧臣目光转向鱼缸,问元熙:“你以前不会就是这么干的吧?”
以前,哪个以前?肖灼眨了眨眼。
“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你不去吃饭吗?”
“噢,我最近减脂呢,今天就吃77姐你带的小春卷就行。”
赵元熙点头:“嗯,那没其他事的话,我先去吃饭了。”
“一起吧。”聂尧臣起身跟她一起往外走,“今天中午这顿,我请。”
元熙没拒绝,两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肖灼看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两个人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到底怪在哪里。
第20章 三更
又是那家日料店。
元熙知道聂尧臣今天的午饭应该就是吃这家日料,果然没有任何意外。
两人在窗边坐下,她随手指了个午市的套餐,却见他盯着餐牌半天都没点单。
她替他做主,对服务生说:“刚才这个套餐再来一个一样的。”
他也不反对。
“你刚才约了什么人啊?听肖灼说是一位姓田的先生,哪位田先生?我还以为你们已经吃饭去了。”
聂尧臣没回答,反而问她:“你给肖灼做了什么吃的?”
这个时候还来计较这个。
元熙说:“我从福利院带了点菜回来,就摊了点米皮包了小春卷,一个人吃不完,就带了点给他。怎么,你吃醋啊?”
“我只是不想看到我的助理在位子上吃东西,味道散的到处都是。”
他干嘛吃醋,扣他绩效就行了。
元熙笑笑:“别这么小心眼儿,他该看出来我们关系不一般了。”
聂尧臣握着茶杯的手一顿:“他没那么聪明。”
“有些事不需要太聪明,靠猜也能猜出来。我都快要走了,聂总还这么高调请我吃饭,一般员工哪有这样的待遇。”
“你不一样,你需要加强营养。”
“这不是刚过完年吗?整天大鱼大肉的,我之前戒糖都白戒了。”
“怀孕不能太瘦,你现在这样就刚好。”
原来是因为这个,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赵元熙自嘲地笑了笑。
“那生食也不能吃啰?刚才点的套餐里有刺身。”
“我等会儿请他们换天妇罗,或者你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单独再点。”
她也不跟他客气,翻开菜单,叫来服务生,指着最贵的怀石料理说:“刚才的午市套餐去掉一份不要了,给我换这个。”
聂尧臣眼都不眨,补充道:“再加份寿喜锅吧。”
赵元熙看着他。
“我看上回你挺爱吃这个,而且还有人来。”
索性吃得丰盛点,也不会因为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吃不完。
赵元熙很快就明白他说的来人是谁。
“抱歉,不打搅你们吧?我正好路过这边办事,就想能不能把见面的时间提早一点,没想到你们还在吃饭。”
齐妍满面春风,放下手包,挨着她坐下:“赵小姐,我们上回在医院病房见过了。”
“齐医生你好,我听聂总介绍过你。不过,你也认识我?”
上回在医院面对面的时间很短,聂尧臣可没有为他们彼此做过介绍。
齐妍的微笑恰到好处:“要不是因为赵小姐你,尧臣应该是不会主动联系我的。你应该知道,他不喜欢医生,包括心理医生。”
赵元熙看了看聂尧臣,她之前脑海中一晃而过的念头竟然是真的,这位心理医生还真是他为她准备的。
不必说,也是因为要怀孕的缘故吧?
要保证怀孕顺利,生下健康的孩子,母亲的身心健康是首先要保障的。这年头讲求优生优育,许多正常人生完孩子也被诊出患产后抑郁,何况是她?
你说他不能共情,他偏又这样心细如发,用心良苦。
赵元熙没吱声,面上没有表露过多的情绪,齐妍也就不多说什么。
中途聂尧臣起身去让服务生换菜,桌上只剩两个女孩子,齐妍这才拿出名片递给她:“有空的时候可以到我的工作室来聊聊,不一定抱着什么目标,只是随便聊聊也可以。”
元熙半开玩笑地说:“心理医生按小时计费,应该很贵吧?”
“账单当然是阿臣付了,怎么也不会算到你头上。”
听她的称呼,元熙问:“你跟聂总很熟?”
“他有位远房堂哥是我朋友,我们早就认识。他美国那桩婚事本来差点落在那位哥哥头上的,被他摘走了,正好解围。所以为了表示感激,他哥请我务必帮帮忙。”
“他那位堂哥姓汤?”
“你认识他?”
赵元熙摇头:“我见过汤慕泽汤先生发给聂总的邮件,还有送来的红酒。”
汤慕泽做进出口贸易,尤其红酒,生意很大,说是远房堂哥,其实跟聂家兄弟没有血缘关系,爷爷就是曲家在聂爷爷那辈过继到聂家的孩子。
“其实我以前也看过尧臣的心理评估报告,至少那时候他并不需要心理医生,所以他联系我的时候我也很意外。”
“我也不需要心理医生。”元熙擦了擦嘴角,“我只是见不了血,加上那天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心情也不好,才会反应那么异常,害他受伤。”
“他的伤只是小事,但心里的疙瘩如果不及时解开会有大问题的,这也是他找我来的原因。”
他们都很清楚,赵元熙在那晚的反应根本不是什么晕血。
“他找你来只是想确保我身心健康,可以好好怀孕生孩子吧?有必要的话,我去做个全面的产前检查,连带也做个心理评估就是了。”元熙放下餐巾站起来,“齐医生,你们慢慢吃,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聂尧臣回来就见只有齐妍一个人还在,问:“她人呢?”
“你还问,生气了呗,走了。”
他蹙眉:“为什么生气?你跟她怎么说的。”
齐妍悠哉悠哉地涮着寿喜锅:“重点不在于我怎么说,而是……哎,总之你们下回两个人吃饭不要叫无关的其他人来插一脚,多影响气氛。”
聂尧臣在她身旁坐下,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以你的专业角度来看,她真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说不好,她对自己以前的事防备心很重,什么都不肯说,我也只能靠揣测,还要看你调查的结果。你不是说约了一位当年分管刑侦的田副局长打听她那个商铺里发生的事儿吗,情况怎么样?”
“二十年前,那个地方的确发生过一起命案,夫妻两个都死了,留下一对双胞胎姐妹。警方判断是入室抢劫,但案子没破,就还是国家机密,田局长就算已经退休,也不能说太多。”
“怎么会这样?”齐妍神色凝重,“这么说来,赵小姐是那对幸存的小姐妹中的一个?”
“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但也十之八/九。她们都改了名字,被送到其他地方生活,算是对她们的保护。”
“连名字都改了?那她原本的名字叫什么?”
聂尧臣用筷头蘸了水,一笔一划在桌面上写。
袁茜,袁荟。
姐妹俩原来是姓袁的,后来改的名字只保留了读音的相似,姓氏该成了赵,大概是跟福利院的那位院长姓了。
她们不仅是幸存者,也有可能是目击者,赵元熙的创伤应激障碍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目睹了父母的惨状而留下的。
凶手一日没有落网,就有可能回来杀人灭口,说不定还会找上她们姐妹的麻烦。
“太惨了。”齐妍感慨,“照你这么说,赵小姐她特意让你帮她买下那个商铺,而且还是跟以前一样开成花店,是不是就为找出当年的真凶?”
虽然是守株待兔,但在警方都寻访那么多年没有进展的情况下,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就是有点冒险。
聂尧臣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其实一点食欲也没有。刚才当着赵元熙的面不能表露出的担忧,此刻一下就被点破了。
“你也别太担心,如果只是入室抢劫,凶手无非就是图财。都过去二十年了,没必要现在还来节外生枝,给自己找麻烦。赵小姐那么聪明机敏,开着店也许能找到点当初忽略的线索,再说你不是还在她身边吗?你可以保护她的。”
他吗?聂尧臣想起上回在那个店里,自己像头发情的野兽一样,不管不顾就去脱她的衣服,要在她父母罹难的现场跟她发生关系,难怪会被她拒绝。
假如没有发生意外,那个梯/子没有倒下来正好砸伤他,他那样强硬而野蛮,真的跟她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对她的又一次伤害?
想到这些,他竟然感到一种陌生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几乎让他坐立难安。
难道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羞愧吗?
“你没事吧?”齐妍看他脸色不好,关切道,“女孩子是要哄的,你多关心关心她,别老提怀孕这档子事儿。到底谁给你出的主意让她生孩子的,你大哥?”
“嗯。”
“哈,我就知道。你可别听他的,他自己的感情都作成那个样子,还来教你?两个人如果真的爱对方,又何必要用一个孩子来维系这段关系?”
“那应该怎么样?”
“当然是跟她结婚,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齐妍挥了挥手,“算了,我也知道这个事情不由你做主。跟曲家大小姐结婚,你妈求之不得,不可能让你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去老爷子面前争脸。”
“汤慕泽真是什么都跟你说。”
齐妍笑笑:“我看赵小姐很清楚你要结婚的事,之前既然提出要分开就是不想在你婚姻里做第三者的意思。她也不像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同意怀孕生孩子,会不会是还有求于你?”
就像当初请他买下那个商铺一样。
这种说法莫名的戳心——她愿意为他生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是因为爱他呢?
当然他也想过她还有所求,只不过在他看来,赵元熙要缺也只会是缺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