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就是说,如果不是难产而死,就属吊死怨气最大了呗?”老谢说应该是这样。
挂断电话之后的二十来分钟,方刚也回了短信:“午夜时分、自杀、身穿红色衣服、被吊死或淹死,难产而死。”我觉得又学到了新东西,但还是有疑问,就发短信问为什么穿红衣服也有怨气。
方刚回短信道:“红色能冲煞和辟邪,但穿红衣死,怨气加倍。”
看到屏幕上这两句话,不知怎么的,我立刻想起以前看恐怖电影电视剧时,经常有那种新娘在结婚当晚于洞房中悬梁自尽的画面。以前觉得只是为了突出大喜大悲的效果,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传闻都是和女人穿嫁衣死后冤魂不散有关。
有了两位专家的指点,我把这些信息重组了一下,给汤小姐回短信:“在午夜时分穿红色衣服上吊自杀,或者孕妇难产而死,这两种都行。如果孕妇不是难产而死,那么横死就可以,比如被杀、车祸和意外。”
汤小姐回复:“那我就找亲戚帮着找这种的。”
我问:“就算找到了,你知道怎么弄吗?”汤小姐询问我具体方法,我说有两种,一是取其头盖骨,不用整块,有小碗口那么大就行。二是火化之后,如果真是横死者,在灰堆中往往能发现有块烧不化的骨头,那叫怨骨,是死者体内怨气郁结而形成的,两者都可以。
收起手机,我心想这个汤小姐胆子也真大,这种事都敢去做。要么她和那个“朋友”关系非常好,要是根本就是她自己的事。为省两千港币,居然找亲戚去火化场弄横死孕妇的骨头,也真是拼了。问题是她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虽然香港有几百万人,但想在短时间内碰到横死孕妇的尸体,或者穿红衣服时被吊死的人,恐怕也不简单。
五六天之后,接到汤小姐的电话,说她亲戚已经托了歌连臣角火化场的烧尸工,找到了合适的尸体,这几天就能弄到。我很惊讶,不得不佩服汤小姐的手段,虽然她没什么钱,但人脉和运气都不错。
汤小姐问:“到时候你能帮我吗?”
“把东西交给我就行,阿赞师父会负责制作成引灵符的。”我回答。汤小姐说不是这个意思,是要我帮忙做别的事。
我问:“我能做什么?”
汤小姐说:“因为我朋友身体不好,不方便出面,所以那个引灵符做好之后,你能帮我把它放到我朋友想整的那个人身边或家里吗?”
我失笑:“汤小姐,我觉得你搞错了,我只是个卖佛牌的商人,既不是侦探,更不是杀手,这种事我没有义务替你去做——”
“可、可我朋友真的不能做啊!”汤小姐显得有些着急。我说你和他关系既然这么好,为什么不替他去做,而非要找别人,把能将人整死的引灵符放在目标身上或家里,说实话这和杀人也没什么区别,这种事你让我干,太说不过去了吧,你给我多少钱冒这么大险?
汤小姐问:“那你要多少钱?”我说你能出几十万还是几百万?为了省两千港币,你宁愿去火化场自己找原料,这种客户说实话我还是头回遇到,算了吧,你自己想办法,别把这种事往别人身上推,这可不好。
被我这顿抢白之后,汤小姐沉默了。挂断电话,我心里有气,心想真是什么客户都能遇到,请佛牌舍不得钱,为了省两千块,竟自己去找死人骨头,最后居然还想让商家帮她动手,真是默默无语两眼泪。我做了个新决定,今后再不做这种用邪牌来达到整人目的的生意,利润跟下降头比起来少得多,还要冒风险,太不划算。在佛牌店经常能遇到不少有钱的客户和熟人。那天,有辆红色奔驰跑车停在店门口,曾经被我解过降头的夜总会老板之子艾伦和阿蜜来到店里,想选两条保平安和转运的佛牌。看到阿蜜气色很好,穿的衣服虽然还是那么暴露性感,但却明显上了个档次,估计是艾伦对她不错。
阿蜜对我说:“田顾问,你帮我们选好啦,反正我们是相信你的。”艾伦也连连点头。因为是熟客,我没敢介绍阴牌,就给他们俩各选了一条龙婆师父的正牌崇迪,这是大众牌,谁都能带。
“听人说佛牌也有禁忌的,是吗?”阿蜜问。
我说:“只要别放在太脏和不洁的地方,同房的时候别带就行。”
艾伦笑道:“那不是每天都不能戴了,哈哈哈。”阿蜜妩媚地看了他一眼,我也跟着笑了,美瑛和另外那年轻女店员却感到很厌恶。
正在这时我手机响起,是一条含有两张图片的彩信,画面是块形状不规则的灰白色物体,表面也凹凸不平,很像被高温加热过的塑料片,配的文字是:“田先生,我亲戚托火化工弄到了这个,是不是叫怨骨?”
“要看死者的具体情况了。”我回复。
汤小姐说:“火化工说,是个结婚当天和公婆在婚礼上大闹、半夜在家中上吊的女人,她老公第二天早晨才发现,差点儿没吓死。那女人死时据说穿着红嫁裙,已有几个月身孕。”
看到这条短信内容,我惊讶得合不上嘴,阿蜜好奇地过来要看我的手机屏幕,被我挡住。艾伦把她拉回去,我心想她亲戚真厉害,还真能找到这么巧的死者,孕妇、自杀、穿红衣服,还是午夜,好家伙,都被她给遇到了。我让汤小姐有时间来我下榻的酒店,把东西给我送来,同时要先交三千港币的定金,引灵符制成后交易时再付另一半。
汤小姐说:“没问题,我把六千港币的全款都给您,但我朋友和我最近有事要出国,所以只能邮寄给您了。您把银行户头发给我,马上给您转账。”我乐开了花,心想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客户,真是我的福气。于是我马上把卡号和我酒店的地址发给她。
下午四点多钟,我在店里的电脑上登陆网银查询,有六千元港币的境外汇款已经到位。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酒店前台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本港包裹送到前台。我连忙回酒店去取,在房间打开,我小心翼翼地拿出这块怨骨,是用透明塑料袋封着的,很不起眼。我心想,这可是一名在午夜穿红衣上吊的孕妇啊。
出了酒店,让前台帮我把块怨骨邮寄到马来西亚登康的地址。寄来寄去就得二十几天,登康将怨骨加持制成引灵符也花了十二天,前后刚好一个月。这段时间还发生了别的事,但还是按照国际惯例,把这个事讲完。
收到登康寄来的东西,我在房间里打开,看到这块怨骨变化不大,只是上面多了用极细黑线条绘成的图案,又像经咒,反正看不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涂鸦。刚要收起来,忽然头剧烈地疼起来,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膨胀。
我跑到卫生间,打开马桶盖就开始呕吐,把刚吃的午饭全吐了。
躺在床上,我的头还在隐隐作痛,后背却像睡了炭火似的那么热。心想都说总接触阴物的牌商都会性格大变,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也许这就是先兆吧。可为什么老谢和方刚这两位大爷没事?
给登康打电话,问他是否这样就算加持完成。登康说:“你要多付给我一千元港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