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渊醒来时，沈玉奚已然早已离去，仿佛昨夜的温情只不过是他的一个臆想，是他的痴梦，他捻了下手指，昨夜的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
他目光一顿，他那空荡荡的床前，放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莫约巴掌长，素白带青，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丹药瓷瓶，里头装着的却是价值上千灵石的极品疗伤丹药。
沈玉奚什么毛病，对一个新弟子这么大方，对门下大弟子倒是严苛的紧。
不，他的师尊也曾对他极好。
玄天宗收徒严苛，每一个能够入内门的弟子无不都是翘楚，而他野性未训，大字不识一个，不通半点人情世故，在外门受尽欺凌，几度命悬一线，是师尊将他救起，亲手将他抚养长大，教他写字，引他修行，他重伤时是师尊衣不解带的照料，喂他吃食喂他丹药，替他调理灵气，疗养暗伤……
可如今他不过是一个新入门的弟子，一无背景，二无情谊，可不值得沈玉奚这般对。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么点小恩小惠，就想收买我。钟离渊冷嗤一声，把那瓷瓶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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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奚在开晨会。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守着钟离渊直至天明，若非记挂着今晨的晨会，他怕是要一直守到钟离渊醒来，奇异的是，他虽守了一夜，精神不但一改之前的萎靡，而去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松快……天阳之体，果然神奇。
汜减汜。收下钟离渊为徒，或许是他做过最恰当的事。
沈玉奚微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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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察觉沈玉奚的分神，嗤一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高兴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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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剑宗的晨会地点一贯在宗主名下的清云峰，剑修直来直往，讲究效率，故而晨会大多是宗主在上位讲，底下长老负责听，讨论几句后再由宗主拍板做出决定，然而这次，在场的长老都坐不住了。
原因无他，暮野之森深处发现了魔气。清辛长老本是在随同协助江临川击杀那合体修为的妖兽，不料那妖兽凶悍非常，他不过受战势波及，便被战势余波击中，落在暮野之森的一个深坑，正是在那个深坑他发现了魔气的残留。
“魔气？”剑锋长老清英满脸凝重。
修士用灵气，魔修用魔气，天底下只有魔域一处充满魔气。而暮野之森与魔域距离少说也有上千里，绝无从魔域泄露而来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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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又是魔域那伙人在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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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他娘的，肯定是那帮魔修搞的事，就没有一天消停的。”有脾气暴躁的长老直接推断道。
江临川看着底下的长老，沉默了一会，道：“此事尚无定论，还需彻查。”
此外，隶属归一宗的赤炎海、隶属自在宗的安弥谷以及位于无相府的新舆城也发生了不小的动乱，时间就在在暮野之森爆发兽潮的前后，之间间隔不过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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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这也是魔修所为，那魔修所图非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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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此事兹大……老夫建议告知仙盟，即刻加派人手，看守边界，定不能让那魔修再入修真界半步。”
“关于此事，我已告知仙盟，十日后，我会代表剑宗前往仙盟商议此事。”
……
“师兄。”
晨会结束后，沈玉奚去寻江临川，却见江临川被几个长老叫住，不单有在暮野之森与江临川共同抵御兽潮的长老，不知是为了兽潮背后的魔气，还是四地发生的异动，想来都是紧要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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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临川对身边的长老们说了些什么，走向沈玉奚，温声低问：“怎么了？”
“我……”沈玉奚犹豫着，自他碎丹以来，他便习惯将所有事情压在心底，不肯再麻烦他人，也极少向人示弱求援。顾忌站在十步之外的几位长老，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含在舌尖模模糊糊的，饶是江临川也只勉强听清一个‘我’字。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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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奚踌躇抬眼看了看他，江临川眉眼温润，没有半分不耐，纵然江临川有心掩藏，可沈玉奚仍是在他的眼底发现那抹极为浅淡的疲倦之色，他抿了抿唇，将舌尖的话咽下。罢了，师兄如此繁忙，我不该拿这些糟心的事烦他，还是日后找机会再同师兄说吧，既然那魔修只是冲我而来，我再忍些日子，等师兄不那么忙了……再解决那魔修也不迟。
“无事。”沈玉奚抬头，风轻云淡的笑了下，道，“师兄莫要太过操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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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江临川没能察觉笑容底下的勉强，也笑，眼中暖意溶溶，带着无尽的温柔：“你自己也要好好的。”
不知怎么，沈玉奚眼眶一涩，心中升起将一切悉数告知的冲动，“师兄……”
牺如 bxwx.co 牺如。“宗主，仙盟传讯。”
江临川眉心一紧，“清霖，我与诸位长老有要事商谈，”他顿了顿，眼中有几分愧色：“你先好好休息，待我处理了这些事，我再寻你，可好？”
一时的冲动刹那熄灭，沈玉奚神情不变，风轻云淡地应他。
“好。”
不能再麻烦师兄了。
芈何芈。他没告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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