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北顺着老婆婆所指的小道一路前行,小道蜿蜒在老旧的村舍中,像是某种怪物张开的触须,岔路奇多,巷道逼仄。
隐约间有类似于灵堂中时常出现,却又叫不上名字的哀乐飘来,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信号**扰了似的。
刚烧尽的纸钱黑灰,还带着些许火星,却看不见焚烧纸钱的人,也不知是离开了,还是躲进了那些破旧的老屋里。
放眼望去,那些被脏兮兮地黄泥土墙或是破旧水泥墙包围的小巷,曲折婉蜒,延伸出去老远,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
如果是好奇心旺盛的人,说不好就要把老婆婆的嘱咐抛之脑后,钻进一条小巷,敲开一户人家的门,问东问西,然后惹出一揽子事情。
我就不一样了,就算在巷子里放几位颜值爆表的脱衣舞娘,老子都没兴趣。陆以北想着,耸了耸肩,继续向前走去——
十分钟后,陆以北找到了坐落在山脚荒野中的南郊屠宰场。
南郊屠宰场的院墙很高,视线越过院墙,只能看见饲养厂房已经褪色掉漆的蓝色铁皮屋顶。
陆以北来的路上,在出租车上简单的查过一下南郊屠宰场的信息,这里不单纯是一家宰杀生猪的屠宰场,同时也有养殖项目,而且养得颇好。
据早几年花城本地的新闻报道来看,南郊屠宰场似乎有着某种特别的饲养手段,直到因怪谈事件关闭的前一年,都还是每年”花城猪王”的获得者。
远远地看着那片建筑物,陆以北微蹙了一下眉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14:24,时间刚才下午两点出头,天空中也没有什么乌云,天光却莫名地暗沉了下来。奇怪的是,只有南郊屠宰场附近阴气森森的一片,再远一些的地方,依旧是午后阳光正好。
像是这种,司夜会都只能将其封印的””名胜之地”,没有点儿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都对不起它的名声陆以北轻轻地摇了摇头,顺着地势向下,很快就来到了南郊屠宰场的高墙之下。
走进了,他才发现南郊屠宰场的院墙有多高,高度接近四米,站在墙根下,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又发现,院墙的墙体在两米多高的地方出现了分成,下面部分的颜色明显要比上面部分更深,风化损坏也更严重。
看起来上面那部分是后来才加高的。
应该是为了防止外人窃取他们的养猪技术吧?陆以北想。
他在出租车上搜索南郊屠宰场的新闻时,其中有一篇令他印象比较深刻,四年以前南郊居宰场的竞争对手,曾派人来这边愉技术,还闹出了人命。
至于怎么闹出的人命,新闻没有后续报道,似乎在极力隐瞒什么似的,一件命案就这么不了了之了。陆以北略微观察了一下这个夜里要来待上一夜的鬼地方,便取出工具,开始了工作。
南郊屠宰场封印需要加固维护的地点一共只有五个,只要找到那五个地点,替换掉老化的封印桩,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就像是江莴说的一样,这个任务无需跟怪谈直接接触,没有任何难度。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
按照司夜会给出的封印结构图,陆以北很快就在一片枯黄杂草的簇拥下找到了一个上锁的井盖。掏出钥匙,开了锁,撬开井盖,顺着梯子爬下四五米深的地窖中,一股动物便溺的恶臭铺面而来。紧跟着四周便亮起了炫目的银光,而后随着陆以北胸前的报丧仓鸮徽章轻轻震动,发出一阵嗡鸣,地窖才重新回归了黑暗。
看样子,不佩戴司夜会的徽章私自闯入这里,很有可能立马受到攻击嘿,还真有一种在倒斗的感觉。
他曾和句葫讨论过,身为一名理工大学的古汉语学生,怎么才能做到将理工科和文史学的知识结合,找到合适的职业。
而句萌给出的答案是――盗墓。
想到句萌那副死鱼一样,却又该死的可爱的模样,陆以北心中浅笑了一下,收敛了心神一只手捂住口鼻,借着手电筒的光芒,环顾四周。
五米见方的昏暗地窖中,四周光滑的石壁上篆刻着看不懂的咒文,在地窖的深处,耸立岩颜色暗沉的土包。
收回了目光,他在上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了一株黑铁色泽的并蒂百合花,一只手举着,四下晃动了一圈,很快其中一株百合花就变成了浅蓝色,而另一株则变成了浅黄色。
收起百合花,将其重新放回上衣口袋里,陆以北从另一边口袋摸出了一个红色封皮,有着银色报丧仓鸮印记的本子,对比了一下上面的颜色表格,提笔在上面记录起来。
【灵能波动等级:d-~d+
天灾反应:%正常。】
做完数据调研,他收起了小本子,用嘴叼着手电筒,一手拿着《揉作守则》,一手从背包里取出了一把桃木锤,走到地窖深处的土包前,仔细地将封印短桩从地下抽了出来。
就在他将短桩抽出来的刹那问,一股异样的感觉袭来,他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地窖黑暗的阴影中似乎有一双眼晴。
那双眼睛不明亮,也不浑浊,没有情感,不像是人类的眼睛,也有点缺少精神,因为它日日夜夜都睁若,从来不曾闭上过,偶尔地眨动一下,略显缓慢。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陆以北非常不舒服,他皱了皱眉,转过身去,强忍着心头的不爽,两三下将埋在土包中的短桩都拔了出来,然后取下别再腰间的崭新短桩,对准洞口放进去,举起了桃木锤。
”duang——duang——duang——!“
被伊芙利特灵纹改造过身体之后,陆以北的力量远超常人,一下一个,利索地将三根短桩都敲进了土包。
短桩末端闪过了阵微光,空气中似有一阵嗡鸣。
陆以北见状微微颔首,按照《揉作守则》上面的描述,这样就算是加固完封印了。
而当他俯身收拾地上老化的封印桩时,才注意到,那一道暗中注视他的视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
爬出了地窖,将井盖重新盖上,锁好,陆以北才有机会仔细打呈那些老化的短桩。
篆刻着咒文的银制短桩上,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似的,布满了细小的缺口,染了斑驳的黑色锈迹。———-
陆以北在南郊屠宰场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四处封印地点的加固和调研。
然而,当他来到最后一个封印地点的时候,他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出意外了
井盖不知道被什么人破坏了,碎成了几块,丢在杂草丛中,黑洞洞的地窖飘散出浓郁的恶臭。陆以北面无表情的盯着洞口看了一阵,抬手就是一记红焰闪。
随着他在心中默念完咒语,将手双手对准了井口,指尖迅速的窜起了赤红的火苗,紧跟着那火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
妈耶!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我不过是想丢个小技能探探路,怎么就误触大招了呢?这可咋整啊?
正常情况下,红焰闪制造出的火光不过巴掌大小。
而在陆以北诧异愣神的瞬间,他指尖的火球便已经膨胀到覆盖整个井口的规模,旋即呼!”的一声激射而出。
被增幅了二三十倍的红焰闪,裹挟着暴躁能量,“嘭!“的一声在地窖中炸响,地面也跟发生了小范围地震似的,一阵摇晃
…”
耳边嗡嗡作响,被地窖中腾起的黑烟熏了一脸的陆以北跌坐在地上,呆呆地盯着井口看了几秒钟,才咽了咽口水,拖着灵能大幅度消耗后略有些疲惫的身体,爬下了地窖。
那么大一个火球在里面爆开了,里面就算藏怪谈也该炸个半死了。这就是咒式增幅吗?
i了i了!
陆以北窃喜,在这一刻,仿佛忘记了,自己的咒式增幅还有倍下限这种事情-——-
地窖中还弥漫若黑烟,陆以北举着手点头在四周看了看,发现四周的石壁除了被熏得漆黑并没有损坏后,这才朝若地窖深处的土包走去。
走到土包之前,他发现,原本应该有三根的封印短桩,被拔掉了两根,仅剩下的一根也已经被腐蚀得发黑。
他皱着眉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并蒂百合,几乎一瞬间,两朵百合的颜色,就分别化作了深蓝和橙黄。看样子,灵能泄露得有些严重啊!
不过,这种佶况还在比较安全的范围内。陆以北腹诽着,掏出了小本子,提笔写下。
【灵能波动等级:c-~c+天灾反应%不稳定。】
””咳咳―一!“
记录完毕,陆以北轻咳了两声,俯下身去,正准备将那残存的短桩拔出,就在这时,他再次感觉到了那双诡异哏睛的存在。
它一眨不眨,每时每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和所思所想。
像是藏在某个人类无法触及的地方,那种感觉有点儿像是天上的星星,但星星是悬在遥远的夜空里,而那双哏睛,就悬在身后。
爱看就看吧,看一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况且,像我这么帅的美男子,走在街上看老子的人多了去了,你算老几?!
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似的,在心中吐槽了几句,陆以北握紧了短桩,一用力,拔了出来,旋即他便取出了最后三根崭新的短桩,塞进了洞口,而后双手举起桃木锤,狠狠地砸了下去。
”噗――!“
一锤砸下,料想当中的声音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声血肉被刺穿的闷响。手感软绵绵地,就像是土包之中藏若一团血肉。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陆以北看见了暗红的血液,从他打下的短桩和地面的缝隙中渗了出来,一股腐败的血腥味瞬间冲进了鼻息。
紧跟着,土包就蠕动了起来,细碎的土渣子向四周滚落,仿佛有某种生物要破土而出似的。见状,陆以北愣了一下子,目光一冷,举起桃木锤,将剩下两根短桩狠狠地砸进了土里。“—――喽—―!“
两声轻响,恶臭了血液溅了他一身,土包震颤了两下,沉寂了下去——
片刻后,南郊屠宰场大门前。
陆以北一边擦拭着身上的恶臭血液,一边给江蒿打去了电话。“嘟―一嘟一―!”
忙音响过几道之后,他的耳边便传来了那冷冷的,又莫名好听的声音。“喂?陆以北?你那边任务完成了吗?“
””完成了,这么简单的任务,对我来说不是小事儿一桩吗?“陆以北道。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犹豫了一下子,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把封印遭到破坏的事情隐瞒下来。他晚上还得来这儿待上一整夜呢!为了安全起见,肯定得怪谈化之后再来。
可要是现在把这边的封印被破坏的情况报上去,司夜会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过来了。
万一,自己和那四个素未谋面的倒霉蛋儿,在这里接受审核的时候,司夜会的人杀过来,撞个正着该怎么解释?
总不能说大晚上的跑到这种鬼地方打麻将吧?那也多出来一个人呐!陆以北想。
见陆以北久久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江莴询问道,陆以北?你是遇到什么情况了吗?“
””啊这没,没有,我就是在想这个任务完成了有没有奖金,奖金比较多的话,应该氮几单比较合理
”江个沉默了几秒钟,淡淡道,“没什么事情就早点儿回来吧?“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陆以北收起手机,转身又看了一眼南郊屠宰场的大门,他感觉在门后有什么东西,阴暗地眨动着,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飞快的逃走了-
———
南郊这个地方本来就远离市区,再加上南郊屠宰场那些骇人听闻的故事,到了下午时分,更加难在这附近坐到车了。
就在陆以北站在马路边上等待着滴滴司机从远处赶来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男人,戴着一个深色的渔夫帽,氓檐压得很低,遮住了半张脸,穿了一袭黑衣黑裤,上身的外套拉链敞开了大半,隐约可以看见他的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还渗着些许血迹。
他单肩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背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男子在路边遇见陆以北的时,像是完全没看见他似的,左右张望了一下子,便匆匆地朝着南郊屠宰场的方向去了。
陆以北起初并没有将那个行迹可疑的男人放在心上,直到他从男人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准备低下头继续玩手机的时候,双眼微微一热,一个奇怪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在愉偷地看着你。】
我最近是又变好看了?怎么都喜欢愉看我以北愣了愣,猛地回过头去,视线便跟男人打量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目光与短暂交错,男人苍白的脸上闪过惊慌与错愕,身子轻颤了一下,神色慌张地闪躲开来,小跑着钻进了那些破败的村舍间,消失了踪影。
陆以北,””
他是准备去南郊屠宰场吗?
难道是晚上要一起接受审核的人?他来这么早干嘛?
陆以北疑惑地想着,还不待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一辆家用汽车便停靠在了他身边,司机摇下车窗,唤了一声,“你就是【白小花我老婆】是吧?“
陆以北,””
虽然不是很愿意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上了车。早晚要把id改了!坐在车上,陆以北暗戳戳地想.…
傍晚时分,琥珀馆。
气质冷冽的少女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凝望着天边夕阳,缓缓地沉入地平线,血色斜晖洒落,将她的长发也镀上了一层红色。
不多时,少女身后传来了开门声,小女仆阿花抱着一个长方形黄铜盒子,走到了她的身边。
”小姐,新的义肢帮您取来了,鬼市的肥二爷说,戴上这个炼金义肢,就看不出跟常人的差异了。””嗯。”江蒿点了点头,转动轮椅面向阿花,温柔笑道,”还有呢?你上次去的时候,不是说遇到了一个卖【朱颜改咒式固化面具】的姑娘吗?这次去买到了吗?“
“买是买到了,可是小姐”阿花一脸疑惑的挠了挠脸颊,”真的有必要易容吗?“江莴轻轻地摇了摇头,浅笑道,”那个怪谈聊天群,这次审核的人足足有五个呢!”
“稍微思考一下,敢去参加这种审核的人,多少都有一些本事在身,而花城中的灵能力者,认识我的并不在少数。”
”阿花,一位司夜会的干员,竟然跑去参加疑似怪谈组织的活动,要是被人认出来了,肯定会惹出很多麻烦的。”
“我明白了小姐。”阿花点了点头,掀开黄铜盒子,从里面取出了面具。
看见阿花手中那副劣质到有些变形的光头强塑料面具,江个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子。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咒式固化在这种奇葩的东西上面的。
江蒿从阿花手中接过面具,戴在脸上,解锁了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少女,点击图片搜索,而后随便点开了一张图片,反复看了几遍,将图片中少女的样貌映在了脑海,这才向面具中注入了灵能。
灵能注入的一瞬间,塑料面具突然就像是塑料被融化一般,紧贴在了江篱的脸上,然后迅速地蠕动、变形、延神凡几个呼吸的时间,她样貌就变成了珞带些许痞气的黑皮金发关少女。
她朝若阿花捧来的镜子里看了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上去,质量还不错,就是不知道能用几回。
说话间,她抬头看向阿花,咧嘴一笑,露出了一个“核善”的笑容。
阿花刹那问就回想起了小时候被不良少女抢劫、霸凌的童年阴影,身子轻颤了一下,回过神来,嗔道,“小姐你干嘛呀!笑得那么可怕。“
江蒿歪了歪脑袋,不解道,”可怕?为了这次伪装,我明明已经拿李轩联系了好久的礼貌微笑了啊?““您那只是在练习?”
”对啊。”江蒿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阿花,“”
这我还以为您是因为陆以北的事怡,在持续威胁他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