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城附近的公路上,张杉载着陆以北,一路朝着花城理工大学的方向前行。一路无言。
或许是因为感觉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陆以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大叔,你这次怎么不讲故事了?你最近没有什么新故事嘛?”
~”张杉憋了半响,还是克制住了自己讲故事的欲望,沉声道,”不想讲。”“呃这样吗?””陆以北愣了愣,又弱弱道,”那要不然,我给你讲一个?”陆以北话音落下,张杉的嘴角明显抽搐了一下,心情一时非常复杂。我到底是听,还是不听呢?
听了,可以回去改编一下,讲给听众们,但也可能引来什么可怕的后果。好难抉择啊!
张杉正想着,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见花城理工大学的二号校门已经出现在了前方。见状,他如蒙大赦,急忙岔开话题道,”快到了,故事什么的,留到下次再讲吧!“陆以北看了一眼窗外,心中担心马教授的安危,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微微颔首道,”嗯,好下次再讲。”
“对了,大叔,别在二号门停,去四号门吧?“
这个时间,进出学校,走其他校门,难免会被学校保安排查盘问,要是再被他们发现我身上藏着的菜刀,事情就不好办了。
走四号门的话,不仅可以避免排查,还能距离文学院实验楼会近上不少,能够节约时间,虽说有可能遇到怪谈,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
顾茜茜走了那么多次都没遇到,凭什么就让我遇到了?陆以北想。
听陆以北提到四号门,张杉大叔身子一僵,猛地踩了一脚刹车,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止不住颤抖着,当场冷汗就打湿了鬓角。
花城理工大学四号门?
那边,不是闹鬼吗?她竟然敢在这种时候,走那条路进学校?
张杉想着,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差点儿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后座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什么少女的身影?
张杉悚然,暗自腹诽,我看得没错,她果然就是个怪谈!
他正想着,就在这时,跌落到座位之下的陆以北揉着额头,爬了起来,面无表情,语气幽怨道,”大叔,出啥问题了吗?我赶时间,你别停车啊!“
….
尴尬的沉默了一阵,张杉道一句,”没有。”默默地启动了汽车,朝花城理工大学,四号门的方向开去。
….…
特殊文字内容研究室。
一片黑暗的卫生间里,飙荡着浓郁的恶臭,像是在看不见的地方藏着数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吱――吱吱――!“
像是感觉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一般,黑暗中的夜行生物不安的躁动,从藏身的地方爬了出来,飞快的朝着卫生间外逃离。
马教授已经被逼到了靠窗的墙角,心中的恐惧在不断加剧,他只觉得双腿发软,站不稳身形,只能靠着墙壁缓缓地坐了下去。
他完全没有了继续后退了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暗中那条手臂的轮廓一点点的向他靠近。
仿佛下一刻,那散发着恶臭的带血手掌就会触及到他的脸庞。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背突然传来了一阵毛茸茸的触感。从马教授手背跑过的老鼠,像是跟他开了个充满恶意的玩笑。突如其来的诡异触感,让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在一声惊呼过后,一直漫无目的搜寻着他的手臂,刹那间锁定了他的位置,穿过黑暗,径直的朝着他伸了过来。
浓郁的恶臭铺面而来,虽然明知道退无可退,但求生的本能,还是驱使着马教授还是手脚并用的想要后退。
慌乱间,他的手按住了什么东西,毛茸茸的,挣扎蠕动着,似乎是一只老鼠,他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他正准备抽手,就在这个时候,那条手臂已经伸到了距他不到半米的距离。或许是因为恐惧到了极点转化成了愤怒。
马教授面色一沉,像是泄愤似的,抓起老鼠朝着那一双手臂扔了过去。“吱-―!“
被扔出去的老鼠在半空中飞过,下一刻便被那条手臂死死的握在了手心。下一刻,令马教授情绪崩溃的景象出现在了眼前。
在抓住老鼠之后,那条手臂飞快的退回了洗手池。
换做以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一只比他巴掌还大不少的老鼠,会被拖进不过眼球大小的出水口。
可现在,这荒诞离奇的一幕却正在他眼前上演。“吱――吱吱――!”
老鼠惊恐的尖叫着,身体不断挣扎着,却阻止不了悲剧的发生。
出水口前,那条手臂拉着它,一点点一寸寸向下,如同蚕食猎物的毒蛇。
最后伴着一声凄厉的惨叫,被硬生生的拖进了黑暗的下水道。
被拖进下水道的老鼠,虽然身体完全被挤成了肉泥,却并没有立刻死去,仍能够听见它的惨叫,沿着下水管道下行。
越来越远,持续了好一阵,才完全消失。
马教授死死的盯着那曾给他带来莫大恐惧的洗手池,愣了半晌才连滚带爬的起了身,朝着卫生间外跑去。
就在这时,错觉一样,门外传来了一阵重物拖行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不想让人发现一般。
当马教授的手握住卫生间门把手,企图推门逃出这个该死的地方时,却惊恐的发现,门被什么东西从外面用重物抵住了。
马教授微微一怔,想到刚才,那若有似无的重物拖动声,他顿时遍体生寒。是藏在研究室里那个人?
他用东西把卫生间的门抵住了!?
铜钱的占卜结果,还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卫生间的空间就这么大一点儿,他早晚是会被那双手臂抓住的。离开卫生间,又要直面藏在研究室里的那个人。
无论是进退,都是凶险万分。
马教授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奔溃了,开始用力的砸门,他回头看向出水口,发现那里再次开始咕咚咕咚的冒起了水
“救命,来人啊!!来人啊!救命!”他的声音声嘶力竭,出水口的水越来越多,从洗手池中漫了出来,在脚下积攒了薄薄一层。
突然。
“哗啦――!”水声在脚边响起,一条苍白的手臂从薄薄的水面之下伸了出来,死死的抓住了马教授的脚踝。
他拼命挣扎着,却感觉那手臂如铁柱一般,根本无法反抗。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浮现起了那只老鼠被拖进下水道的情景,一时间面如死灰。
他觉得自己很快就会被拖进黑暗的下水道里,去跟那只老鼠作伴了,并且跟那只老鼠一样,受到怪谈力量的影响,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在那极端狭小、黑暗潮湿的地方,被折磨上好一阵子,才会死去。
想到此处,他的眼神变得呆滞起来,像是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精神状态,不再挣扎,就这么僵直着身体倒在地上,任凭手臂沿若湿滑的地面,将他向着洗手池拖了过去。
“叮-―!“黑暗中,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在马教授倒地的瞬间,放在上衣兜里的铜钱滑落出来,掉在地上,滚了一小段距离,停在了他的面前。
在听见铜钱落地的声音后,他有气无力的睁眼看了一眼,然后便看见了铜钱的正面。是啊,正面,这次死定了。
看着铜钱,马教授在心中发出了悲凉的感叹,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一片黑暗里,他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他那相处了几十年,相敬如宾,恩爱如新的妻子。他,有些想念她的唠叨了
…
“叮-—!”
铜钱清脆的声响,再次在耳边响起,马教授微蹙了一下眉头,并没有睁开眼睛。~叮-―叮-―叮-一!”
铜钱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在耳边响起,似乎透着一股急切的味道,马教授终于忍不住睁开眼晴,再看了一眼铜钱,紧跟着便脸色一变。
只见黑暗中,那枚被磨得发亮的古拙铜钱,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双手拨弄着一般,不断在地面上弹跳着。
它每一次弹跳起来,都会在半空中翻滚整整三圈,然后以反面的图样呈现在眼前。
盯着铜钱看了两秒钟,马教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一阵抽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狗日的!你就不能一次性算准吗?“
马教授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对变卦这个词又有了新的理解。
生的希望被再次点燃,眼看着自己距离洗手池越来越近,马教授忍着浑身的疼痛,一咬牙,挣扎着抓住了厕所隔间的门框,从地面上囫囵爬了起来,一只脚抵住墙壁,大声呼救了起来
“救命啊!救命啊!”
“我在卫生间里!快来人啊!””救咦?”
马教授大喊了几声,突然感觉身后手臂拖拽的力量减轻了许多,他尝试挣扎了一下,那只手臂突然松手,他便翅趄的倒在了地上,紧跟着他就听见了门外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下一刻,卫生间的门开了,伴着一阵铺面而来的高温,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
“教授,你没事儿吧?我来救你啦!“陆以北大喊。
马教授,“”…””
看着陆以北,一只手像是害怕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捂着眼睛,一只手握着菜刀一顿乱挥,马教授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凉,控制不住地把身子往后缩了缩。
暂时没事儿了,但要是被你砍上一刀,那就说不好了。马教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