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默念完咒语之后,陆以北脑海中一下子闪过了很多念头。终究还是用了这股力量呢!
不知道我这样做,在现实中会不会引发什么奇怪的变化?会有灵能波动扩散出去吗?
李轩说不定还在楼下呢,被他察觉到了我的灵能波动,找上楼来,岂不是完蛋了?
……
她心绪不宁的想着,但是很快她就觉得,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她的身体距离天坑边缘整齐的断口,越来越近了,天坑中藏匿的东西带给她的不安越来越强,而那个东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到来。
她能够嗅到伴随着天坑中自下而上的刺骨寒风带来的腥臭味。
能够听见那风中在天坑中迷宫似的洞穴间穿过时,宛如低沉咆哮般的风声,像是在发出警告和威胁。
能够看见围在天坑边缘,那些血红的灯笼之后浮现出身体畸形的人影,以及在她正前方,行走在”游行*队伍最末端的路旭。
它们齐齐地转过身来,虎视眈眈地凝望着,口中发出一阵阵带着仿佛虫豸的嘶嘶喉音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亵渎神灵之人”
它们阴恻恻地说着,期间夹杂着许多意义不明的呓语。越来越近了。
炙热的血液在体内呼啸奔涌着,心脏疯狂跳动,耳边令人心烦意乱的低语愈渐强烈,强大的力呈不断自体内涌出。
陆以北的身体与石板路接触的地方,发出””吡吡!”的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烧焦了,飙来一股肉类焦糊的臭味。
天坑边缘那些浮现在红色灯笼人影大喊大叫起来,似在抱怨,似在宣泄着心中的负面情绪,挥舞着扭曲的,带血的肢体,朝着陆以北冲来。
十米五米三米
就在她距离天坑边缘和天坑边缘那些人影三米左右时,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轻了起来。
紧跟着一阵失重感袭来,她整个人便腾空而起,携着不断下滑带来的向前的势头,向前飞去,一脚飞踹在最先扑到她面前的路旭和另外两道人影的胸膛上。
而后齐着石板尽头的断口,像是高速飞行的炮弹一样,拖着赤红的尾焰,笔直的划过天空,最后悬停在了天坑的正上方。
直到这是,她才看清了天坑的全貌,天坑的形状并不规整,细细看上去像是一张开阖的大嘴,还生着獠牙似的锋锐。
“杀了她,杀了她…”
被踹飞的路旭和那两道人影的喃喃低语从下方传来,它们飞速下坠着,浑身燃烧着火光,却像是对死亡没有丝毫的畏惧一般。
在腾空的瞬间身体便被点燃了,赤红的火焰,自内而外的燃烧起来,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个个内部起火瓦解的人形灯笼。
它们在天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而后飞快的下坠,宛如流星陨落,几个呼吸的时间里便化作了几点闪耀的火星,可他们还在不断下落着,仿佛那天坑之下的洞穴,永远没有尽头。
终于,在那几点火星小到难以察觉的时候,天空中炸响了一声惊雷。
突如其来的巨响让陆以北身子微微一颤,她抬头向着天空望去,看见了耀眼的电蛇在仿佛触手可及云层中穿梭。
雷声渐渐歇止,天空却阴暗得恐怖,一切变得出奇寂静,天空上积郁堆叠的铅色乌云像一个巨大的卵。
可是越是安静,陆以北越是觉得心绪不宁,一种庞大而又没有生机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她盯着阴郁的天空,又用余光看了看下方深不见底的天坑。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会是从天空,还是地下呢?陆以北想。
就在这时候天空上的“卵”破裂了,雷声响得出奇,电光把绵延的黑色大山都染上了一片炫目的银光,瓢泼大雨像是洪水决堤一样,从天空中倾泻而下,灌入了天坑之中。
像是要与那数以万吨计的水流抗衡似的,陆以北在刹那间感觉到自己的体温上升到了一个恐怖的高度,赤红的长发在身后无风自动,泛着淡淡的火光。
雨丝坠落到她的身边,瞬间汽化成一片缭绕的白雾,如丝绸般在她身体周围飙动着,仿佛传说中天女身后飙逸舒展的绸缎披肩。
“吼——!“
突的,下方的天坑中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吼叫,那声音像是来自遥远未知海域上的鲸歌夹杂着蛇类的嘶鸣,又像是成千上万人齐声发出的呐喊。
陆以北愣了一下子,低头朝着下方俯瞰而去。
只见那巨兽大嘴的坑洞中,浮现起一片巨大的阴影,像是沸腾的液体一样翻滚着,又像是一群不洁的活物杂处在一起,拥挤成一团,相互撕咬,踩着对方的身体争先恐后的向上攀爬着。
它看上去已经死了,死了很长时间了,陆以北能够感觉得它的身上散发着的,空洞与死气,但它却又还活着,庞大的身躯,继续着本能,维持着苟延残喘的生命。
它们短暂地变化出各种各样的形状与结构,无数如同嘴一般的裂缝张开又合拢;无数血红的如同眼睛一样的东西,在它的表面闪过。
是灯笼,是那些血红色的灯笼!陆以北目光微微一凝,细细看去却见,那团深藏在天坑之下的”东西”身上,竟然长满了血红色的灯笼。
注视了那一团”东西”几息的时间,鲜艳夸张的画面开始在她脑海中浮现,像是融化了一般流动,耳边嗡嗡地鸣响。
她意识像是慢慢被卷进一团不定形的梦境漩涡,一股头昏脑涨的感觉袭来。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早该飞走的!陆以北咬了咬牙稳住了神智,顿时意识到自己看热闹,看出了大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伴着一声嘶鸣,一团粘稠的,青黑色的,黝黑发亮的东西从天坑中飞了起来,宛如跃出海面的鲸鱼一样,直奔陆以北飞来。
见状,陆以北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像是被一股诡异的力量钉在了原地一般,难以逃离。
情急之下,她眉头一皱,咬着嘴唇,抬起了双手,轻声吟诵起了在梦境里,从杜思仙那里学来的咒语。
“荒芜之野,刍藁,遗骨,煽点火种之风,红焰闪!“
伴随着咒语念动,火光在她的指尖凝聚成型,逐渐壮大,转瞬间化作了一枚脸盆大小的火球,随着她轻轻挥动手臂,那比正常规格大出了好几倍的红焰闪,便从天空倾落而下。
下方,那团漆黑东西越来越近了,它的形体在天空中不断变幻着,扭曲成各种形状,与凌空倾泻的火光撞击在一起,瞬间将其吞没于无形。
而后,继续飞行着,变幻着。
起初看上去像是一条硕大的鲸鱼,眨眼之间便化作了蜿蜒的长蛇,吐出蛇信,最后伴随着一阵涌动,在那长蛇的表皮之下,狰狞的人脸、扭曲的肢体、或是某些不属于人类的器官浮现。
“卧槽!啥玩意儿啊?怪谈还有这样的?我打你妈啊!“陆以北看得心中一阵恶寒,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说话间那团东西,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袭来,它那巨大身躯带来的压迫感让人窒息,表皮张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如同血红灯笼一样的眼睛。
一股股强烈的负面情绪,在没有任何媒介的情况下,钻入了陆以北的脑海里,暴怒、贪婪、卑鄙奇怪的是在这些负面情绪之下,她还听见一片词语破碎,让人无法分辨内容的噪音。
在那阵阵噪音当中,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求生的情绪。
是什么东西在求救?头脑一片混乱的陆以北,脑海中刚闪过了这样的念头,集中了注意力,想要将那声音听得清晰。
然后,她便听见了一阵低语。
“尊敬的女魅权能继承者,带来干旱与灾祸的伟大存在,请你施舍些许怜悯,将我拯救…””
什么东西?它为什么会知道我
陆以北心头微微一惊,张了张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个时候,一股透心的凉意浸润了她的身体。
那种感觉就像是秋日起霜的寒冷早晨,走在上学的路上,突然被住在临街的大妈,泼了一盆隔夜的洗脚水。
素质极差!
……
花城理工大学,特殊文字内容研究室。
马教授看着陆以北和他手中的竹简心急如焚。
几分钟前,陆以北的身上还只是冒出了细若游丝的烟雾,而现在不仅他自己身上冒出了浓郁的烟雾,就连竹简的缝隙之间都冒起了烟。
整间实验室里热得可怕,就像是置身在一间干蒸桑拿房里一般。
恍惚间,马教授感觉陆以北的身体似乎在逐渐缩小,注意到这一点后,明明周围热得可怕,他却遍体生寒。
他,他该不会要融化了吧?马教授惊恐的想,他曾在不少古籍上看到过,有人在接触到神秘事物之后,身体自燃或是融化。
这可怎么办啊?
陆以北出事儿了到无所,吓,竹简出事儿了到无所谓,要是陆以北因此,受伤甚至丧命可怎么办?
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啊!
马教授焦虑的想着,再一次掏出了上衣口袋里的铜钱,毫不犹豫地朝着天空一抛。正面是救他,反面是赶紧跑。
马教授在心中默默地说着,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铜钱落在桌上的轻响。“叮——!“
正面还是反面?
“叮――叮-―叮-—!“
看着桌面上旋转起舞的铜钱,马教授面色一沉,嘴角抽搐了一下,时隔三十多年,第一次爆出了粗口。
“#!我要你有何用?!“
马教授气得跳脚,眉头紧锁的看了一眼陆以北,在这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是我的学生,是我把他叫来了的,我不能就这么跑了,就算他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也得救他!
一念及此,马教授的视线在房间里搜寻了一阵,锁定在了一桶校工遗留的,用来洗拖把的水桶上。
来不及思索,他几个箭步上前,一把抄起水桶,朝着陆以北泼了过去。“哗啦――!“
“咄―—!“
于是,在水花溅落和污水被蒸干的轻响声中,干蒸变成了湿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