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宋迎反应,异香袭来,谢朝辞近在身前,将银冠扶正,笑道:“好了,去吧。”
宋迎比他矮了些许,便抬头看他,对上了目光,又心虚地收了回来,道:“你先回宿舍……”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他已经搬进霁月府,那宿舍里早已无人。
他一抿唇,四下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这边,便将谢还推向一条开满蔷薇的偏僻幽径,塞给他一把钥匙:“水阁人太多,你先去思过阁。”
谢还叹息道:“师尊,你不必担心,我现在是谢大牛,他们认不出我的。”
知道师兄有了道侣后,徐凤林为表祝贺,给这位师公送了一份零食大礼,左一个大牛哥右一个大牛哥,把谢还叫得以为自己原本就是一头牛。
他原本对这即兴的名字很不满意,但因为是宋迎起的,再土也是好听的,就乐滋滋地接受了。
宋迎瞪他一眼,道:“叫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哦。”
师尊的话,不敢不听。
于是谢还接了钥匙,隐入那条繁花满枝的小径,回头,还恋恋不舍地看了宋迎一眼。
宋迎凶巴巴的:“看什么看,快去!”
谢还便听话地转身离去。
直到看不见他了,暗暗松了气。转身,却见墙角露出一排脑袋,个个捂着嘴偷笑,宋迎旋即沉下脸,挨个敲打一遍:“怎么能偷看别人?”
徐凤林笑嘻嘻道:“典礼太无聊,我们想过来玩儿弹珠的,谁知道撞见师兄和大牛哥……私会。”
沈承和王子恪憋不住笑,肩膀抖动起来,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脸上红光满面,俨然不知脑补了些什么。
“什么私会!胡说!小小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师兄你脸红什么,我们都看见啦,刚刚大牛哥给你整理束冠了呢!你们两个就挨得这么、这么近……”
徐凤林拿手比划着,两根手指间的距离比头发丝儿还细,“他看你的眼神都要化了!”
沈承也嘿嘿地笑:“师兄太幸福了,有师公这么好的人宠着,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道侣就好了。”
王子恪哼哼唧唧的:“我要是也有道侣,就天天给他买jī腿吃。”
“……”
宋迎教育道:“你们才多大,想要道侣等出师了再找也不迟,现在课业为重,懂吗?”
三个人蔫头耷脑的:“哦……”
“好了,这儿清净,你们玩儿吧,我先走了。”
徐凤林:“师兄慢走啊!”
宋迎走远了,灵识还听见他们三个在窃窃私语。
“师兄脸皮怎么这么薄呢?刚刚他明明给了大牛哥一把钥匙,让他去思过阁等他,还不承认。”
“你懂什么,这叫金屋藏娇,要是教我们知道他们要在思过阁幽会,那不是坏了他们的好事吗。”
“好事……嗯……他们该不会是要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吧?”
须臾的安静后,三个少年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嘿嘿嘿嘿……”
宋迎心道:什么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笑得这么可怕,现在的小孩儿真是越来越叫人猜不透了!
天色渐晚,大典接近尾声,剩下的便是长达七天的流水宴。
流水宴免费吃喝,珍味佳肴不计其数,众仙门想留便留,想走便走,半路想再回来也可以。
连山门外,都专门安置了长席,附近的村民、乞丐都可以来吃。
夏末秋初,无边夜色腾起一股凉意,宋迎和方应觉安顿好所有留宿的客人后,便回到霁月府,去了思过阁。
推开门,谢还站在大堂中,面朝墙上挂着的宗规宗训,若有所思。
闻声回头,见宋迎手里提着个食盒,身上沾着露气,便变出大氅,披到他身上:“冷吗?”
宋迎脸都冻红了,嘴上却道:“不冷。给你拿了点吃的,久等了。”
他把食盒大开,里面的食物还冒着热气,一样样摆好,递给谢还一双筷子。
“师尊吃了吗?”
“吃了。”
菜色都是偏甜口的,且是霁月府的厨房做的,都是以前谢还偏爱的,他不禁眉眼一眼:“师尊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废话。
跟你一起吃了十几年,能不记得?
嘴上却不承认:“我随便点的,你喜欢就好。”
谢还笑笑地看着他:“师尊,我在这里等着的时候,想起了很多往事。每次我犯了一点点错,你都要罚我来这里思过。”
宋迎:“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你不服?”
“服。怎么会不服?师尊要罚,哪怕把我抽筋剥骨都是可以的。”
“……”
谁要抽你的筋剥你的骨。
再说,当了半辈子老父亲,他舍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