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似曾相识。
晏紫枝微阖双目,看向眼前人。
之前已经被他治好的临渊,这会儿又一副‘战损美人’的形象。
怎么又受伤了?
“你是如何治好我的,再来一次。”
临渊的话,比耳边呼啸而过的魔气,还要森冷几分。
系统:【???】
不是吧,真是馋这魔头身子???
临渊举着剑,就站在那里。
风姿绰约到宛如一尊亘古不变的雕像。
深渊一般的眼里古井无波,自上而下看人的角度,像站在天道最高处。
无情俯视众生。
悲喜自渡。
偏偏,这样一副禁欲模样的人,嘴里却说:“再来一次。”
晏紫枝:?
我就说他馋我身子吧。
摊手jpg
系统:【你可闭嘴吧。我怀疑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晏紫枝来了兴趣,身子往前一凑。
“是吗,那我来帮他回忆回忆。”
临渊手中仙剑异常锋利,晏紫枝只是变换个姿势,那把剑尖就挑断了他身上的环扣。
大红婚袍委落在地。
里面是黑色的里衣,包裹住晏紫枝线条流畅的身材,每一处的肌肉都恰到好处的生长着。
裸露的皮肤在煞气的包裹下,还自顾自泛着盈盈白光。
吹弹可破。
“就在这里再来一次吗?仙尊可真奔放。”
晏紫枝顺势抬起手。
白玉无瑕的手指拎着绳结那么一抽,里衣滑落一半,露出半抹明明灭灭的香肩。
香肩上,与临渊手中剑一模一样的印记。
熠熠生辉。
脸上素来只有一副表情的临渊,神色开始慢慢龟裂。
他骤然转过头。
本就一身是伤的人,在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出来。
如同一个在山中修行千年的禁欲佛子,偶然闯入一池春水中,窥见了不可描述的春色一般。
高高在上的仙尊被拉下凡尘。
红了耳根。
系统:【啊啊啊啊要死了,你居然勾引仙尊,太羞耻太没有道德了!你这样要怎么证他的无情道啊!】
晏紫枝的笑声轻溢出来。
道德?
作为一只魔,没道德没人性是常规操作。
“你不觉得战损美人特别诱人吗?我这是在替你枯燥乏味的工作增加眼福。”
系统:【竟,竟无法自拔…】
仙尊战损真好看,迷弟jpg。
临渊听见那声轻笑,心中一动,嗓音莫名有些暗哑。
一贯冷漠的语气里微微缺了些底气,
“将衣服穿好。”
接着某人的衣袍,就飞回某人自己身上,将某人紧紧裹成一只粽子。
全身上下除了头,没有一寸皮肤露在外面那种。
晏紫枝懒散地动动手指,将勒得自己喘不过气的衣物松开个口子:“不再来一次吗?可惜了。”
系统:【你可惜什么啊可惜!】
“你不懂,之前前/戏做的不够,这次来玩一票大的,保证等本尊抛弃他的时候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我假装我信了。】
临渊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但可以明显看出,他周遭的灵气抽了抽。
大抵是有些想出剑的。
晏紫枝无所谓,他穿好衣服,一本正经朝对方摊开手:“结算一下昨晚的治疗费谢谢,十万灵石。”
临渊:…
此刻,正铆足了劲从天空落下的相九戎,从头到尾看完了这一副香艳刺激的画面。
画风突转变成要钱。
没来得及刹车,直接脸着地的相九戎:???
我媳妇居然当着我的面跟别人玩脱衣服?
还收费?
“昨晚跟你灵修的就是这个人吧!合欢花里的那团捣蛋的仙气是他身上的!本少闻到了!”
烧成一团火球的相九戎显然恢复能力惊人,拍拍屁股站起来,还不忘将烧的还剩三根的尾羽梳理一番。
得意洋洋地摇了摇尾羽:“好呀,你们这一对jian夫yin妇!”
晏紫枝:可惜了,没有火烧鹌鹑吃。
系统:【…你能不能正常点,都被抓jian了!】
“是吗?”晏紫枝捎带玩味。
接着,临渊并未转头,那柄神出鬼没的剑就从众人眼前刷一下掠过。
相九戎那仅剩的三根尾羽也齐刷刷掉落在地上。
一脸懵逼的少主与那地上三根了无生机的尾羽对视。
瞳孔地震!
发生了什么?我那么大三根漂亮尾巴呢???
虽然斩断尾巴除了影响他的美貌之外,没有别的。
但是!
这九根尾羽是储藏相九戎灵力的地方,别说是同时斩断三根了。
就是一根尾羽,也需要元婴期修士以命换命才有点机会。
怎会如此!
这般可怕!
不仅仅是这样。
斩断尾羽的始作俑者剑,还是寒光凛凛指向自己。
并且剑头上下挑了挑。
不明所以的相九戎:?
确认某人穿好衣服才转过身的临渊,惜字如金:“灵石他给。”
晏紫枝也不客气,摊开的手顿时转向秃了毛的小鹌鹑:“十万灵石谢谢。”
相九戎:???
为何别人睡了我媳妇,我还要替那人支付费用?
钱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尊严。
他妖族少主的尊严呢!
想要奋起反抗的秃尾巴鹌鹑,目光落在仙剑上。
寒气逼人的剑身上,镌刻着两个字:永寂。
永寂剑!
永寂一出,山河永寂。
这是太微派那一脚踏入化神境界的仙尊临渊的仙剑,此剑跟随着临渊杀尽三界不服之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凶剑神器!
相九戎缩了缩鹌鹑脖子,心中了然。
眼前这位jian夫,就是传说中的临渊仙尊了吧。
原来是伪装成小透明的化神大佬。
草率了草率了,在仙剑的监督(威胁)下,相九戎心不甘情不愿地支付费用。
妖妖屈服jpg
仙剑十分满意相九戎的动作,点点剑尖,飞回临渊的身边消失不见。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临渊背对大家,半闭着眼,斜靠在一棵枯树干上。
荧光点点的灵气在他周围盘旋,逐渐圈成一个蛋壳样的东西将他包裹。
系统:【是在疗伤没错了,只不过无妄之境灵气稀薄,治好他这一身伤要废不少时间。】
晏紫枝:那还不如我牺牲一下,直接双修。
系统:【…不要把想赚钱说的这么深明大义!】
找临渊茬是行不通的。
钱货两讫,媳妇也被白piao了,接下来那个可怕的人不会再插手吧?
相九戎识相地转移对象,冲晏紫枝倨傲道:“怎样,跟本少主回去领罪,别以为你跳下来本少主就会原谅你。”
晏紫枝数好灵石收起储物戒,摊手:“我倒是想跟你回去,不过要问它同不同意。”
它?
相九戎顺着他的目光扭头一看。
背后只有薄雾弥漫,空无一人。
“你他喵是在逗本少主玩是吧!”
相九戎的话音才落下,就打了个寒颤。
怎么回事,怎么会觉得背后冷飕飕的呢。
“滴答。”“滴答。”
很清晰的水滴声,由远及近,在相九戎的耳边一闪即逝。
少主深吸一口气,以极快的速度把头转过去。
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戏弄他。
可是,依旧是空无一人。
只有大雾越发浓烈,能见度只有三米左右。
最让人恐惧的是,‘滴答’的声音几乎是顺着他头转动的方向在改变。
这一次出现在他的背后,又紧紧贴着他的耳边在响。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被倒吊在他的头顶,血因为惯性不停滴落下来。
‘锵’一声,相九戎妖刀出鞘。
他将妖刀护在胸口,脚步却很诚实地挪到晏紫枝的背后,探出鸟头道:“你能看见‘它’?它是什么东西?”
晏紫枝漫不经心伸出手。
相九戎以为他要指引方向。
没想到后者只是举起两根手指头:“两千灵石,一个问题一千。”
“艹。”
能不能尊重一下‘它’?
‘它’这么费尽心机营造的可怕气氛,都被破坏殆尽。
尽管心不甘情不愿,相九戎还是从兜里摸出两千灵石。
晏紫枝认真地在点数。
一,二,三…
水滴声在他耳边响起,一滴,两滴,三滴…像在伴奏。
这种诡异地违和的画面,让相九戎整只鸟都掀起鸡皮疙瘩。
一时分不清晏紫枝跟‘它’到底是哪个更可怕。
直到晏紫枝数清楚,这才有条不紊收进储物戒回答:“能看见,不过没看清是什么。”
相九戎:“???”
就这?值两千灵石?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少主准备破口大骂,就在此时,三人的耳边响起另一道与水滴声完全不一样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迷雾中唱歌。
歌声苍凉悠远,满是边塞古调的风味。
起先是单独的一个声线,后面慢慢加入的不同声线就多起来,前前后后得有个成千数百人。
成千数百人同时哼着一种歌谣,在三人周围不停地歌唱。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皆为男声。
年迈的,年轻的,有力的,沙哑的…
仿佛以他们三人为中心,散开围绕着成千上万的人…
像,一个包围圈…
与此同时,一旁闭目养神的临渊也从枯木旁站起,召唤永寂。
系统:【这景象好眼熟,在我们那有个成语叫做,四面楚歌。】
“四面楚歌?”晏紫枝重复一遍,觉得十分贴切。
可不是四面楚歌么,唱这种苍凉调子的一群男人,除了是军队还能是别的?
他们三人不自觉地靠着背,转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似乎是为证实晏紫枝刚才的话,渐渐从迷雾中显现出穿戴盔甲的人影。
人影透过大雾越走越近,他们的视线才能在迷雾中看的更清晰一点。
那些人盔甲上有断裂的箭头,被刀砍断的皮绳,有的还沾染着斑斑驳驳的血迹。
每一个人都像是刚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
不消片刻,三人就被围困在中间。
“唔,真好玩。”剑拔弩张之下,晏紫枝不合时宜地伸起懒腰:“楚歌声一响起,水滴声就不见了。”
“好玩个球!”破口大骂的是相九戎:“肯定是水滴声把这群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儿喊过来的!”
那可未必。
晏紫枝不想开口,相比眼前的将士,他对那水滴声的来源更加感兴趣。
因为这群围过来的将士,一看就是单纯受到煞气影响的行尸走肉,没有自己的思维,只听着召唤行事。
也许只是因为楚歌声的召唤才围绕过来。
但水滴声却完全不同。
‘它’可以灵活地躲避相九戎的寻找,不说有多大能耐吧,至少证明这是个有思维的东西。
一般人死后,在煞气刻意的影响下,可以化作人为操控的‘行尸走肉’,听命于释放煞气的人,类似于牵丝木偶。
这是他们魔族惯用的手法。
但这种以邪恶的术法练就的‘行尸’,都是没有思维的死物,无论是攻击还是行军,都是行走于被规划好的路线,绝不可能出现自己改变的情况。
所以,一个神奇的有自己思维的‘行尸’,就十分有趣了。
不过现在不是研究‘它’的时候。
晏紫枝的思绪回到眼前一群盔甲‘行尸’面前。
刚才停顿了一会儿的楚歌声,又再次响起。
那群盔甲‘行尸’在歌声里逐渐暴躁,持长矛的,抓宽刀的,还有举着战旗的全都向他们三人不要命冲过来。
与此同时,临渊那把流光溢彩的永寂当空重重插进脚下土地里。
这一插的力道憾天震地,周围的浓雾都跟着晃了一晃。
接着涟漪似的仙力,顺地缝形成蛛网状,席卷天地。
以他们三人为中心的地方,形成一道巨大的水蓝色法阵。
只一瞬,
就那么一瞬。
所有的‘行尸’都被困在法阵中,不停地咆哮嘶吼。
仿佛在承受着人世间最痛苦的死法。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水系法阵的压制下,逐渐消融。
那哪里是水。
那是索命的毒!
满目‘行尸’不过寸息,都‘融化’了。
系统:【哇哦,像冰淇淋晒了太阳一样。】
三人眼前重新恢复成一片浓雾。
前期恐怖气氛拉满,这么轻易就能解决了?
晏紫枝不是很相信,他偏着头看向临渊。
后者被他那副歪着脑袋的样子看的十分不自在,言简意赅:“他们杀不尽。”
杀不尽?
杀不尽!
临渊话音才落,那诡异的楚歌声又再次响起来!
同样的声调,同样的歌曲,苍凉无比。
再一次从浓雾中显现出一些人影来,只不过人数没有上次的多。
看起来有些零零散散,不成气候。
临渊起手,祭出永寂。
斜里擦着他的脖颈伸过来一只手,忽得抓住他的手腕。
身体骤然紧绷的临渊:“…”
那只手白皙剔透,骨节分明,如一条冰冷的小蛇,攀着他的手腕缠绕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