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苏雅娴就把林榕溪赶到房间,自己气呼呼的打了个电话回娘家。
林榕溪靠在墙角,半垂下睫毛,在听到苏雅娴和苏母商量要夏家好看之时抬起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流光一闪而过。
挑起一抹笑,这哪里还有小可怜的半分影子。
看来,这个女人最终还是沉不住气了。
……
黑色的劳斯拉斯稳稳的停在江家门口。
江家和陆家又不一样,江家在京城也是豪门,但是地位却很微妙。说有钱一般,说有权也一般。
再加上江家少爷名声在外……
苏雅娴转头看着黑夜里伫立着的白色别墅,嘴角上扬。笑容恰当,大家闺秀,端庄动人。
别墅门口停着不少豪车,即使是劳斯拉斯,在这里也不过沧海一粟。
“榕溪,今天很重要,你可要好好听话,不能做出格的事情。”苏雅娴叮嘱。
“我知道了,夫人。”
浓黑的眼线像是一只张扬的蝶,苏雅娴缓步出了车门。
林榕溪在她身后下了车,苏雅娴没有看到林榕溪脸上冰冷的笑意。
江家的宴会来的上流人士不少,光鲜亮丽,五光十色。
林榕溪半低着头,步步紧跟着苏雅娴,眼睛也不敢往旁边瞥,只埋头跟着苏雅。
苏雅娴在京城也算有些人脉,不然也不能把林承业捧到现在这个地位。刚进了宴会厅,就有不少贵妇围上来。
她们都是见过林以晴,骤然看到这样漂亮的一个小姑娘跟着苏雅娴进门来,再联想到最近林家的传闻,彼此心里也都明白。
几个穿着精致礼服的贵妇交换了眼神,看着林榕溪的眼神里带着轻蔑。
江家的管家突然到苏雅娴和林榕溪身边,低声说江夫人请林榕溪过去聊聊。
苏雅娴看了一眼惶惶不安的林榕溪,勾起嘴角答应了。
林榕溪跟着管家到了二楼,脚下柔软的地毯将所有的脚步声都吸收,长长的走廊里很安静。
像是在十九世纪古堡,走廊两侧挂着精致的人像,上面的人睁着一双无生气的眼睛盯着林榕溪。
林榕溪惴惴不安的模样,绞着手指。
“林榕溪小姐,夫人在里面等着你。”江家的管家一板一眼的说,他飞快的扫了一眼咬着下唇的林榕溪,心生不屑。
这样还想成为江家的少奶奶。
异想天开。
门后面是一个会客厅,柔软的沙发上端坐着一个妇人,她保养的很好,只有眼角能看出淡淡的细纹。
江夫人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裙,腰肢部分被绣上了杏色的花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大师之手。
“来了?”江夫人放下手里的茶杯,掀了掀眼皮,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林榕溪,“别站着了,坐吧。”
林榕溪犹豫片刻,乖乖的坐在江夫人对面的沙发上。
江夫人拿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林榕溪,半响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长的倒是漂亮。”
她似乎没有打算等林榕溪的回答,自顾自往下说,“但要嫁到我们江家,光漂亮是不够的。”
“江家是什么人家我想你应该知道,想要嫁到江家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江夫人轻笑一声,带着宝石戒指的手优雅的交叠在一起,“你想要嫁到江家那就是痴人说梦。”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是什么身份,江家少爷是什么身份,想要攀江家的高枝你还真不够格。”江夫人明摆着是不把林榕溪放在眼里。
林榕溪怯生生喊了一句江夫人。
江夫人摆摆手,“你也不用多说,我看你模样不错,还是能嫁到好人家的,至于江家,你就不用再肖想。”
“但是我听说,您也是乡下来的丫头,怎么您就成了江家的夫人呢?”林榕溪垂眸,笑容隐秘在温润之后。
怯生依旧。
“你胡说什么!”江夫人厉声质问,指关节泛白,死死的掐着沙发,“这谣言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江夫人不相信一个在山里住了十几年的丫头能说出这样的话,必定是身后有人指使。
心思流转,她也是明白人,林榕溪的身后站着林家,林家又由谁掌控?答案显而易见。
苏雅娴,这个女人还真不简单。为了一个继女算计到这步田地。
“这是不是谣言,江夫人您应该最明白。”林榕溪淡笑。
“你想这话是什么意思?”江夫人也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很快就镇定下来。
林榕溪靠在沙发背上,面上的天真依旧,嘴角噙着一抹笑,“江夫人不必但心,这件事除我之外再无他人知道。”
江夫人绷紧的身体松了松,既然只有这个丫头知道……
林榕溪看出她的想法,淡淡的开口,“江夫人不必想着杀我灭口,若是我出了什么事,那江夫人您这守了十几年的秘密可就众人皆知。”
江夫人僵硬着神色,没有回答。
“季湛芳,这名字可真不错,不是么?”林榕溪又轻飘飘的扔下一个炸弹,炸的江夫人手足无措。
季湛芳,这个名字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了。
当初江夫人不过也是乡下来的一个小丫头,为了嫁进江家,从此季湛芳变成季晗玥。这不仅仅是一个名字的变化,更是家世背景的变化。
为了这个目的她更是……
江夫人很是惶恐,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还是像一根刺,死死扎在她心里,被以为过去了这么久,应该不会有人知道。
目光沉沉。
“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江夫人没有问林榕溪到底知道什么,光是季湛芳这个名字就足够让她跌入谷底。
“比您想的要更多,”林榕溪轻笑,这个时候的林榕溪才是真正的林榕溪,笑容就像是绽放的莲花,鬼魅又让人挪不开眼,“例如,当初江夫人是怎么死的。”
唰的一下,季晗玥站起来。
如果是刚才的消息让季晗玥变了脸色,林榕溪的这句话才真正的让季晗玥面如死灰。
她额上冒着虚汗,眼神惶恐。
不可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不可能!
半响,季晗玥才像精疲力竭般的跌坐在沙发上,沉默良久。
林榕溪没有催促她,而是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尝着。当初她在调查江家的背景之时,就觉得这位江夫人有些奇怪。
没想到细查下去发现了这么有趣的事。
林榕溪噙着笑容,镇定自若。
江夫人沉默许久。缓缓开口,声音嘶哑,语气飘浮,刚才盛气凌人的贵妇模样荡然无存,“你想做什么?”
林榕溪放下手里的茶杯,“我要和江少爷结婚。”
从陆子翟那里提取的血液显示他并不是自己需要的人,她只能从江祁璟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血液。
如果继续留在林家,苏雅娴和林承业两双眼睛盯着的情况下她根本不能有什么行动。
她调查过,江少爷名声极差,在结婚以后很有可能两人各玩各的,而江夫人又有把柄在她手里,在江家的日子会比在林家要好过上很多。
至少不会像在林家一般处处受桎。爱德华已经不能再拖,只能尽快解决。
江夫人眉心紧锁,“这件事我不能决定。”
林榕溪目光流转,自有一分光华,“江夫人,你刚才可不是这样说的。”
江夫人挺立着脊背,“我可以退步,帮你说好话,但这件事最后决定不在我手里。”
“好。”林榕溪说,只要她是江家的未婚妻,苏雅娴就不敢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低头垂眸,她又是那个温润怯懦的林家幼女。
江夫人盯着林榕溪,眼神复杂,缓缓的站起身,“既然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希望我们能合作愉快。”
林榕溪弯起眼睛,笑的天真,“那是自然。”
两人缓步下楼。
“林夫人,你家的那位小姐在楼上呆的时间可够久的。”有好事者开口。
苏雅娴端着香槟,双眉微蹙,“我家榕溪才刚刚从山里接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教导她,也不知道会不会乱说话。”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一个没有养在自己身边的继女能有什么指望?不过就是林家攀亲的工具罢了。
“养在山里十几年,这姑娘得长成什么样。”说着几个人就笑成一团,苏雅娴虽然表情有些担忧,但笑不语。
林榕溪是山里来的野丫头的消息只需要几句话就能传遍整个上流社会。
这些人对于家世要求都十分严格,一个野丫头怎么可能入的了她们的眼。林榕溪,想要嫁的好,是再也不可能了。
苏雅娴笑意加深,抬头时。
笑容一僵。
她疑豫的盯着林榕溪,想要从她脸上找到失落和难过,但半分都寻觅不到。林榕溪半低着头,瑟缩在江夫人身旁,白皙的脸蛋上一双大眼睛清亮亮的。
落在人身上,像是春天的细雨,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又生机勃勃。
江夫人把她们的话尽收耳底。
既然林榕溪现在抓着她的把柄,江夫人就少不得在外帮着林榕溪。她故意挽着林榕溪的手臂往苏雅娴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