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鼎允沉声道:“我从不管他们如何,不论谁做什么,我都没有插过手,如果这算是一场比赛,我只能说他这是技不如人!”
她骤然移开视线,心里发紧,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谢抒唯低头掩去眼底的情绪,认错道:“我知道了爷爷,对不起,让您费心了。”
他脸色稍霁:“我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时间可活,我只希望你们能和好相处,兄弟和睦,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事。”
“至于公司,那是你们的事,从我放权的那一天开始,就和我没多大关系了。”
“最初交给祉瑜我是有私心,因为我看到了祉瑜身上有你们没有的天分和聪慧,这是每个领导者都会做的,给自己选出一个最好的继承人。”
谢抒唯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不就是说只有谢祉瑜入了他的眼吗。
谢鼎允解释:“我也没有看不起你们的意思,如果你们之后再做什么,或者说把祉瑜比下去,我都不会管,那是你们的事,就像我刚刚说的,如果哪天祉瑜失策了,也只能说是他技不如人。”
话说完了,众人都各怀心事地回去了。
谢抒唯出门时走近谢祉瑜,欲说话时却被谢亦椤抢了先。
“你媳妇儿生了?”
“嗯。”
谢亦椤脸色有点别扭:“叫什么?”
谢祉瑜难得有耐心回他的问题:“谢铎予。”
他愣住:“多余?你怎么这样坑你的儿子?”
谢祉瑜斜了他一眼却没说话,但谢亦椤看懂了——我儿子和你有什么关系,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谢亦椤嘴刚张开,被谢抒唯打断:“五弟,我能和三弟单独说会儿话吗?”
谢亦椤嘴合上,看了看谢抒唯一贯带笑的脸,和谢祉瑜嘴角绷直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看谢抒唯的笑脸却不怎么顺眼。
像个假里假气的笑面虎。
他又仔细想了想,虽然谢祉瑜这人特别欠揍,但是他前段时间差点回不来,要是这张欠揍的脸永远也看不到,他竟破天荒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他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他怎么能这样想…他是不是疯了!
“五弟。”
谢亦椤的思考瞬间被打断,他莫名觉得烦躁:“不行。”
谢抒唯顿住。
“我也想和他单独说会儿话,凭什么要让你说?你下次再说。”
谢抒唯勾着唇舌尖在口腔了辗转了一圈,“呵”了一声:“五弟,给你一句忠告,别哪天被人吃得渣都不剩了,你才反应过来自己失去了什么。”
谢亦椤脸上露出一种“你在说什么东西我压根听不懂”的表情,张嘴就怼回去:“和平年代,听你说这什么奇幻忠告。”
谢抒唯顶了顶牙槽,最后看了眼谢祉瑜转身走了。
谢祉瑜视线微扫,落在谢亦椤脸上,又收回视线,抬步继续走。
谢亦椤腿不听使唤的跟上去,又是别别扭扭地咳了声:“虽然你这人挺欠揍的,但是…你能回来也还行。”
还行?
什么破形容。
谢祉瑜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悠哉悠哉地冒出一句:“你以前是不是有段日子晚上一出去就会被人揍。”
谢亦椤一愣:“你怎么知道?”
谢祉瑜勾唇。
谢亦椤瞬间爆炸:“那是你干的?!你还是人吗??亏你出事的时候我还想你能活着回来,你他妈竟然对我做过这种事!”
“不就是那时候瞎眼对你媳妇动点心思吗?你也太恶毒了吧!!”
谢祉瑜视线微移,漫不经心回道:“只是警告。”
话说到这,他车门都打开了,谢亦椤堵着车门不让他走:“不行,你必须给我赔偿!我那时候受了多少伤,给老子疼死了,出门都有阴影了。”
谢祉瑜手缓缓伸向他以前受过伤的手腕处,谢亦椤眼皮一跳,立刻往背后缩,结巴着威胁他:“你要是敢动我,我立刻回去和爷爷说。”
“你是小孩儿?”
谢亦椤也觉得有点丢人,但是接着就被火气淹没了:“反正我不管,你必须赔偿我!”
谢祉瑜伸手夹着他的衣服,嫌弃似的一把把他扯到了一边,打开车门坐进去:“可以,以后娱乐公司归你,你想要管理权也交给你。”
谢亦椤一愣。
管理权?
归我?
那岂不是他以后的生活都要跟那个破公司绑在一起了!
他猛地抬头,就看到了呼啸的车尾,他气急败坏地大声咒骂:“谁他妈稀罕!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车影渐行渐远…
谢祉瑜这之后就回了M国,陪林韶九养呆了两周,就带人回来了。
一家人整整齐齐,带着明显开了一点的小多余,不对应该是小鱼。
林韶九醒来听到自己的儿子叫谢铎予时,和谢祉瑜生了好几天的气,所以两周以来,谢祉瑜差不多都忙着哄媳妇了。
名不能改,林韶九不愿意称呼他的大名,就叫了个小名。
谢祉瑜面对林韶九时老老实实,背后就是喊多余。
回来后,林韶九几乎整天都在床上呆着,如果不是今天家里来了人,恐怕谢祉瑜依旧不会让她下床。
几个人也不怎么商量的,接二连三地过来,今天来的是苏宸昭和宁锦和。
林韶九和宁锦和在屋子里,守着铎予小朋友。
两人说说笑笑的,说到有意思的地方就一块笑笑。
宁锦和伸手轻轻捏了捏谢铎予的小脸,虽然才不到一个月,但是小家伙的脸已经长开了些,不像当初那个皱巴巴的样子。
眼睛和嘴巴长得和谢祉瑜很像,鼻子像林韶九,巧的是他眼角也有一颗泪痣,虽然现在看不出什么,可只从这五官来看也知道长大后该多祸害人。
宁锦和越看越觉得可爱,忍不住又捏了几下:“我说,你家三少是真的能瞒,竟然连你也瞒得彻底。”
林韶九也觉得惊讶:“我也没想到这件事,祉瑜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我当初因为你们的事伤春悲秋了好一阵,他竟然一点儿也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宁锦和看她的样子,竟然莫名心情平衡了点:“得,有时候男人之间也是有秘密的。”
“只要人回来,就是好的。”
宁锦和扬唇:“嗯,感觉…大概是我这辈子最觉得感恩的时候。”
林韶九的小拇指被谢铎予的爪子握着,“直到前段时间我才能大概明白,你那天究竟有多痛苦。”
宁锦和开起了玩笑:“是不是霉运都是会传染的,我们这些人,好像都有些不好的经历啊。”
林韶九的童年,后来被绑架,宁锦和从莫家死里逃生,苏宸昭疾病,谢祉瑜枪伤,好像都是在生死里走过一遭的人。
若要说上天对他们狠心,倒也不是,至少把对方送到了身边。
林韶九温柔的目光看着谢铎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总会苦尽甘来的,你们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吗。”
宁锦和笑道:“是,你们连孩子都有了,下边就是安稳的相夫教子了。”
林韶九手指微顿,却是转瞬即逝,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但愿是。”
谢祉瑜和苏宸昭在客厅喝酒,两人很少有坐在一起喝酒的场面,应该说这是第一次。
两个同样帅气风格又迥然不同的两个男人,相对而坐,明亮的灯光下,竟意外的和谐。
苏宸昭举起酒杯和他的碰了一下:“这段时间谢了。”
谢祉瑜举起酒杯:“客气了。”
“我没想到你会把韶九也瞒过去。”
谢祉瑜“唔”了下:“实话来讲,我怕你回不来,这样岂不是让她高兴一下后来再难过一次,我想想,觉得有点难受。”
苏宸昭手一顿:“你还真敢讲实话。”
谢祉瑜笑出来,桃花眼弯着,晃得好像室内的光都暗淡了几分。
苏宸昭摇晃着酒杯:“中枪那事算结束了么?”
谢祉瑜眼神微眯,盯着手里的杯子泛起了不明的光:“还没有。”
前几天,内拉又打了电话给他,说的什么很高兴他还活着,她还没有死心。
他当时什么反应,黑着脸把电话挂了,被这样一个女人这样惦记,任谁也不会心情好。
苏宸昭提出疑惑:“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和他们是结了什么仇?按理说你和马丁,井水不犯河水吧?”
谢祉瑜不太想解释。
苏宸昭意有所指地开口:“我听说马丁有一个女儿,我还听说,她对能打赢她的男人特别感兴趣?”
肉眼可见的,谢祉瑜脸色黑了下来。
苏宸昭好心情地调侃道:“蓝颜祸水?”
去他的蓝颜祸水。
谢祉瑜难得在心里吐了句脏话。
他把酒杯里的酒送到嘴里:“马丁就算在宠他那个女儿,也不会任由她胡作非为。”
苏宸昭:“这么说你已经有对策了?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再来一次,这种生死的问题,身边人谁也受不了。”
“嗯。”
“站得越高越容易遭人惦记,你这个模样爬那么高,没有被女人淹没也算好的了。”
若是说长相,苏宸昭和谢祉瑜同样吸引人,同样是那种让女人看一眼就忍不住动心的人。
但是有些人若是太高,很多人就有自知之明的不去肖想,可若是真的招来了人,那就是不太好对付的了。
如果只在帝都,这里的那些名媛什么的,搁谁都能简单应付,比如蓝采撷,独独内拉那样的不好对付,因为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应对。
可能越是拒绝的厉害,她越是兴奋地占有欲升腾。
这个话题太影响气氛,苏宸昭尝试换了个话题:“榭昭有没有心仪的人?”
谢祉瑜眼帘微掀,睫毛翘起来:“你是他哥你问我?”
“可能我觉得他更想把你当哥来看。”
谢祉瑜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笑起来:“还记仇呢。”
以前因为苏榭昭太黏谢祉瑜,苏宸昭看不下去,把人拖回去拐着弯教育了一番。
可拐着弯的,苏榭昭那智商哪看得懂,所以就觉得苏宸昭莫名其妙,好端端的生什么气,然后自己也生了闷气,导致好长一段时间他看见苏宸昭就躲着跑。
后来苏榭昭和谢祉瑜吐槽,谢祉瑜一瞬就明白了。
苏宸昭没有反驳:“他以前黏得是我,后来就天天黏你了。”
谢祉瑜随意扯了句:“可能我比较好看。”
苏宸昭手一抖,看着他硬生生笑了。
被气的。
☆
从谢铎予出生后,谢祉瑜就开始暗戳戳地准备两人的婚礼了。
日子定在谢铎予百天的前一周。
林韶九不想让时间那么赶,挣扎了一下,被驳回了。
谢祉瑜等这一刻等太久了,他们的婚礼迟到了将近一年的时间,说好了会补给她一个婚礼,他就一定会做到。
新婚的男女前一天晚上是不能见面的,被迫分房,谢祉瑜有点郁闷。
林韶九倒是没什么感觉,谢铎予被送到旌茗身边了,她一心想着没有她在身边,小鱼会不会哭闹,翻来覆去不怎么踏实。
她昏昏欲睡时,突然感觉到门被人从外边打开了。
她睁开双眼,看到谢祉瑜颀长的身影和掺了光的眼眸。
林韶九惊讶地坐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不是说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吗?”
谢祉瑜才不管什么不能见面,过去就把人搂进了怀里:“怕你睡不着。”
到底是谁睡不着?
理由太蹩脚了,也不想个好点的。
林韶九推他:“你回去吧,明天就能见了。”
谢祉瑜住在谢家,偷偷摸摸跑回来,不知道旌茗发现没有。
又想到谢铎予,她抬眼:“回去看看小鱼有没有哭闹,第一次不在爸爸妈妈身边,我怕他不习惯。”
谢祉瑜盯着她不说话,直到林韶九好像似乎,从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点儿幽怨。
“果然有了他你就不在乎我了。”他低头一点点啃.咬她的脖子:“果然就不该要他。”
她吓得伸手推他:“别咬,会有痕迹,明天还要露脖子的。”
“韶韶~我难受。”
好久没听到这幅委屈的语气了,林韶九竟莫名的有点怀念,所以就十分体贴地哄他:“不难受啊,我还是在乎你的。”
“你这个语气…”他拧着眉心:“和哄那个臭小子时一模一样。”
她微讶:“是吗?”
他顶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低头埋进她怀里:“必须教育。”
“什么?”
接着她脸一红:“明天还要早起。”
窸窸窣窣。
“我会注意的。”
“…不行。”
窸窸窣窣。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