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柠大包小卷重新返工之前,碰上了早起倒完垃圾重新上楼的姜北穗。聊了一会儿她忽然想起来一件比较久远的琐事,顺捎问了一嘴东赫的衣服还没还给他。姜北穗还真含糊了一下,支支吾吾答,在公司遇到时说过,但是总是忘记带过去或是来取:“李东赫他不着急吧,每次都说下次。”
“不着急吗?”裴夕柠孤疑地皱了皱眉,将宿舍钥匙收到包里,走过去推小行李箱:“好奇怪啊,他很喜欢那件阿迪外套的,这都多久了。”
“就是没想起来吧。”姜北穗从床上跳下来帮她开门,半开玩笑:“干脆等你比完赛回来自己还他好了。”
“姐姐,你要是再总是记不住,离那天也不远了呀。”
“总之,祝你好运,在那边不用想太多,外面的话别多看,好好地做自己啊。”姜北穗陪她一路走到宿舍门口,这时的春日还很寒,太阳懒懒地趴在半山,清晨的风吹得两人有些睁不开眼。两人隔着行李箱虚虚地抱了一下,裴夕柠拍拍她:“回去吧,今天挺冷的。我走啦。”
裴夕柠上了车才发现她还站在那里,遂摇下车窗,听到姜北穗笑着说了句“要一切顺利啊”,不禁也扬起嘴角,再度挥了挥手。
与此同时,处于睡眼朦胧状态、被不知从哪里透出来的光晃到而睁眼的朴志晟,瞧见对床上铺的李东赫不知何时醒来,贴着墙坐的笔直,胳膊伸的很远,掀开了窗帘一角,视线直直盯着窗外,神色让他有些感到陌生。或许很多年后的朴志晟才学会如何形容那种神态的李东赫,是含了一份隐忍的偏执和疯狂。
朴志晟重新揉了揉眼睛,确认这不是梦境,才懵懵地问出声:“楷灿哥……你在看什么?”
李东赫从出神的状态脱离,转头发现了照在朴志晟脸上的光,又拉着窗帘晃来晃去好几次,把弟弟气得一头扎进被窝才作罢。过了一会儿朴志晟闷闷的声音通过被子传出来:“哥刚刚在看什么?”
李东赫方才逗弄弟弟时脸上的笑渐渐隐去,他重新转过头,只不过是将窗帘拉好,留下一个未知情绪的侧脸:“……没什么,今天风挺大的。”
一路奔波,裴夕柠在车上反复观看fingertips的舞蹈教学视频。她昨天就下午练了两个小时,晚上出去吃完饭回宿舍收拾了很久东西,今天重新回营怕是没时间练习就直接拍摄了。不过比起拍摄更重要的事情貌似是每个队伍的重新分配,经过二轮淘汰每组留下的练习生人数参差不齐,有需要移动的有空缺待填的,裴夕柠摸不准这次会以什么形式决定练习生的去留。
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谁都不想离开队伍吧,去了新组还要重新配合编舞排练熟悉曲目,之前的辛苦相当于作废,磨合时间也很短,position3公演已经提上日程了。裴夕柠不是对别人的事很热衷的那种人,除了被全昭弥和磪有情围着唱了很久的yumyum之外,对其他歌印象不是特别深刻,如果非要选择除了fingertip的另一组的话,她还蛮中意在同一个地方的。
可是算了算那组人好像正好,总之就是如果不幸地被fingertip组踢出去的话,剩下的两首歌她都没兴趣。
那只能说倒大霉了。裴夕柠扶额。
到了场地没给太久整理时间,裴夕柠在宿舍待了一个小时左右就被广播通知换好服装往拍摄场地移动。fingertips组上轮没淘汰掉几个,宿舍里还是满满当当。跟她熟络的金请夏和周洁琼都在隔壁,裴夕柠本来在没摄像的时候话比较少,这会儿只跟之前就同组现在对床的权恩彬寒暄了几句,就窝在床上戴了半只耳机熟悉part。其实她拿一等的事闹得腥风血雨,虽然一直以来她都平静如斯,但又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比起在亲近的人面前装无所谓,拖着小行李箱一路顶着注目礼走到宿舍,她还是稍微有点头皮发麻,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跟不熟悉的各位打交道,就干脆文静到底。
也能想到大部分人都在背后或善意或恶劣地讨论自己,但是……裴夕柠抬眼,撞上在门口往里探头探脑练习生的目光,对方有点惊慌,她遂对那人颔首笑了笑。
但是还需要时间去接受那些越来越多的异样目光,毕竟这就是她亲自选的道路。
“夕柠,你脸色不太好。”权恩彬一开口裴夕柠便移开视线,把另半只耳机扯下来:“有吗?”
“有一点诶,你吃巧克力吗?我这次偷偷带了很多。”见裴夕柠点了点头,她一下子坐到床沿最边上的地方,produce宿舍不大,权恩彬瞬间缩短了与自己的距离。裴夕柠心里一暖,接过巧克力也坐到床边:“谢谢姐姐。”
权恩彬没说话,眼睛睁的大大的,瞧着裴夕柠撕开包装纸把巧克力送到嘴里才说:“你,你压力别太大啊,□□都为你澄清了,我们知道的。”
巧克力的甜腻瞬间在口腔里融化,裴夕柠这一时刻有很多想说的话,看着权恩彬亮晶晶的眼睛又顿住了。她在这种陌生的温暖里,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在可以依赖别人的年纪里,是大多数人的妹妹,在那么多人眼里还是需要照顾的孩子。
广播里又催促了一遍,她回过神,弯起眉眼:“恩彬姐,谢谢。”
然而这个世界并没给她太久感慨善意的时间,节目组给人数满额的组每人发了一张待填写的表格,在上面写上自己觉得最该淘汰的前三位人选和理由。裴夕柠被叫进屋里时,问了句是匿名吗,工作人员信誓旦旦地点头:“不记名投票。”
她连笑都懒得笑了,鬼才信,节目组什么时候这么善良还愿意放弃这样一个能随便恶剪别人的环节了。裴夕柠咬了半天笔头,队里有几个人的名字想不大起来了,试探地抬头:“能给我看看队友的名字拼写吗?”
节目组:?疑惑,但还是展示了拼写。
她保险起见就写了两个人气并不太出众,定位在队里发挥作用不大的成员,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对不起。最后一位实在是选不出来,裴夕柠也不着急,站着晃来晃去,节目组催促下慢慢腾腾地写了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工作人员绕过前两位直接问她为什么选择淘汰自己:“夕柠xi的理由是?”
“实在想不出来了,大家都很适合,也不想看到任何人淘汰。如果非要选一个,那就写自己好了。虽然我也很喜欢这个主题……但是,也许调去别的组也能尽快接受和适应吧。”裴夕柠仔细地将纸对半折起来,两边紧密贴合,纸张没发出哗啦啦恼人的声响,无声无息地被投入盒子里。她经历了大风大浪归来,神色仍旧能够不骄不躁,动作优雅从容,深深透出了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成熟。裴夕柠抬眼,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滑过一抹不易捕捉的锐意:“不管怎么说都是命运的抉择。”
□□都不参与的炒作,节目组为了自身热度将她拿一等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如今刚回来,自然想找些事做,比如看到她状态不佳亦或是剪辑出她“持续膨胀”的画面,来方便后续报道。
这次,就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