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吗。
夜景尧被戳中心底深处最疼的那一处，爷爷以往的偏心、教导、专治、压迫，成长的路途中他也曾无数次感受到恶心。
现在，他如爷爷所愿成了夜家能独当一面的掌权者，可扪心自问，他也厌恶这样的自己。
乔雪晗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丝毫不在意，她本想离开，走了两步却又退回，骤然扬手狠狠打在夜景尧的右脸上！
她却笑容嫣然：“当初林洛洛自导自演被绑架，在香泉公寓停车场，你就是这么打我的，今天我还给你。”
穆以璇远远见她走来，赶紧按电梯进去。她刚才虽没靠近但一直留意着怕乔乔吃亏，看到最后一巴掌真心的爽。
这段孽缘，总算要结束了。
“乔乔，陆睿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你手机打不通，他被咱们高中母校邀请出席校庆演讲，想让你陪他一起去。”
“好，我的机票是后天，这几天他有什么安排我都陪他。”乔雪晗直接答应。
夜景尧原地站了许久，病房里的蒋书和林洛洛都没在这时去打扰他。
林洛洛一手放在小腹上一手紧攥床单。她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了，唯有死死抓紧夜景尧。
即便现在成为圈内笑柄、事业也会受到影响，但乔雪晗对夜家的态度显而易见，而她了解夜景尧，他不会放弃自尊去追求一个女人。
夜老爷子从没教过他这个。
夜景尧没再进病房，可秦雅打来电话，语气担忧：“你在哪儿？你爷爷去了公司没找到你，让你立刻回家。”
夜家。
“景尧，你是不是去医院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秦雅问，压低声音忍不住数落：“都让你不要去了，你和林洛洛的传闻有多难听你心里没点数？老爷子动了真怒，你再惹他他狠下心来说不定真不顾林洛洛肚子里的孩子！”
秦雅不是不明是非的人，虽然也恼乔雪晗的决绝，但她也是个女人、也有女儿，清楚终归是他们对不起乔雪晗在先。
夜景尧只点了下头，上楼。
卧室里严叔正陪着靠坐在床上的夜老爷子，夜景尧看到爷爷的脸色有些苍白。
“去哪儿了？”夜老爷子冷然问。
夜景尧沉默，幸好夜老爷子似乎也不在意他答不答：“乔家接受了媒体采访，你来好好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
被采访的是乔明坤、董慧和大少乔梓霆，记者问起婚礼，乔明坤以极其不屑、高傲的眼神让众人集体抹汗，董慧则冷笑了记者一脸，乔梓霆的回答言简意赅：“我们从不承认夜家这个亲家。”
“好一个乔家！”夜老爷子咬牙切齿。
这时夜淑娴闯进来，端着药：“爷爷，药熬好了。乔雪晗这次给我们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你闭嘴。被人利用还不自知，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的孙女？”
夜景尧讥诮的淡淡勾了下唇。教？与他不同，爷爷根本没怎么管过淑娴，或者说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培养方式。
夜淑娴被呵斥的不敢说话，又被斥责滚出去，只能耷拉着脑袋立刻走了。
“此事，我必要讨一个说法，而你，不要放弃乔雪晗，想尽办法挽回她的心。”夜老爷子命令。
夜景尧像听了笑话：“爷爷，她在婚礼上闹，给公司造成如此大的影响，您觉得她像是会回心转意的模样吗？”
“凡事无绝对，你放下身段去哄，她毕竟爱过你。”
“爱？您别忘了，您暗中动手要除掉她，现在整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乔雪晗和乔家都不会原谅的。”
提起这个夜老爷子就心烦。那时他以为解决个毫无背景的孙媳妇易如反掌，也没太用心安排，知道乔雪晗身份后一直担心会被乔家得知，还想着尽快办婚礼想稳住双方。
“就因如此你更要不顾一切去追她回来，乔家在东城、国内根基太深，政商灰三界背景深不可测，与之交恶会带来太多麻烦，长此下去对我们影响很不利。”
乔明坤此人很有手腕，夜老爷子至今都没弄清他的底细，更听多了他疯起来毁天灭地的传闻。他那四个儿子也没一个善茬，尤其是四儿子乔梓深，在政界很有地位，压过这些年来他暗中扶持的所有人。
夜景尧低眸：“不顾一切？如何不顾一切？”
“只要能追到她，不惜任何代价。”
他眼中满是嘲讽、森冷和空洞：“爷爷，在您的眼里，我从来都是一颗棋子，是吗？”
夜老爷子一顿，怒意更甚：“胡说什么？”
“她说的是，夜家、我，的确都让人恶心。”
“二少。”旁边的严叔出声提醒，让他注意言辞。
夜老爷子将喝了一半的药摔在地上。
夜景尧平静瞥过，转身出门：“我不会去的，您也死了这条心吧，乔家只会报复我们，绝不会选择联姻。”
他将门用力关上，发出好大的砰的一声。
这是第一次。
夜老爷子气的上头，简直头晕：“小畜生，竟敢这么对我讲话？他是觉得我没有其余继承人可以选择，肆无忌惮了！”
“您别生气，二少从出事后日夜不休在忙，何况您应该也看出他对婚礼是抱有期待的。二少毕竟是个有骄傲的男人，让他卑躬屈膝去追求问乔小姐，不能逼的太急。”
严叔说着一顿，又道：“最好的办法是让二少爱上乔雪晗，非她不可，还有试试的机会。”
夜老爷子深吸口气平息怒火，越是这个时候越要保重身体：“派人盯着林洛洛，联系医生，她生产时我只要看到孩子。”
“……是。”
夜老爷子已经彻底容不下林洛洛了，如今的林洛洛对夜家毫无作用，只是添乱。这女人心机又深，难保不会翻起什么浪来。
乔雪晗回到家也看到了采访，失笑。
“傻丫头，还笑的出来？”乔明坤不悦，“要不是这次的视频，我和你妈都不知道夜老爷子还要杀你，为什么不说？我放在手心宠大的宝贝，岂容他们这么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