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大寨。
聚义厅内,一众头领齐聚一堂,张正道环视一眼,按照老规矩,等着厅中站着的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汉子,先做自我介绍。
这几人,都是近段时日,慕名前来投山的绿林中人。
“在下河东路榆社房学度,见过寨主!”当中有些儒雅气息的大汉,拱手施礼。
张正道心生疑惑,怎地这人竟然来投大寨,于是开口询问道:“房先生因何来投梁山?”
房学度苦笑一声,回道:“实不相瞒,近两年,威胜州有个猎户田虎,捏造妖言,煽惑愚民,聚众造反,不断攻打州县,榆社早已在其治下。”
“这田虎残暴,只知掳掠财物,不懂宽仁治民,迟早将会败亡。”房学度自小习文练武,颇有些才学,自然看得透彻。
“在下听说济州梁山泊,替天行道,赏善罚恶,广招天下豪杰,便与这位金鼎兄弟,结伴而来。”房学度看了一眼文仲容,继续道:“在来时的路上,听闻壶关抱犊山三力士,如今也在梁山入伙,在下更是欣喜!”
房学度抱拳道:“因此前来投靠,愿为寨主帐下小卒。”
张正道大笑道:“以房先生的才学和气度,若是在梁山仅为一小卒,却是屈大才了。”
“来人,加两把交椅,与房先生和他这位金鼎兄弟坐。”张正道大声吩咐道。
有喽啰加上两把交椅,梁山再添二位头领。
房学度和金鼎谢过之后,便安然坐下。
厅中,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位白净面皮,瘦长膀阔,清秀模样的汉子,拱手见礼道:“小弟郑天寿,苏州人士,原本经营了一间银匠铺子,只因朝廷设立造作局,将市面上的金、银材料都收了去,生意难以为继,因此把铺面关了,在江湖上四处讨生活。”
郑天寿长相周正,谈吐不凡,徐徐说道:“小弟原本打算去青州讨口饭吃,路过济州府时,听闻梁山招纳百姓,便来相投,还请寨主收留。”
“白面郎君”郑天寿,与“矮脚虎”王英,能大战五六十合,不分胜败,有一定的枪棒手段。
况且还是银匠出身的手艺人,梁山正是缺少这样的人才。
张正道笑道:“来人,给郑头领加把交椅。”
郑天寿大喜,连忙躬身道谢,而后坐到了金鼎的身旁。
聚义厅中最后一个疤面大汉,身形彪悍,一看就是个粗莽之人,见张正道望来,大声叫道:“俺叫傅祥,杜迁哥哥叫俺来投山。”
听闻是杜迁在河东路招揽的好汉,张正道自然也为他加了一把交椅。
待众人坐定,张正道沉吟片刻,安排道:“郑天寿兄弟,先跟在王伦头领身旁,了解一下山寨的情况,而后挑选三百个能工巧匠,成立匠作坊,为我山寨添置兵甲器具。”
郑天寿起身领命。
“房先生,便先做个副军师,跟在闻先生身边,为我山寨出谋献策。”张正道继续道。
房学度抱拳道:“谨遵号令。”
至于另外二人,张正道略作思索,道:“金鼎和傅祥兄弟,便先任攻山军副统领,辅佐凌光和索贤两位兄弟。”
如今攻山军已经满编,足有两千步卒,作为梁山的第一支步军,自然是花费不少时间和金钱来提升战力。
即便是寒冬时节,凌光和索贤二人,也是在日夜不停操练攻山军,为出海攻占耽罗岛,做着最后的准备。
听闻寨主又给攻山军新添两个副统领,凌光欣喜不已,起身拜谢道:“谢寨主,有两位新头领加入,我攻山军是如虎添翼。”
张正道正色道:“如今已是一月中旬,济州府对我山寨虎视眈眈,只怕开春之后,便会派遣大军来围剿,虽说有八百里水泊阻挡,但亦是不能小觑。”
“众位兄弟,务必要枕戈待旦,日夜操练,大败朝廷官军,扬我梁山威名!”张正道高声喝道。
聚义厅内众人,齐齐起身叫道:“大败朝廷官军,扬我梁山威名!”
待一众头领都退了出去,张正道只留下闻焕章、王伦,和新任副军师房学度,在聚义厅中商议事情。
“闻先生,你在信中语焉不详,山寨中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张正道开口询问道。
闻焕章点头道:“数日前,有一位自称是江南明教的教众,来到山寨之中,口口声声说要求见寨主。”
张正道眉头一皱,江南明教么,莫非是方腊派来的人?
“那人姓甚名谁?”张正道问道。
闻焕章回道:“此人不说名姓,只言说是明尊座下法王,有大事要与寨主商议。”
明教法王?
张正道心头一震,想起一事,急忙问道:“那人可曾细说过,明教之事?”
闻焕章摇头道:“不曾细说,他见寨主不在,便留下一句话,让我转告给寨主。”
“什么话?”张正道放下心思。
闻焕章继续说道:“那人说,‘若寨主得闲,年后可到江南睦州青溪县走一趟’,然后便下山去了。”
张正道沉思片刻,方才叹道:“十千加一点,冬尽始称尊。纵横过浙水,显迹在吴兴。”
这明显是一首童谣,闻焕章三人听完,皆是皱眉思索,不理解其中的含义。
“寨主,这明教可是那摩尼教?”王伦熟读史书,自然也是了解一些事迹。
房学度方才一直在听,此刻接话道:“我曾听说,摩尼教在江南等地,教众甚多,朝廷虽然勒令抓捕教徒,却依然难以彻底剿灭。”
“自陈硕真在睦洲起兵反唐,自称文佳皇帝,江湖中一直流传着,睦州有‘天子基’,内中藏有‘万年楼’,有缘者得之,可王气加身,坐上那天子宝座。”
王伦脸色凝重道:“那明教法王,欲请寨主去一趟睦洲青溪县,莫非是与这些事情有关?”
闻焕章笑道:“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张正道亦是笑道:“是啊,若是真有什么‘天子基’和‘万年楼’,那睦洲早被朝廷掀个底朝天了。”
“我猜,许是水泊梁山声名鹊起,那明尊得了消息,想要见一见寨主。”闻焕章分析道。
房学度则是道:“若是寨主去了,或许还会弄出些哄骗乡野百姓的神仙把戏,拉寨主入教,亦未可知!”
张正道点点头道:“怕是有这种可能。明教教众虽多,却大都是在江南地区,这京东、河北等地,甚少听说有什么教众传道。”
“管他甚么目的,寨主只要不去,他那狗屁明尊,亦能如何?”房学度突然开口骂道。
闻焕章赞同道:“房先生说的不错,寨主无需多虑,便不去那睦洲,且看他又能如何!”
张正道面色凝重道:“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教既然已经派人上门,肯定还有后招,暂且先耐心等待。”
方腊起义,是在宣和二年,离此还有七年时间,即便是受到蝴蝶翅膀煽动影响,也决计不可能提前发动。
想不出方腊派人来的目的,张正道便将此事放下,与三人开始商议起山寨的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