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二百多人不到三百人,便都是精兵又如何?”
“若他真的是装的,你们难道还没法子对付他?”
“几千海寇上岸,别说一个区区长广县衙,就是邓州府也是能拿下的!”
曹汾这几句话一出,几个将领顿时就笑了起来,心里也就不怎么紧张了。
“哈哈哈,曹大人说得是,他顾遇就是一条龙,来了邓州的地界儿也得盘着!”
“别说区区两三百人,就是朝廷派大军来又如何?”
“海寇常年躲在海上,来无踪去无影的,也就是哥儿几个才能守住邓州府,若是哥儿几个撂挑子,任朝廷派谁来,便是千军万马也是有来无回的下场!”
“群芳楼又来了个花魁,听老鸨子说是花重金从江南买来的,走,咱们去好好乐呵乐呵,我请客!”一名将领大笑着道。
“走走走,那花魁可还是淸倌儿?若是,可得给曹大人留着!”
曹汾想了想,也笑着起身:“那就走吧,今晚咱们可不别跟浩远客气,要叫他好好破破财!”
被点名的将官闻言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行人跟在曹汾的身后出门,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事实上曹汾一点儿都没将‘顾遇’放在心上,一个小小县令,只要他派人盯紧一点,是不可能知道长广县的秘密。
就算他是个实干的县令,海寇打完一茬还有一茬。
光打海寇,就够他打好些年的。
朝廷只知道长广县的海寇太猖獗,并不知道其实海寇不值一提,并不是真正的大患……朝廷永远不可能知晓。
长广县。
朱旭带着人到他身边之后,给袁富贵高兴够呛。
当即就让朱旭将人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分成三班守卫县衙,一部分也分成三班,负责跟着他出行。
总算是敢四处溜达了,前些日子身边的人手少,袁富贵就像是缩进壳儿的乌龟,都没敢好好逛逛县城。
现在有狗腿子跟着……呸!护卫队跟着,他的胆儿就肥了很多。
溜达!
必须溜达!
路遇强抢民女的,袁富贵一挥手,立刻就有几个护卫冲出去,把姑娘从恶霸的手中救下,然后将恶霸们的嘴堵了,捆好扔回县衙的牢房中去。
得救的姑娘哭着跪地跟袁富贵磕头,她的家人们也都跪下来跟袁富贵磕头。
“青天大老爷啊!”
“谢谢青天大老爷救命!”
骑在马上的袁富贵挺着脊背,一脸正义地道:“本官既是长广县的县令,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老百姓受委屈,我这个当父母官的不能不管!”
“好了,别磕头了,赶紧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这些人本官一定会狠狠惩罚的!”
他这般说,引来了围观群众们一阵叫好。
袁富贵话锋一转,叹道:“可惜啊,本官初来乍到,知道长广县前两任县令都是死于非命,本官怕死……
能为你们做的事儿太少了!
唯有在海寇上岸之时打开县衙大门,护着你们一二,或是在路上看到不平之事插手一二。
其他的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是!”
围观群众们都是长广县人,祖祖辈辈都在长广县过日子,自然知道以前的县城和县令咋回事儿。
为百姓办事儿的,被海寇杀了。
剩下的县令不是怂包,就是鱼肉百姓的好手,像袁富贵这种能看见有人被欺负就出手相助的县令还是头一次见。
且把怕死挂在嘴边,说话说得这般直白的县令也是头一次见。
但他越是说得直白,越是能触动百姓们。
百姓们都很认同他的话,觉得这个县令不错,希望他别死,好歹还能在海寇上岸之后护一护他们。
于是便纷纷给他磕头,口称青天,希望神佛保佑他长命百岁!
袁富贵感叹啊,他不过是敷衍两句,免得将来被这边儿的百姓认为是昏官,不时冒个人出来刺杀他,给他找麻烦,结果百姓们竟然还磕起了头来。
哎……
真是淳朴。
也真是可怜。
袁富贵带着人走了,在外头逛了一圈儿他就累了,回到县衙就去后院儿找赵氏。
如今有守卫将县衙围得水泄不通,袁富贵就将县衙的下人全换了,一个不留,全换上他带来的下人。
有底气,自是不一样。
然而他刚回后院儿,捕头黄三儿就找来了。
院儿门口站着的一双高大威猛的守卫,带着杀气的眼神儿扫了黄三儿一眼,黄三儿差点儿没腿软给跪了。
刀出鞘半截儿,语气冰冷:“你是何人,前来作甚?”
黄三儿软着腿,躬身哈腰道:“我是……”
“大胆,你算老几,竟敢在本官面前自称‘我’!”守卫的刀出鞘,直接搁在黄三儿的脖子上。巧了么不是,虽然守卫是一个兵,但是也是有品阶在身的兵,八品呢!
黄三儿瞬间吓得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
捕头是吏,没有品级的。
对方自称本官,想来是有官身的。
捕头求饶的同时心中惊疑不定,这个顾大人……这排场简直了!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守卫将刀入鞘,捕头就讨好地笑道:“小人是有急事来求见县令大人,还请大人通禀一声儿。”
“何事?”守卫问。
捕头忙答道:“大人从街上抓了几个人回县衙,小的是来跟大人说那几个人的身份,他们是长广县的地头蛇,家族很大,很是难缠的。”
“等着!”守卫冷呵一声之后就进院儿去跟袁富贵禀报。
袁富贵躺在摇椅上,丫鬟打扮的赵氏站在他身后给他捏肩,他舒服地迷瞪着眼,被打扰了就很不高兴。
听完守卫的话,袁富贵烦躁地嘀咕了一声儿,这才让守卫将捕头给放进来。
袁富贵让赵氏躲屋里去,换了个小厮出来伺候。
见到黄三儿,袁富贵没有起身,不过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黄捕头这是有何事啊?”
黄三儿恭恭敬地给袁富贵行礼,少了以前的敷衍劲儿,脸上也多了谄媚的笑容:“回大人的话,小的是来跟大人说说杜家人的事儿。”
“杜家?哪个杜家?什么事儿值得黄捕头打扰本官午休,冒着惹怒本官的风险前来禀报?”
黄三儿见袁富贵生气了,连忙谢罪,他把腰弯得更厉害了:“回大人的话,这事儿实在是太要紧了,您先前派人抓回县衙的几个人是丰源行杜家的人。
是杜家五少爷的随从,那女子一家人欠了五公子的钱,却无力偿还,故而才派人去拉他家姑娘抵账的。”
袁富贵给了黄三儿一个正眼儿:“你的意思是本官眼瞎抓错人了?”
这语气实在是过于阴阳怪气,黄三儿的脑门儿不由得虚汗直冒,他连连摇头:“不不不,大人英明神武,眼睛雪亮……”
袁富贵打断他的话:“既然本官眼睛雪亮明察秋毫,那就证明本官不可能抓错人,不过丰源行的面子不能不给,这样,你去跟丰源行的人说,一口价,一千两银子捞一个人,不二价,不接受砍价,童叟无欺!”
黄三儿:……
我在哪儿?
我在干啥?
我为啥要夸这个狗官眼睛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