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丁烟琢磨着它的来历,便见它在它母亲的双腿上一滚,张嘴露出唇中的几枚尖牙利齿,埋首就要朝她小腹上松软的皮肉咬去。
女人早已是具冰凉的尸体,她没任何反抗,也不会有任何反抗,任由自己的尸身作为哺育孩子的第一餐饭食。
眼见它的虎牙划破肌肤,以人类的面庞做着惊悚又离谱的事。
丁烟再也看不下去,她将斜靠在洞壁上的镰刀勾入手中,往小怪物脸侧猛地一掷。
刀刃划破层层瘴气,从中将迷雾分成两半,木棍柄部在空中打着旋儿,最终朝女人的腹部飞去。
小怪物背对着她,却敏锐的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危险,它用长尾勾住母亲的大腿,借力猛地朝母亲身下的透明蜥蜴卵上一拍。
那些卵物像是活了一般,朝着镰刀的刀刃蜂拥而至,挡在小怪物身前。
“呼——”小怪物从口鼻中喷出几簇火花星子,挪了挪屁股,再次朝丁烟转头看去。
它不再将丁烟视作背景板,面颊因恼怒而染上两抹红。
丁烟右手往洞壁上一抹,燃起一侧的纸符,火光瞬时照亮了漆黑的泥洞,小怪物的面貌也比之前更加清晰可怖。
它面上的獠牙正好卡在下唇的两侧,上面还粘着之前咬断脐带时流出的血迹。仿佛是故意为了恶心丁烟似的,它伸出尖细分岔开来的双半舌将嘴唇上的汁液舔干。
空中的邪气并不能凝成实体,却让丁烟觉得双眼有些模糊。她捏紧了拳头,指甲陷入手心,略微清醒。
小怪物打了个哈欠,睁大了双眼,弓起腰,朝着燃起火光的符纸处飞扑而去。
丁烟原本是想以这两枚符纸用作她与对方隔离开来的火墙,可这只小怪物是火灵根,压根不怕这些。
只见它张大双唇,用舌头卷起火符,带入嘴中。咽下后身形发出隐隐荧光,随后长大些许,口鼻处冒出些青烟。
歪着头看向丁烟,它的勾了勾唇角,似乎是对丁烟表示嘲弄。
它显然要比之前的那些蜥蜴要棘手很多,即使修为不如她,却如此嚣张。丁烟捏着木剑,重新往长剑两边抹上冰层封边,朝它勾了勾手指。
小怪物竟然能懂丁烟的挑衅,它倒勾在泥洞的墙壁上,朝着丁烟一跃而起,嘴中喷出双手合握粗细的炽热火焰。
丁烟挥出一道薄冰,遮挡在身前,又捏着剑长驱直入,正在薄冰屏障破碎之际,长剑穿出,刺向从小怪物的眼眸。
小怪物动作不算灵敏,躲闪不及,被剑边的冰棱划破了鼻尖。算不得疼,它用舌头舔掉了鼻尖的血迹,又用尾巴挂到另一侧,同时也将丁烟逼入了不曾孵化的透明蜥蜴卵堆边上。
小怪物吐出的火使洞内的温度升高许多,那些卵心处的小物像是被孵化一般逐渐苏醒过来,细小的尾巴在透明的水液中抖动着。
丁烟将脚下黏腻恶心的卵全都冻了起来,又顺手将之前扔到这边的镰刀用水流凝成的链子卷了起来,随后将镰刀的刀尖摇晃着送到小怪物面前。
它的鼻尖方才正挨了一刀,似乎是明白这东西对它不利,这回躲避的动作比之前都要利索许多。
丁烟与它如此在洞中周旋良久,也不知是不是洞中的邪气使她的动作反映均有些迟钝,所以将双方的对峙延长许久,甚至还分不出胜负。
小怪物在来回躲闪的过程中仍觊觎着它母亲的遗体,它总会下意识将眼神朝她身上瞟去,甚至时不时朝她挂在小卵山上的腿伸出舌头。
它大部分的动作都是有迹可循的,有些是在极致危险的情况中下意识的躲避,还有甚至是向丁烟学的动作。
正在两人僵持之时,她心生一计。
她将那女人的身体从卵山上捞了起来,默念一句,“对不住了。”随后将她的身子往小怪物的方向猛地一丢。
小怪物果然张开嘴巴,主动将舌头勾了上去。
丁烟还留有一丝缠在女人身上的水流,她将水流收回,连带着女人的身体一起朝后猛地拉扯。
以女人为饵的计划很奏效,小怪物的舌缠在女人的大腿上,被连带着扯到对面。丁烟忙趁此机会一跃而起,身体朝后猛地一折,再用镰刀柄部的长棍将它的尾巴缠了起来,两边同时用力。
小怪物的舌根吃疼,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挣扎之间,丁烟毫不留情地将女人腰间的水流缠得更紧,同时将镰柄紧握,往前方一扯。
只听小怪物一声凄厉的哀嚎,不像之前那些蜥蜴,长舌未被扯出,反而是啪地一下从它口中断开。
小怪物一时吃痛,跟疯了般地挣扎起来。
丁烟的注意还停留在它断掉的那截舌头上面,意识到这个婴儿与之前蜥蜴的不同。
之前的那些蜥蜴是尚未被孵化或是半孵化的虫卵所化,借用人类的躯体活动,舌头与卵相连。所以破坏了它们的舌头,也就能将他们消灭掉。
而这个小怪物,是直接在母体内破壳成型了。舌头断开后它也没了束缚,转过身子张嘴就要咬丁烟。
丁烟躲闪不及,眼看着它的牙齿就要靠近她那左侧的纤腰。
她甚至能看到小怪物尖牙带着的血色,还能感受到它口中惊人的灼-热。
她寻思着反正用的是傀儡身子,闭上眼,心一横,干脆任由它咬,将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木剑对准小怪物的右眼送出。
一时间剑刃逼眼,尖牙近腰,泥洞深处不知何处传来轰隆隆的鸣响声,这边洞内的湿泥也随之抖动起来,一切都变得摇摇欲坠。
丁烟下意识去躲洞顶上掉下的一大块落泥,往小怪物那处忽地一挪身子,反而避开了它的牙,将剑尖送入了它的眼窝中。
小怪物一时吃疼,啃掉了她的腰带。
丁烟捏着剑柄猛地朝前一送,将它的额头桶了个对穿。
“咿呀呀——”小怪物尖厉地嘶吼着,尾巴胡乱地拍打,击中了丁烟的胸口,火辣辣得疼。
“轰隆隆、隆隆”洞内持续的闷响从深处蔓延开,预示着坍塌的进程即将推-进到这间洞中。
丁烟朝通往洞腹的通道处退了两步,回到之前李青贴满符纸之处,这处由他摆出来的阵法还有些作用,小怪物在阵外踯躅半晌,都无法靠近。
直至洞中堆着卵山的那侧轰然坍塌,洞壁处破开一个偌大的圆形豁口。
浓密的枝杈从豁口处拨出,撑开洞壁,顺势将挣扎在丁烟面前的小怪物擒入枝杈之中。
疾风扫开洞口的泥土,覃彧从那头钻了进来,不带任何犹豫地只手成爪,掐住小怪物的头颅。
小怪物挣扎两下,不光没挣脱开来,反而逐渐没了力气,身体在转眼间跟漏了气似的变得干瘪。
覃彧正背对着丁烟,她只能从他手臂的缝隙的半遮半掩间看清小怪物的下半身。
它的双脚和尾巴肉眼可见的萎缩了下来,边成皮包骨头的模样,眨眼之间,小怪物就只剩下皮与骨相连。
覃彧缩紧了手的上半指节,趁着即将捏碎它头骨的瞬间顺手把不成形的小怪物朝洞壁上的豁口扔去。
豁口处传来异动的声响,不少枝丫被斩断。小怪物的残躯正好砸向从豁口中挤出的人,定睛一看,正是自称村长的张云峰。
一改昨夜里道貌岸然的模样,张云峰面上满是青黑与阴郁,他一掌挥开覃彧扔过去的怪物遗骸,待那遗骸撞到泥壁上,散成碎块,他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朝四周环顾,眼见他的那些蜥蜴卵全都被冰冻成凝固的圆球,卵心的小蜥蜴都翻了白眼,已是难以孵化的死状。再次转头,便看到那个死去的产妇,张云峰怒不可遏地骂道,“天杀的,你我都是魔修,为何要这般害我?”
覃彧刚将那只小怪物吸干,双目赤红,通身均是戾气,冷哼一声,“魔修?你是第一天做魔修吗?”
魔修确实靠攫取他人修为以获得提升,可这个对象却是不受限的。可以说,比起以仙修为食,魔修之间相互狩猎的可能性更大。
张云峰眼角抽了抽,沉默片刻,似乎平静了下来。“看来你并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他展开双手,将视线引到蜥蜴卵上,“这是都是修真界一只近九阶魔物的卵,若是将他们全都成功培育为魔兽,可供吞噬的灵气便足以我们到达魔婴期。或者,将眼光放得长远一些,将它们培养长大,辅以引到与压制其之修为,便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
“修真界无论是修仙还是修魔,都不是公平的,且不论人人之间灵根资质的区别,出生于上仙界者永远都比凡俗界上去的人拥有更丰厚的资源。”张云峰似乎觉得自己有着强而有力的论据。
他开始不再畏惧一直压着他打压的覃彧,反而放松了许多,“再者,魔界比仙界的资源更加稀缺,灵气和灵石更是难求,好的矿脉、地块全被修仙者所占领,你难道不觉得修行艰难苦碍甚多?”
“我愿将这些宝贝与你共享,刚才那只就当是送你的见面礼,为昨夜不妥之举赔个不是,假以时日-你我再入修真界,说不定在魔界中也能混个有脸面的大能当当。”
由于金丹期的修士压根不能用肉身临凡,张云峰便料定覃彧的修为不会高至金丹,自己开出的条件就连正道之人都不一定有心拒绝,更何况是覃彧这样的魔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