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在外面被欺负了?”陈莉匆匆道。
“才没有呢,您想的太多了,只是太久没回家,一个人在外面有些嗯有些想你们罢了。”丁烟努力扯着喉咙,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愉悦一些。
“真的?”陈莉听自己闺女细声细气的样子,跟平时说话的态度截然不同,“大不了回来住吧,在旁边的学校当老师也不错。”
“噗嗤—”丁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啊,您还没放弃让我回家当老师的念头呢。”
丁跃辉虽然一直没搭话,但也竖着耳朵在旁边听着呢。见两人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得聊了半个多小时,直接从陈莉手里把电话抢到手里,“行了行了,大半夜还要不要人睡觉,你妈待会儿睡不着还得闹我。”
“好,晚安,爸爸。”丁烟这下心里舒坦了许多,平日丁跃辉的话很少,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就不错了。
“哼。”丁跃辉清了清喉咙,“过得不舒坦就回来吧,不想当老师也没关系,你爸还能养得活你。”
“”丁烟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就被丁跃辉挂断了。
她猛地扑倒在床上,竟不知是哭好还是笑好,索性给经理发了条消息,一口气请了一周的假。
真不负责任啊,她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自己那么拼命地赚钱,买了房又买车,累地不知所以。不同于绑定系统之后,虽然疲惫却也惊险,总觉得自己切实地做了些什么,人生也有了更准确的奔头。
覃彧还没来。
凌晨两点四十九,丁烟干脆又换了身衣服,带着手机出了门。
楼道点着两盏昏黄暗淡的常亮灯,静的出奇,只有走廊尽头窗户缝被风刮过的漏气儿声。
电梯的轿厢正好卡在五楼与六楼之间,她所在的七楼门还关严实,门外围着护栏挂上了暂停服务的牌子。
她紧了紧披肩的领口,从楼梯轻声拾级而下,甚至没惊动楼道里的声控灯。
公寓里很少会有人真的去走楼梯,平时只当它是消防通道,台阶有些陡峭,只用拐一个弯走过中间的过度层就能到六楼。
她从楼道口往那边远远看了一眼,发现情况与七楼相同,便又往下了一层。
五楼也同样静的可怕,但却亮堂了很多,靠近些就能发现光源来自被扒开门的电梯内部。
顺着梯井往里看去,井底应该是被安上了镁光灯,不过光线多少被歪着的轿厢挡住,所以并不算刺眼。
看来将她和覃彧救出之后,并没有人紧急抢修电梯,那具电梯井底的尸体可能依然在那儿。警方为了方便取证,地下那层楼的门估计也被强行打开,如果她需要搜集现场证据,就要趁他们都不在的时候去。
一边轻声下楼,一边打开了系统面板。既然尸体还在,那么楼下就会有警方驻守,为了不惊动他们只能靠些非自然力量。
上个世界的任务结束后又多了几片重复的碎片,换成系统商城里的货币后买了一罐瞌睡虫。
因为之前本就被带到警察局审问过一次,自己已经成了备案人员,丁烟害怕会被录像发现,索性又换了个一次性的扫描仪。贵是贵了些,但比手机好用,能在系统里重现扫描下来的4d场景,就连味道都能模拟。
楼梯越往下走越平缓,可能是为了低楼层被检查,所以做做面子工程吧。
一二楼有些复式住宅被用来住改商,开些小餐馆、店铺什么的。楼道里的墙壁明显脏乱了不少,还有几张张名片似的疏通下水道小广告。在一片黑黢黢的坏境下,这些涂鸦张牙舞爪地从地面爬升又逐渐变得稀疏。
果然有位警察在井道口值夜班,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模样,不知是冷还是害怕,不停地搓手跺脚。
丁烟鬼鬼祟祟地在死角,取出一只罐子里的瞌睡虫放飞。小年轻可能本来就困,瞌睡虫还没钻进他耳朵就歪歪扭扭地倒在地上。
朝着四处打量一圈,确定没人后丁烟蹑手蹑脚地窜了出去,拿着扫描仪从两边对着井道里的尸体和四处角落一扫。
那仪器接收还需要些时间,但旁边的电梯动了,显示屏上猩红的数字从十三楼起迅速下降——有人来了。
扫描仪的收录进度卡在九十八,她忙中生智地用指甲捻起那年轻警察耳边的瞌睡虫,一边将扫描仪对准相同的方向,一边后退。
“叮——”
几乎是同一时间电梯抵达地下室、扫描仪收录完毕消失在她的手里,丁烟迅速隐入楼梯道的黑暗中。
只听那从电梯内走出的人满是怒气地呵斥着,“怎么回事,看尸体你也能睡着?”
小年轻一个激灵从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嘴里下意识回着,“是!”
丁烟抿着唇在心里默默为他点了跟蜡,又庆幸自己没有图方便坐电梯下楼。刚准备抬脚就走,便听到小年轻气急败坏的声音,“诶,你谁啊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我呢?”
“哼,”男人像是没有丝毫畏惧,“我是谁你暂时还管不着,也没资格管。”
丁烟撇了撇嘴,管他们呢,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他们如何也与自己无关
“唔!”猛地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拦腰抱起。
丁烟瞪大了眼,刚从惊险的氛围里脱离出来仍心有余悸,这又忽然被人劫持,顾不得被发现就挣扎起来。
奈何抱着她的人身高体壮还脚步轻盈,愣是半点声音也没让她喊出来,就往上跑了几层楼。
就这么个动作持续了一阵子,丁烟发觉嘴上的手劲缓缓松开,自己则直接被暧昧得搂了个满怀。
满腔熟悉的味道,丁烟只好低头嗫嚅,“覃覃彧。”
“哎,怎么这么不省心,不是让你等我的吗?”覃彧干脆将她换了个姿势横向抱起,“要是被姜队发现了,今晚指定要审你一夜。”
丁烟见覃彧似乎真的有些气了,乖顺的环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嘛,我不知道会有人来啊”
“姜队不来那更糟,你要是直接走了,就留那个年轻警察睡在地上啊?”
“怎么会呢,走之前肯定要把他弄醒啊。”丁烟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还不知道那人死了几天,若是头晚,确实要人帮忙守夜。”
覃彧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双手都被占着,便直接用额头轻撞了她一下,“迷信。”
“诶,我们见过的怪力乱神的事儿还少了吗?”丁烟想着又问,“刚下电梯的那个姜队?”
“同事。”
“那你们不同时行动?”丁烟已被覃彧抱进了家门,他倒是像回了自家一样,一路把她送到卧室的大床上。
“不是说好了来陪你睡觉。”覃彧脱了外套直接丢在地面上,拥着丁烟就阖了眼。
“谁、谁要你陪着睡觉了。”丁烟拍拍他的手,半天没见有反映,“喂?喂,真睡啦,被子都不盖的嘛?”
颈脖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热气喷洒在耳后。
看来是真累了。
·
“死者名为唐建兴,四十一岁,未婚,之前一直负责这一片公寓的电梯维修。无任何直系亲属,所以失踪期间没人报案。”
“这么快就查出来了?”姜文杰摸了摸下巴,“别的呢,尸检结果如何?”
小年轻止住了话头,怯怯地朝旁边的陈蓉看去。
“没事儿,讲吧。”陈蓉一身便装,扎了个高马尾,很是飒爽。
“这陈姐,不好吧。”小年轻很是为难,这男的看起来跟陈蓉很熟,但这些信息却不是他们有资格随便透露出去的。
“没事,万一有什么意外,你把责任全推我身上就行了。”
小年轻刚来队里也没多久,看着陈蓉这么笃定的模样,想到曾经在食堂里听过的八卦,估计这陈姐上头真的有人,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后顾之忧的样子,“唔,唐建兴死亡时间约在四日前的下午,右手小指缺失,全身多处击打伤,后脑勺被三次重创。唔,为颈椎弯曲致死。”
“小指?小指是什么时候缺失的?”唐建兴的尸体今早已经被拖走,现场依然被围住做调查。
“小指推测是在死亡半个月左右被切除的,指骨还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毒呢?有没有吸毒史?”语气咄咄逼人,颇有些训话的味道。
小年轻一看报告,嗬,还挺神,忙答“有,好像还是市面上刚出的新型毒品。”
“查,查他死亡前至少一年的行程。”姜文杰撇了一眼陈蓉,冷着脸,往边上走了两步才拿出电话,“喂?你快下来,这人也有关系。”
“嗯,马上。”
陈蓉见姜文杰表情有些别扭,就知道他是叫的覃彧,想着三人会面的尴尬场景,冷不丁儿地打了个寒颤。
没几分钟,覃彧就带着丁烟从旁边的电梯下来了。
姜文杰上去就对着覃彧肩膀用力一锤,“好啊你,我看你挺潇洒。”他对着丁烟连连挑眉,“不赖啊,啥时候找的,我们到这里没几个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