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闷了快两个月,也照顾了胤礽两个月,一开始还好,只是日日坐着这一样的事情,时不时的还要下厨房,劳累的很,浓浓觉得没意思极了。
照顾了这么久,胤礽的伤势也总算是好了很多,不需要她日日陪在窗前了,于是上午阳光充足的时候,浓浓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自己被幽禁在府,虽然没什么事情,可是得不到外头的消息,还不知道这回胤礽一出事有多少人跟着看笑话,也不知道外头传成了什么样。浓浓倒是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但是她害怕母亲哥哥还有亲近的人替她担忧。
尤其是嘉禾还有着身孕呢,算起来也快六个月了吧,月份大了更是受不得刺激,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替自己忧心,若是因此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那可就是罪过了。
“冷不冷,出来连个褂子都不披。”
浓浓正坐在石凳上出着神,突然有人给自己披上了披风,正要站起来便听到了胤礽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
“想什么呢。”看着浓浓一惊一乍的神色,坐到了她的旁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手里暖着。
“没有,想母亲了,还有哥哥和嘉禾。”浓浓抿了抿嘴,如实说道,神色甚是有些落寞。
“快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出去了。”胤礽捏着她的手说道。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浓浓说着抬起头来眼神晶亮亮的看着他。
既然他这么说,那想来胤礽不会骗她,所以应该是真的要出去了,浓浓想到可以出府,不由得兴奋起来。虽然从前没人管着的时候她也不甚出府去,多半都是在府里玩。可如今一不让出去了,她却觉得憋的难受,天天的盼着出去。
“我猜的。”胤礽捏了她的脸蛋一把,笑着说道。
“哦。”浓浓见他说这样没谱的话,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又失落的低下了头。
马上就到年关了,年底祭祀活动颇多,还有三年一次的祭天也赶到了今年,皇帝自己是忙不过来的,就算是忙的过来恐怕也累的不行,他岁数大了断是撑不住的。
可是这种祭天之类的活动又十分的隆重,除了皇帝有这个身份主持的便只有储君了。胤礽只是褫夺封号并未被废,所以过不了多久这些事情开始准备时皇帝就要想法子将他捞出来了。
虽说梁王也在京城,但是一个有了封地的皇子,是断没有这个机会的,皇帝也不会老糊涂到让梁王主持,所以胤礽对自己的话还是很有把握的。
“好了,我说到做到。”胤礽看着神色失望的浓浓,出声安慰了一句,拉起了她的手,带着她去看后院盛开的红梅。
看着满院子的红梅,一片一片的如花海一般,浓浓都不知道院子里何时种了这样多的红色梅花。
浓浓像个小鹿一样闻闻嗅嗅的,后来想折两只回去插花瓶里,可是又不舍得折断那枝子,于是摸了摸就和胤礽回去了。
吃过了晚膳,胤礽陪着浓浓在院子里溜达着消食,走着走着浓浓便觉得眼前总是飘过什么东西。
“下雪了。”看了半天之后浓浓突然察觉到了什么,然后惊喜的说道。
胤礽听到浓浓的话,也抬起头来,看着眼前有些絮状的东西飘了下来,听得浓浓的话才知道这是下雪了。
“还真是,咱们进去吧。”胤礽见雪花飘落,落在身上化成了水,搂着浓浓就要进去。
“不要,我要感受一次初雪。”浓浓不要和胤礽进去,伸出手来放在空中,任由雪花飘落在手心,化成透明。
“浓浓乖,明天再看,雪就多了。”胤礽陪着看了一会儿眼瞧着这雪花越飘越密集,于是揽着她往屋子里走。
浓浓伸了半天的手,天气寒冷,不由得有些僵硬,于是将手伸到胤礽怀里,听话的和他一起回去了。
“你说明天院子里的雪会到我的膝盖吗?”浓浓惦记着窗外的雪景,临睡觉了还在被子里问着胤礽。
“初雪而已,哪能下那么大,快睡吧。”胤礽将浓浓搂了搂,然后闭上眼睛。
睡到半夜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了雪的缘故,浓浓觉得有些冷,于是又往胤礽怀里缩了缩,在他温暖的胸膛贴着,和他分享着热量。
胤礽睡的不深,感觉到浓浓的贴近,习惯性的将人抱进怀里,只是这一抱却觉得浓浓的小脚丫子和身上都有些凉,于是抬头看了看她有没有踢被子。
看着那被子不仅没有被踢开,反而被角好好的掖了起来。看来小家伙儿是真的冷了。
这一抬头,胤礽觉得这屋子里似是冷了些。没出事之前他大都宿在仪心院,知道浓浓怕冷,所以一进冬天屋子四周的保暖墙和屋子里头的地龙都是烧的如春天一般,就是穿个单衣也毫不觉得冷。
可是前院一直是他在住,他身体强健,也不怎么畏寒,所以前院虽然也有地龙,却是不如仪心院暖和。
尤其是今年冬天他被圈禁在府里,宫里迟迟没有送来过冬用的红萝炭,现在屋子里点的那些还是去年的,自然不如新的烧的热,怪不得浓浓会觉得冷了。
看着浓浓缩在自己怀里的睡颜,胤礽知道,这圈禁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第二日一早,因为胤礽也不用去上朝,浓浓也是一贯的不愿意起来,所以二人都还在床上。太子府里的守卫也都已经撤了,只是府门口那里还有一支队伍,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其实并不管什么,一般的事情都是半睁半闭着就过去了,徐述也不用成超送密信,而是已经进出自如了。
“殿下还没起身呢,徐统领等一会儿吧。”小魏子见徐述进来也见惯不怪的,于是只是拦住了他然后在一旁站着。徐述见府里宁静,想着多半也是太子和太子妃娘娘还未起身,于是便和小魏子一同在外头等着。
“起床。”胤礽其实早就醒了,但是碍于浓浓像是粘在了他身上一般,怕吵醒她所以也就陪着她躺着。眼看着外头日头都老高了,浓浓动动乎乎的赖着不起来。胤礽容忍了一会儿便不想再等,再不起来都要用午膳了,于是拍了拍浓浓就要起来。
外面冷得很,浓浓早上一觉睡到自然醒,睡的身上暖暖和和的,然后靠着胤礽的身子,钻进他怀里,舒服的躺着一点都不想起来。
见胤礽要起床,身边给她温暖热量的大火炉就要走了,浓浓不依不饶的抱着他不让他下床。
胤礽拗不过浓浓,于是便又陪着躺了一会儿,终于在完全过了吃早饭的时辰,浓浓这才慢悠悠的起床。
见太子和太子妃起床了,白枝忙进来伺候梳洗,而胤礽早已穿戴整齐去了外间。
“殿下,徐统领来了,在外头候了一会儿了。”见太子殿下出来,小魏子忙迎上去道。
“叫他去书房。”胤礽吩咐完后便进去将浓浓带出来用早膳。
就算起晚了过了时辰,可也不能不吃早饭,直接吃午饭了吧。可是看着外头日头高挂,这个时辰吃早饭胤礽着实有些觉得愧对时间,可是浓浓却已经习以为常。许是睡的好,这早膳吃的津津有味,看着浓浓吃的高兴,胤礽心情也是跟着好了起来。
用过了早膳,胤礽便去了书房,见太子前来,徐述拱手行礼问安。
“何事?”胤礽知道徐述现在前来都是有事要说的,于是开口便说了正题。
“这些日子由丞相暂理朝政,皇上基本没怎么上过朝。可是如今已经要开始准备祭天,昨日皇上上朝,大部分臣工提议由殿下主持祭天大典,皇上只是说再议,并未立刻同意。”徐述将昨日朝堂上的情况禀报道。
“梁王那边什么情况了。”胤礽摸着手上的扳指道。
“殿下料想的不错,梁王的确鼓动亲近的臣子上书,想代理祭天,但是此事风险太大,目前还没有人替梁王上书请愿。”徐述继续说道。
“盯着他,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胤礽虽然知道梁王不足以成大气候,可也不想让他扰乱了朝堂清明。
“是。”徐述任务完成,见殿下没有旁的吩咐,于是便退下了。
徐述走后,胤礽便回了前院,看到浓浓正在院子里拿铜盆舀着雪,然后往一堆里堆起来,看来是又要堆雪人了。
只是昨晚的雪下的并不大,院子里也没有太厚的积雪,所以浓浓正在到处将雪凑起来,还去摆弄树枝子上的雪。
“怎么今天就等不及了?”胤礽笑着过去拿过她手里的盆子,然后帮他刮着枝子上的薄薄的一层雪。
“闲着没事呢。”浓浓也喜欢大雪漫地,积雪很厚的时候再堆雪人,现在这雪太少了,堆着也不过瘾。
但是反正闲着也无聊,所以与其在屋子里无聊的绣东西,还不如出来堆雪人玩一玩,也算是找点乐子。
“那就不堆了,我陪浓浓去京郊的梅园去看梅花。”胤礽笑着揽过浓浓道。
“什么?”
浓浓听见这话,不由得惊异万分,他们不是尚在禁足吗,门口的侍卫还没撤走呢,皇帝更是没有下旨解禁,怎么能去京郊呢。
“浓浓想去吗,那里的梅花可是无论是数量之多还是品种之盛都强于太子府的这些。”胤礽似是没有在意浓浓的惊讶继续说着,像是忘了自己还在这里禁足一般。
“你是不是傻了?咱们还不能出去呢。”浓浓抬着脑袋看他道。
“浓浓才是小傻子。”胤礽说着转过身去捏了捏浓浓的鼻子,牵着人往屋子里走去。
“真的能去吗?”浓浓被胤礽牵着往前走,脑子里还在想着胤礽刚刚的话。
既然他这样问了,看着他的样子,似是也不像是逗她玩的吧。于是浓浓快走了两步追上他道。
“浓浓收拾一下,咱们就去。”胤礽牵着浓浓进了屋子,边走边说道。
“你说话算数啊。”浓浓自然是想去的,天天在府里憋着都快要憋死了。见胤礽这般问她,看来是真的能出去的,于是赶忙点头答应了。
“嗯。准备准备吧。”
这话是说给浓浓,也像是说给自己,既然决心已定,便该有所行动了。
不久之后一封信便被快马加鞭的送进了宫里,呈到皇帝面前。
由于皇帝正在永安宫和宁贵妃饮酒作乐,于是信件便被送到了永安宫,看着面前太子府里送来的信,皇帝犹豫片刻便拆开了。
看了半响,皇帝放下了信,然后交给了近侍,宁贵妃一个字都没有撇见,随即皇帝下旨,解除了太子的禁足,恢复封号,享储君御驾,监国理政,一切如旧。
瞧着皇帝突然下了这等圣旨,宁贵妃不由得变了脸色,不由得更好奇那封密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是那信却是看都看不见,整得她心里有些不安。
如今梁王就在京城,自然是为了和太子挣一个高低,她是梁王那边的人,从前便被逼得很紧,好不容易太子被圈禁,才得了些轻松。可是如今皇帝又下了这等旨意,梁王知道还不知道会怎么逼迫他。
她倒是也想帮他,可是他提的要求也太过分,他一个得了封地的皇子,能留在京城这么久就够可以了,怎么可能代替太子和皇上举行祭天大典呢,这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如今太子复位,这种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了,所以还不知道要提出怎么样过分的要求要她去做。
明明让她扮演个先冷漠再十分乖顺的女人,皇帝显然也是喜欢自己听话温顺,便是稍有皇帝不满意的,就要费好一番力气哄劝。若是再和皇帝提出这样的要求,那皇帝估计再也不来自己的宫里了。
本来正在处理朝政的丞相就是太子的人,如今太子回来,必然很快的就接管过来,这圈禁的两个多月别说动摇根基,便是皮毛也没有伤到。
那个笨蛋的梁王,说要去拉拢丞相,可是拉拢了那么久还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只会总是逼迫她做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太子解禁,梁王还不知道要怎么样逼她,宁贵妃想着就觉得有些头大。
“姑娘,有圣旨来了。”浓浓正梳妆打扮,看着白枝急匆匆的进来,说着说着圣旨到了,赶忙往前院去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从前未曾细细审理,冤枉太子,如今恢复封号,解除禁足,监国理朝,赐御驾以示安抚,钦此。”
宣纸太监读完了圣旨,连忙将跪在地上的太子扶了起来,嘴上不住的道贺。
先前看着太子被褫夺封号,还幽禁在府,皇帝身边的太监还以为太子这是要走下坡路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往日之盛,心里暗道那天去报信讨好的事情没白干。
“下去吧。”胤礽接了这等大喜的旨意,面上倒是平静的很,扶着浓浓起来,笑着拉着她。
“太好了,太好了。”浓浓因为突如其来的喜事高兴的不得了,待人走了之后兴奋的搂着胤礽的脖子,抱着他说道。
“傻子。好了,收拾收拾咱们出去玩。”胤礽也抱着浓浓说道。
“不要。”
现在有了这等能光明正大的出去的圣旨,浓浓却不想出去玩了,胤礽听此有些讶然的看着她。
“出了这样的事还被关了这么久,母亲哥哥还有嘉禾她们还不知道要有多担心呢,我想回去看看。”浓浓拉着胤礽的袖子道。
“嗯,浓浓说的对。”胤礽思索片刻后道:“那咱们便去杨府吧,在那里用午膳。”胤礽自然是依着浓浓。
“嗯嗯,那我去收拾一下咱们就走。”浓浓见他答应,再加上有这等喜事,开心的应了一声便去了屋子里。
二人收拾了一番,胤礽又选了些礼品便一同乘上了去杨府的马车。
“夫人,少夫人。”
杨夫人和嘉禾正在前厅里簪花,看见小厮急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怎么了?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杨夫人向来体面,看见府里的下人这样没规矩,不由得有些生气道。
“夫人,太子和太子妃娘娘来了。就要到门口了。”小厮缓了口气赶忙说道。
“什么?”杨夫人听此惊的站了起来,嘉禾见此也站起来过去扶着杨夫人,脸上亦是震惊。
本来嘉禾以为是皇上突然生气,过几天便将人放出来了,也没多在意,但是后来一天一天的过去,她每次想去太子府的时候都被杨夫人或者杨刃找理由挡回来,所以也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知道一个月前去广亲王府还是在哥哥的口中得知太子被褫夺了封号,圈禁在府,还受了好重的伤,惹得太医院半夜出诊,连带着浓浓也受了牵连。
当时知道了这样的事,嘉禾惊的差点动了胎气,后来在家里人和杨夫人杨刃的劝说下才平稳了心绪,但是还是哭了好几天。
眼瞧着杨刃和自己娘家人都帮不上忙,嘉禾整日的忧心,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可以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