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百合多少钱一捧?”旁边的一个妇人同样看中了那捧洁白无瑕的百合花,于是强在浓浓前头问道。
“十两银子。”那花贩子说道。
“什么!这旁的花束不过四五钱,贵的也才一两,怎么单单这束百合这样贵?”那妇人不解的问道。
“这季节百合难寻,我这都是养在自家的温棚里的,前阵子骤然降温,这花糟了霜冻,只存活下这么几束,可不是要贵一些。”那花贩子跟问价的妇人解释道。
“那也不能这么贵啊,十两银子都能买下我家几天的口粮了,不过这花真心好看,你便宜些我便要了,不然这条街上卖花的多的是,我可不在你家买了。”看得出那妇人喜欢,但是这花确实有些贵了,于是讨价还价道。
“那您便尽管去别家看,看谁家这个季节了,还有百合。”那小贩不慌不忙道:“看在您这也是想要,九两,行的话咱就成交,不行也不能再低了。”
那妇人听了最低价,还是没有出钱,九两对于她来说也是有些贵了,所以一直还在犹豫。讨了这半天价格,浓浓的目光却一直在那束花上。看罢之后浓浓抬头望了望身旁的胤礽,胤礽看了她一眼,随机掏出银子来。
“这捧百合,我们要了。”胤礽递过去了十两银子,那小贩喜笑颜开的接过,连连道谢。
“还是这位公子有眼光,这便包起来给您,我保证这条街上都找不出第二束百合了。”小贩见胤礽没有讨价还价,还想着找他一两银子,没想到胤礽摆了摆手,揽过正抱着那一捧百合笑的开心的浓浓走了。
那妇人看了也是在一旁干瞪眼,本想着这东西这么贵定是没人要的,放一晚上也就不新鲜了,自己再打打价,肯定就便宜的拿下了。没想到被这么个财大气粗的公子哥给拿走了,再看他身旁一脸娇笑的小娘子,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哄自家娘子,不禁感叹自己怎么就没有这样好的夫君。
“好香啊,你闻闻。”浓浓抱着那捧百合闻了又闻,然后还拿给胤礽让他闻。胤礽低头嗅了嗅,倒是没觉得有多大的气味。
这百合花苞还未完全绽放时气味清香扑鼻,但是等着全都开了那香味可是够大的,浓浓一向不喜欢那么浓烈的香气,想来也就是新奇今天一晚上便不稀罕了。
浓浓以前也往寝室里整过百合花,只因为百合洁白如玉,很是好看。可是这是它们一开花,气味甚是刺鼻的香,所以浓浓就让人挪了出去。今晚买着百合也是因为这样带着叶子又用彩纸装饰起来,整的这一捧花束实在好看,所以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欢,而胤礽自是看出来她的意思,想也没想就给她买了。看着这些百合含苞待放在样子,想着它们应该明天就开花了,她可受不了百合开放之后浓郁的幽香,定是不知道又被她扔在哪里了。
“我是不是太败家了?”浓浓看着十两银子买来的百合花她只是抱着欣赏一会儿,不禁觉得有些浪费。
“是吗?浓浓也这么觉得了?这花大概只玩这一会儿便又丢给我了吧。”胤礽偏着头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她道。胤礽轻而易举的便说出了浓浓心中所想,他说的都对,浓浓也无从反驳
“不过浪费便浪费了,我养得起,若是换成了旁人,那可就不一定了。”胤礽颇有些意有所指的说道,显然心里还记着她下午对着外男过分激动的样子。
“什么旁人啊?”浓浓下午的时候听书听得入迷,也没怎么注意胤礽,现在也不知道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没什么。”胤礽见她这不开窍的脑袋,知道她定是没有在意自己,于是便也没再说。反正她一直没心肝惯了,也不能指着她一次两次便开窍。
逛了一圈,尝了些小吃,又买了些小玩意儿,天色也已经不早了。浓浓今日玩的开心,早已经忘了那些不快,高高兴兴的和胤礽上了回太子府的马车。
在车上,浓浓还摆弄着刚刚买的小玩意儿,之前满眼期待的想要的那束百合花,此刻已经被丢到了旁边,显然已经失了宠。原来还等不到明天,这不到半个时辰就给扔了,胤礽无声的笑笑,在马车颠簸起来之前将人抱到了腿上。
回到了府里,夜色已经深了,浓浓一天没合眼,现下也真的是玩累了,眼皮都开始打起了架,还在往里走着脑袋便一个劲儿的往胤礽身上倚。胤礽见她困成这个样子,直接将人抱起来回到了寝室。伺候完她洗漱又换好了寝衣,浓浓疲惫的爬进被子里,一会儿就睡着了。胤礽洗漱回来,浓浓早已进入了梦乡。
瞧着她这一玩儿会便累了的样子,胤礽无奈的抿了抿嘴。就这小身板还嚷嚷着要生孩子,自己想着等两年等她再大些也来得及,她却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怀胎十月的辛苦,就她这个娇气的样子,胤礽想象不出来浓浓要怎么坚持下来。
这不,胤礽刚一躺下,浓浓便翻了个身子,不悦的往外推了推他,似是感觉有人占了自己的地盘。胤礽侧了侧身,往外挪了挪,看着她没再往这边靠,才盖上了被子,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胤礽上朝时有大臣提起了南巡一事,皇帝即位几十年,年轻时每过今年便要南巡一次,以此体察民情,查看沿路的百姓民生是否安好。后来太子掌权后虽然也微服私访过,但再没有像皇帝一般下江南了。最近江南一带频频有些官员被弹劾贪污受贿,贪赃枉法。但是天高皇帝远,等将人押解到京城时,恐怕早已经想好了脱罪的理由。所以有大臣便提出了巡幸江南,体察民生,考察官员的建议。
胤礽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南巡,只是此事太过繁琐,下江南须得走水路,那便要用船,他记得父皇下江南的时候便动用了上百条御船,更是带了后妃和宫人以及随行的大臣和宗室,人数更是过万,声势浩大,阵容奢华。虽然沿途的官员听得皇帝到来,是暂时收敛了一些,但真正的虎狼之辈只是暂时收敛利爪,等皇帝过去了,还不是又恢复了老样子。
而且父皇日益年迈了,此去一切都不比宫里,也不知道身体能否消受。胤礽也是顾虑到这些,所以迟迟没有提及此事。但是既然有官员提了出来,他也没有不重视,毕竟皇帝巡幸江南是自古有之的事情,也不能在自己这里断了。胤礽拿不定主意,于是下了朝之后亲自去找皇帝打算问问他的意思。
皇帝自上次得了那个被梁王七拐八绕的送进来的美人,便一直宠爱着,旁人的宫里虽然也去,但是跟出入永安宫的次数比起来,简直不值得一提。
得知皇帝在永安宫,胤礽眉头微皱,然后还是起身去找了,若是等着皇帝回来太极宫安歇,哪怕是要等事十天八个月的,于是胤礽只得去了后宫。胤礽只是记得永安宫如今住着的是那个和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宁婕妤,不对,现在已经是宁妃了。前阵子他的好父皇册封了宁婕妤为妃,还许她执掌凤印,代行皇后之责。为此胤礽没少批阅上奏弹劾此事的奏折。
宁婕妤一进宫便是贵人,两日之内便进封了婕妤,如今更是位列四妃,执掌凤印,这一切都发生在这短短不到一年,这一切快的好像下个月便要封后了一样。
胤礽坐在轿撵上,脑海里回忆着这个女人的样貌和事迹,难道真的因为和母亲像一些,父皇就这样恩宠和赏赐,完全不顾及其他。
很快到了永安宫,胤礽下了轿撵,进了宫门。从前母后过世之后这永安宫就一直空着,就算有人日日打扫,但久不住人,也未免显得冷清空旷。如今住进来了一个宁妃,又有皇帝天天临幸宠爱,这永安宫似是又恢复了生气一般,也不再那样死气沉沉的了,可胤礽却高兴不起来。
皇帝听得通传,知晓若是无事,胤礽是不会来后宫的,于是便更了衣,来到了正殿。宁妃身为这永安宫的新主人,自然也是跟着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胤礽进来之后对着主位的皇帝行了一礼,但对于旁边那个他名义上的庶母则是直接选择了无视。但是宁妃瞧见太子的态度,似是并不在意,仍是垂着眼睫给皇帝捏着腿,态度恭谨温和,倒像是一般的良家子一般。同样是对于胤礽无视自己,也不行礼问安,宁妃的做法显然比从前大喊大闹的赵贵嫔要高明的多。
“怎么不见过宁妃,不认识么?”皇帝见胤礽这般不懂规矩,无视了正在温顺乖巧的给自己按摩的宁妃,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随即质问胤礽道。
“儿臣有事询问父皇意见。”胤礽并未搭理皇帝的责问,也无视了他们直接的恩爱举动,直接道明了来意。
“何事?”皇帝见他不肯对宁妃行礼问安,心里也清楚他这个脾气,于是也为过多的再说,于是不爽的问道。
“今日早朝,大臣们建议您巡幸江南,但是此事涉及众多,且一来一回时间较长,所以儿臣不敢妄下定论,便来问过父皇。”胤礽回道。
“江南啊,朕可是有年头儿没去了啊,上次去还是和你母后…。”说到这里,许是感觉到身上正在给自己按摩的玉手颤了一下,又或是察觉到胤礽的脸色,于是皇帝还是改了口。只是近来和宁妃相处的时间太长,看着她的脸,难免会想起仙逝的端怀皇后,心里想着做梦也梦到,所以便不自觉的说了出来。幸好宁妃和端怀皇后的脾气性格不同,所以倒是不能将二人完全重叠。
“朕记得你就是江南人吧。”皇帝看着膝下的女人,突然想起她和自己说过自幼在江南长大,于是问道。
“是,臣妾是南方人,只是五岁时便和父母亲去往了北地,倒也不能全算是江南人。”宁妃说话声音细细柔柔的,面上也是一脸温柔的看着皇帝,虽是回答着皇帝的问题,但是手上却还是给他按摩着,按到小腿甚至蹲下去半跪着伺候,丝毫没有尊贵妃子的架子。
胤礽看着现在的宁妃倒也是有些惊讶,他依稀记得宁妃还是舞女之时,明明是不想入宫的,眼神也是冷冰冰的,和现在根本判若两人。还以为调教她的主子是想让她连脾气都跟母后一样,可是现在却不知道怎么了,让她这样卑微的讨好侍奉着。
胤礽虽然没有见过母后,但是听自己的乳母也就是母后生前的大宫女回忆,母亲是大族姑娘,骄横任性,被迫入宫之后对已经成了皇帝的父皇也敢顶撞。无论是平时还是孕期都极少会给父皇好脸色,和如今的这个宁妃可以说是大相径庭。
虽然容貌相似,但性格脾气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父皇也能如此荣宠吗。难不成是将眼前的宁妃当成了已经屈服了的母亲,也对,母亲到临死都还在想着别的男人,不想见父皇。随着母后离世,这份屈辱也只能从别的人身上找回来了吧,所以他才会这样宠着这个女人,胤礽不由得感觉可悲。
“那就南巡一次吧,带你去生你的地方看看。”皇帝对着低眉顺眼的宁妃,也极是宠爱,握着她的手说道。
“那儿臣便去准备了。”胤礽见皇帝要去,也没有阻拦,没等人说就自己行了礼告退了。
南巡一事需要皇帝出宫,如今天下虽然太平,但各方势力却也是暗自沉浮,此番出宫既要保证皇帝的安全又要带足了东西,安排好了日程和住宿。不仅耗用人力物力财力,要安排事情也是繁琐的很,宫外总不比宫里安全,而且又涉及龙体,所以断不能有一点差池。胤礽自宣布了巡幸江南之后便没日没夜的安排了起来。
胤礽已经连着三日没回府了,浓浓将能玩的东西都玩了一个遍,还是有些无聊,于是决定收拾一下进宫去找他。
皇帝刚同意了南巡,便有些迫不及待了起来,也不管胤礽事忙,一天两次的将他叫过去要他快些安排准备妥当,然后早日出发。胤礽便更是没了时间回府去,只能每日都让人回府告知浓浓自己今晚不回去了。
这天快到中午时,胤礽刚从后宫回来,老远便看到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正往太极宫里走,身后还跟了一个婢女。胤礽一眼瞧出那是浓浓,心里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胤礽结果白枝手里的遮阳伞,亲自给她撑着伞,两人就这样进了太极宫。
“你都三日没回去了,今天再不回去,就四天了,你在忙什么呢。”浓浓有些委屈道。她早已习惯了晚上抱着胤礽睡觉,也习惯了胤礽伺候她沐浴更衣,洗脚洗脸,用膳就寝等等。这几日他不在府里,浓浓总是一身的不适应。
“今日回去,父皇要出宫巡幸江南,时间有点紧张,所以这几日忙了些。”胤礽摸摸她的头,安抚着贴在他身上的浓浓道。
“哦,这么突然就要走啊,那肯定留下你监国,你岂不是要更累了。”浓浓不开心的说道,皇帝平日什么都不管,让胤礽总是这样累,即便如此还狠心责罚他,真是没天理。
“心疼我了?”胤礽笑着拉过她的手,带她进了内殿。平日皇帝什么时候管过朝政了,他在不在对于自己来说根本没多大影响,更是谈不上更累,他若是出巡了,自己没准还能少点麻烦。
“嗯,你天天这样累,肯定都不好好用膳,我在宫里住些日子吧。每天都来陪你用膳,省的你自己对付几口就过去了。”浓浓抓住他的胳膊道。
“不用,也就这几天,过去了就不那么忙了。”胤礽见她大方的承认了心疼自己,心里有些暖暖的。看着她抓着自己不放,眼睛也是圆溜溜的志看自己,想来是真的思念了吧。
“快午时了,用些膳食吧。”浓浓拉着他去了外面用膳。
用过了午膳,胤礽陪着浓浓回了东宫,本想着用完午膳就让徐述将浓浓送回太子府去,可是她执意不要,非要和他一同出宫,于是胤礽只得先送浓浓回了东宫。
“你也睡一觉吧,就睡半个时辰,不会误事的。”浓浓坐在床上,看着要走的胤礽,拉着他的衣袖道。
“我不睡了,快些忙完就能快些带浓浓回家,浓浓睡吧,醒来咱们就回去了。”胤礽给浓浓脱了鞋子,将她抱到床上放好,然后又要出去。
“不要嘛,你睡一会儿也缓一缓嘛,咱们晚些回家也行啊,或者我今晚就宿在这里,不出宫了也行。”浓浓继续劝着他道,手上也是不放松的拉着他不让他走。
“好吧。”胤礽拗不过浓浓,于是也脱了靴子和外衣,躺到了浓浓身边。许是累极了,胤礽躺下之后没多时便睡着了。浓浓见胤礽躺下便睡了,可见是累坏了,有些心疼的替他盖了盖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