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翻看了几十年前惠州的卷宗,得知了当时也是水灾过后,卫生条件不好,人们食用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染病。
更重要的是,那次病症还带有传染性,病情来势汹汹,感染的百姓几乎无一幸免,直到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才知道防护。最后还是在寒冬来临,人们都缩在家里自生自灭,倒也奇迹般的控制住了。
胤礽看到眉头紧皱,不知道这次的病症是不是也如此凶险。
正想着,属下引着惠州有名的孟大夫前来拜见胤礽。如今已经深夜,病人也都回家了,孟大夫这才抽出时间来参见太子。
胤礽挥手免了那些虚礼,开始问话:“这次的病症人多且有些已经很严重,大夫可诊出是何病症了?”
“这,这草民也不好说。草民行医二十余年,从未见过如此病症,病人身上的红疹也和正常的不一样。草民只能先开了些化湿补气的药,真正的病症恐怕还要再研究研究。”孟大夫抹了把汗道。
“那您可曾听说几十年前惠州闹过一次疫病,规模极大,耗时一年多才控制。”胤礽继续问道。
“听过听过,那时我才十几岁,还跟着我师傅学着给人看病,那场病可真是怕人,但是后来知道了有传染性,我师傅便关了医馆不再看诊,所以我也知道的甚少啊。”孟大夫有些惭愧道。
是啊,就是因为当时上层官员管理无方,有胆小怕事不敢上报,医馆也不敢再做生意,百姓们都自生自灭,才死了那么多人。胤礽难受的闭了闭眼睛。
看到孟大夫也带了口罩,胤礽问道:“那是否有传染性。”
此话得到了肯定,胤礽表情更加严肃。
“那次疫病你可还记得你师傅前期是如何医治的?”
“我那时懂得太少,师傅幼过世多年,实在是不记得太多了。我回去找一找脉案,若是有我再来禀报殿下。”孟大夫说道。
胤礽点了点头,严肃地说:“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乃是本分,此次病疫能否消除关键便在于大夫们的尽心了。”
“那是自然,请殿下放心,我们做大夫的是不会当缩头乌龟的。”孟大夫眼神坚定说道,几十年前的疫病是他一直的心头病,此次若是能出了力,或许也就没有那么自责了。
孟大夫出去了后,胤礽写了封奏折,让京城派出太医和物资资助惠州,叫人连夜送了出去。
又下令将已经染病的人全都送到从前的灾民安置出进行安置,与没染病的人分开。人们出行必须戴着面罩,减少出门的次数,让人们都安置在自己的家里。
这些条令一出,百姓们立刻不干了,纷纷站出来反对,不肯就范。
“我的孩子才三岁,怎么能没有我,让他自己去那里跟等死有什么区别。”一个妇人不干了,当即嚷嚷着要抱着孩子回家。
另一个男人也不满的出来嚷嚷道:“不出门就呆在家里,我怎么赚钱养家,让我们全家去喝西北风吗?我没病死倒是先饿死了。“
唐春风得知了自己即将被流放的消息,看着自己身上的红疹,不管不顾的也跑到街上,看着这么多人都跳出来反对胤礽,心情大好,站在最前面嚷嚷着不干。
许多人看着叫嚷的唐春风摘下了面罩,也纷纷效仿,摘下了面罩唾液横飞的叫骂。
胤礽皱着眉看着这乱象,突然拔出了徐述的佩剑朝唐春风劈去。
剑光闪烁,唐春风吐了口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眼瞪得老大。
“谁再有异议,就是这个下场。”徐述见此也拿过属下的剑抽了出来。
百姓们被吓的愣在了原地,上百号人发不出一点声响。
官兵们开始有条不紊的将感染的人群护送到灾民安置点处与外界隔离了起来。
“你们也不用担心,无论是孩子还是老人,我们都会安排人照顾,你们都回家去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大家配合一下,此次疫病很快就会过去。”徐述对着人群喊道。
听到疫病两个字,人们纷纷变了脸色,几十年前的事情,无论经历没经历过都会听上一辈的说起,实在可怕。一些那次疫病侥幸存活的老人已经后怕的离开了队伍往家里奔去。
几十年前,大街小巷一片死寂的样子,饿死病死的尸体堆在路边腐烂发臭也无人去管,这样的景象任谁看了都不会忘。
胤礽带头去了隔离点查看,大夫们正在给里面的人诊治,府衙的侍女哄着哭闹的孩子,人们都各司其职。
胤礽走后,朝廷的事都交给了丞相与广亲王这一文一武两个大臣来处理平日的事情,皇帝只是偶尔过问一下,便也放心的交给二人去办。
朝廷接到胤礽求助的奏折,大臣们议论纷纷。发下救济粮和人手前去惠州,必定要侍卫护送。这样的大事丞相与广亲王也不能私自做主只能请示了皇帝。
“怎么让他去治理个水患,还给我整出什么疫病来了?”皇帝被大臣们喊来,不悦的问道。
“殿下说此次事出突然且情况紧急,所以臣这才请示陛下。”丞相行礼道。
“那就准备一百担粮食发往惠州,去问问太医院谁愿意去便跟着去,以后无事不要来烦朕。”说完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此事传到太医院,太医们都害怕的摆手,这个推说有事那个推说是宫中娘娘钦点走不开,一个个缩着脖子生怕叫到自己。
还是上次给浓浓把脉的那个新来的太医默默的收拾好了医药箱,又带了些觉得有用的药材和脉案和宣旨的人走了。
剩下的太医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他的背影,笑他不自量力。
“年轻人哦,光想着立功,却不知有没有那个命活着回来呦。”一个太医笑着说道。
“是啊,我就是惠州人,之前听家里说那时惠州的人都快死绝啦,真是怕人呦。”另一个太医也揣着手随声附和道。
队伍很快就整顿好,太子府的暗卫得到了消息纷纷表示要去惠州与殿下同生共死,于是一同踏上了征程。
疫病爆发以来,才过了两日,人们仿佛度日如年,每天都有新的人被送到隔离点,但却没有一个人被治好,人们心里都生了怨恨,可也不敢反抗。
胤礽监督着人往街上喷洒消毒的药液,又给百姓们发放了抗病毒的药液,增强人们的抵抗力。
可这些根本起不到实质性的进展,胤礽知道等到百姓暴起的时候,情况只会更遭,所幸朝廷的队伍很快就到了。
胤礽扶起要行礼的太医,将他带到了隔离点,经过把脉之后,太医很快确定问题出在咽喉,生病的人咽喉肿痛,有的甚至鼓了起来,然后高烧不退。
“应该是适应了不干净的东西,导致咽喉部分受损,且此症会经过唾液传播,所以病人用过的杯具,餐具等一定要注意。”太医嘱咐道。
见是宫里的太医来了,人们纷纷点点头,心里也有了一丝的安心。
从隔离点出来,太医还是一脸歉意:“此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一些,请殿下给臣一晚上的时间将从前调配出的药方修改一下,再给染病的百姓们服用。”
胤礽点了点头道:“孤还没问你名姓,上次给太子妃看诊的也是你吧。”
“是臣,臣太医院成超拜见太子殿下。”成超见太子还记得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胤礽扶起了他,赞许道:“你很勇敢,孤相信你定能成为此次的功臣。”
成超得到肯定,感激的告退,回去研制药物了。
官兵们每天负责给居家的百姓们送些水米和新鲜的菜,有时胤礽也会抽出时间来跟着亲自去送,并且宽慰一番。百姓们知道此事急也没有用,现在能控制住已经不错,倒也没有了过于激动的行为和言论。
成超研制出的药已经熬好先给两个身强体壮并且已经高烧到昏迷的病人服下了。
等了三四个时辰,其中一个竟然开始咳嗽着醒过来,并且有了些许退烧的迹象,病人们见状激动不已,纷纷将药抢着喝了。
胤礽听到了此事也十分高兴,大大的夸赞了成超一番。
胤礽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回信,浓浓心里十分的焦躁不安,也越发思念。
他已经在惠州待了三个月,他们也有三个月没有见面了,怎么他一点都不想自己吗?连封信也不回。上一次写信的时候还是一个月前,他说已经完成了就快要回去了,结果人没回来,信也断了。
由于胤礽交代不要将此事告知浓浓,所以即便朝廷上议论纷纷,甚至有些闲话已经流到京城百姓耳朵里,但太子府里丝毫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浓浓闲在家里无聊,便回了娘家,难得杨刃也在,浓浓便想和母亲还有哥哥一同去惠清楼吃羊肉锅子。
可是瞧着母亲和哥哥眼神里有些不安的样子,浓浓心里也毫无征兆的打起了鼓。
“出什么事了吗?”浓浓看着母亲和哥哥问道。
原以为浓浓是强颜欢笑,原来是什么都不知道,杨夫人与杨刃猜到是太子的意思,便没有多嘴,三人便一同去了惠清楼吃饭。
到了惠清楼,浓浓点了三个羊肉锅子,净了手等待着,一入冬胤礽便会带她来吃这里的羊肉锅子,本来胤礽出发前还说立冬之前一定回来,但是他食言了。这羊肉锅子她在府里想了好久,今天终于吃上了。
一顿饭很快过去,浓浓扶着母亲下楼,杨刃前去柜台结账,浓浓与母亲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杨刃迟迟不来,浓浓便去找他。
“你听没听说过惠州的事?”
“这事能没听说,你说就算太子在那,恐怕也镇不住吧。”
“哈哈哈,龙子之气也就是说说,谁还能躲得过生老病死不成。”
“就是就是,哈哈哈。”
一个酒桌上几个男人议论的声音传入浓浓耳中,浓浓不自觉的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事情,惠州的水患不是早就控制住了吗,什么生老病死?”浓浓走过去问道。
饭桌上的人看着一个容颜俏丽的小娘子,几个男人放下了酒杯,其中一个说道:“什么水患啊,我说的是惠州闹起来的疫病,这传的十里八乡都知道了你不知道?”
另一个不大正经的男人看着粉嫩玉琢的浓浓,更是起了歪心思,想过来摸她的手。
这时一个黑硬的大手无情的将那男人擒住,一把撩在地上。
那男人吃了瘪,不服的站起来然后被杨刃又一次放倒。
眼看着不是对手,几人不再造次,退到饭桌上坐下头都不敢抬。
杨刃转过来看浓浓,这才发现她愣在原地,似是在想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疫病是何时的事?严不严重?胤礽他有没有事啊?”浓浓抓着杨刃的胳膊问道,语气焦灼不安。
杨刃看见失态的妹妹,赶紧将人拉到外面,上了回府的马车。
“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也知道对不对?为什么不告诉我。”浓浓崩溃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