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孩贴上符咒,当即消失在车厢内。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殷棠之眨了数下眼睛,才镇定下来,呼唤她们。
“我们在这儿”
是素素的声音,她甚至贴向容王身侧,轻佻地用纤手抚摸他的脸颊,殷棠之一把攥住她的手,比算出她脸的大概位置,舒朗一笑。
“素素姑娘,你不会又忘记你已有情郎了吧?”
“哼!”某狐狸抽出手,她当然没忘,可她现在正生着厌夭的气,就决定调戏容王一把,给那小道士戴顶绿帽子。
“素素姐,这样不好”是沽儿的声音。
“你这狐狸精,我们办正事呢!你怎么总起歪心思?”这应该是圆圆。
“什么歪心思?我就摸一下,他还能掉块皮不成?男人还怕摸脸吗?”
殷棠之身边环绕着三个看不见的女子,这感觉很是有趣,他笑着哄劝她们不要吵了,他不怕被摸脸,尤其不怕美貌女子的柔荑。
可即使是胡素素接着也没再动作,她们安静下来,心中忐忑,一起祈祷村长能够平安无事。
四角悬着大颗东珠的华丽马车终于停在了方府正门,殷棠之拂开雾纱帘帐,可他并没有立时下车,而是维持着掀帘的动作停了一会儿,他没有带随从,只有一个躬身低着头的车夫立在一旁。
“在此处等”
“喏。”
马车夫等王爷从他身边经过,才敢略略抬眼瞄他,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吓了他一跳。
不对呀,车上那三个年轻女孩哪里去了?他疑惑地四下扫视,也没看见任何女子,马车夫还在大惑不解,殷棠之却已走到了正门口,早有得了通报的管事在此候着他,谦卑地引他进门。
“王爷请上轿”
管事请王爷乘坐轿撵去往内院。
容王感觉有小手拉扯他的衣袖,便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回禀你家大人,我走着去”
管事虽然疑惑,但也只能听命行事,先行离开,殷棠之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三个女孩都离他很近,他走着走着就会有谁轻轻拽下他的袖子,似是在催促他,容王无奈,他亲王威仪尚在,后有小厮跟着,他总不能跑起来吧?她们不让他上轿,那就只好慢慢走了。
烈日当头,暑热炽盛,殷棠之并三个女孩总算抵达内院,有小仆打起龟纹藤帘迎接容王,隐身中的沽儿一行也一起偷偷溜了进去。
室内清凉一片,角落中放置着盛满冰块的大瓷瓮,方寒盟正在厅堂中等着,见了他起身行礼。
“殿下”
“方大人免礼”
殷棠之观察他,有些惊讶于他的气色,这方寒盟今日神采奕奕,连眼睛也似乎清明了不少。
难道这都是厌夭的功劳?容王心下纳罕,面上却不露声色,持续探查。
方知府客气道,“不知殿下前来有何吩咐?”
容王开门见山,“我想见一见绒夏,上次与她品谈诗文后,本王始终念念不忘,今日带了一册诗选,希望与她再论一番”
“这”
方寒盟细细打量他,这小王爷怎么突然转性子了?当初他可是极不情愿的,今日他来,又是在耍什么心机?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他确实想攀这门姻亲,但今日不行,方寒盟决定搪塞一番,打发容王过几日再来。
“殿下,实在不巧,小女近日身体微恙,恐难与您相见,过几日我定亲自过府邀请,让你们好好叙话”
“哦,绒夏哪里不舒服?我去看看无妨吧?”殷棠之装出一副极是关切的态度,甚至拉着方寒盟就要去探望这位千金小姐。
“殿下!殿下小女尚未出阁,病容也不宜见客”
容王在心底冷笑,这时候倒搬出什么男女大防了,之前你可是差点将女儿推到我怀里去,这方绒夏病得可真是时候,方寒盟定是在搞什么鬼。
殷棠之面上却表露遗憾,“如此,那只好下次了”可他又对方寒盟道,“烦请方大人替本王知会绒夏一声,今日有人来看望她了”
方寒盟只好连声答应,“殿下请稍作歇息,我去看看小女”
容王趁他转身之际,用宽袖一拂身侧,有温软身躯被他推了一把,他歪了歪头,似是在示意三个看不见的女孩,跟着那方知府去找方绒夏。
沽儿她们当即领会,悄悄出门,跟了上去。
他只能帮她们到这里了,殷棠之做完能做之事,便好整以暇地坐下来喝口狮峰龙井,刚刚走了一路,他确实有些口干舌燥。
他执起茶盏,可放到嘴边却嗅到异样,那茶杯边沿有股玫瑰口脂的芳香,他当即轻笑一声。
圆圆这只小兔子精不施粉黛,那定是沽儿或素素刚刚偷喝了茶水。
容王腹诽,女孩们还是不够小心谨慎,希望她们三个单独行动,不要出什么岔子,某位王爷有些出神地望着杯沿,寻着香气将那一抹口脂抿掉。
沽儿她们跟着方寒盟进入深宅,那男人最终停在了一处紧闭的房门前,那门被厚重的铜锁锁死,里面还隐隐传来女子的哭泣声。
“叫你们小姐好生反省,别总哭哭啼啼的,叫人心烦!”
“是,老爷”
仆从婢女跪了一地,听候主子的指示,他并没有进去,只略略驻足,算准时间便拂袖而去。
方寒盟恨恨地想,这个小贱人如此败坏门风,私相授受,要不是看她能拴住容王,早就被他秘密处置了。
牺牲她的终身幸福又如何?这些无足轻重的女儿本来就是他的筹码,如果能达到目的,即使用掉她的性命,他也毫不在意。
待他走后,仆役与婢女也四散而去,三个女孩这才有所行动,此时此地,只有她们,可门上有锁,她们要如何见到屋内的方绒夏呢?
“我来!”
素素自告奋勇,要施法破坏锁头,沽儿却拦住了狐狸精,她怕弄锁的声音过大,招惹人来,便提议穿墙而过。
女孩将委蛇老师教授的穿墙术教给一狐一兔。她们很快齐齐念诵起来。
“我入境,境中有我亦无我”
三个女孩隐没在墙中,须臾间就穿了过去。
“嘿!真好用耶!”
正在屋中绝望哭泣的方绒夏,忽然听到女子的说话声,却看不见任何人,当场惊惧万分,尖叫道,“是谁?!”
沽儿收了她们的隐身术,显出人身,女孩慢慢走向绒夏,安抚她让她不要害怕。
“请问你就是方绒夏吗?”
“我是”绒夏蜷缩在榻上,这三个女子应该不是人,她还是有些惧怕。
一狐一兔却连珠炮般地发问,“你认不认识我们村长?他叫春从,他可是三日前来找你了?之后他去了哪里你可知道?”
听到春从这两个字,方绒夏忽然扑向她们,她哭喊道,“求求你们救救他,春从他,他被我父亲抓起来了!!!”
沽儿连忙捂住她的嘴,“方姑娘你不要激动,我们慢慢说,不能让屋外的人听到”
方绒夏满眼含泪,轻轻点了点头,女孩松开手,也焦急起来,催促她继续说。
“春从他为了我,舍了一只眼睛给我父亲食用,可父亲他出尔反尔,将春从关了起来,说要,说要”
素素急了,摇晃着她,“你爹说什么了?!”
“他说要将春从继续当药来吃”
“这个老畜生,老匹夫,我要杀了他!!!”
狐狸精异常激动,急着冲出门去救村长,沽儿和圆圆好不容易才拖住了她。
此时已刻不容缓,沽儿也急急问道,“他在哪里?你父亲将他关在何处?”
“他就在父亲的卧房里!他被一种符咒困住了,我救不了他!恳请各位仙姑救救他吧!”
方绒夏跪下来,嚎啕大哭不住恳求她们。
素素喝道,“这还用你说!他是我们的村长,我们当然要救他出来!”狐狸精从未如此生气过,她胸口剧烈起伏,差点七窍生烟。
沽儿问清楚具体方位,便和一狐一兔奔了出去,她们也顾不上会不会被人听到,迈着疾步,朝方寒盟的卧房而去。
到达那处,只见房门并未落锁,素素当先一步,想要破门而入,另外两个紧随其后,可最终进去的,却只有沽儿一个。
一狐一兔被环绕卧房的咒符弹出去数丈远,她们倒在地上,对女孩喊道,“沽儿,别管我们,快去救村长!”
“你们小心!”沽儿转身冲入房中,搜寻村长的身影。
进入外间,没走几步,女孩便找到了村长,她望着他,眼泪差点落下来。
春从躺倒在地,双眼紧闭,生死不明,沽儿跪在他身边,用力摇晃他,不住呼唤。
“方大哥,方大哥”
鲤鱼精紧闭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他失了一只眼睛又精力耗尽,过了许久才分辨出女孩的气息。
“沽儿”
女孩苦笑一声回应他,可当她看清他黑洞洞如窟窿一般的眼眶时,再也压抑不住,瞬间泪流满面。
“方大哥,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沽儿边流泪边伸出手,封住他眼周的大穴,总算止住了眼眶里淅淅沥沥渗出的鲜血,她发现村长身下,还有一大摊干涸的血迹,那么多的血不像是眼中能流出来的,他是不是还受了其他的伤?
“沽儿,你快走,你救不了我”
女孩一边检查一边道,“我告诉泓峥了,他一定会来的,方大哥你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