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小院里欢声笑语一片。
似乎是早已忘却了,那日吴氏婆媳来找茬的烦忧。
随着天气逐渐转暖,家里的氛围,也是越发的温馨。
徐家的活儿,有限的,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好处是,能去城里做工的同时,秦卿还能趁着收工了之后去晏珩那帮帮忙。
书肆正式营业开张的这日,比起旁人家的铺子,稍许冷清萧条了些。
没请那些吹吹打打的,全靠着自己人捧个人气儿。
“林婶你确定,要买这个?”
晏珩看着林婶手中之物,眸底掠过一抹异色。
这穷通宝鉴,可不是什么‘凡物’。
八字命理,一般人,还真看不懂。
“啊,这,这不是带回家去,给我家那俩孙儿学学,到时候不懂的,不认识的字儿,还得来请教秀才哥儿你呢!”
林婶儿眯着眼,笑呵呵的说着,接着便将那五文钱塞到了晏珩手里。
头也不回的,便走了!
秦卿瞧着也不禁有些头疼……
回去还是得找个由头,给林婶儿的书退了,亦或者,换个画册之类的。
她家那孙儿,那俩小儿不过和邵云差不多大的年纪,这可就研究上了周易,字儿都不识一个呢。
“珩哥哥。”
清甜的女声响起。
不用猜,便能晓得,门外站着的来人是谁。
一袭梅子色罗裙映入眼帘,一张面若桃花般的笑颜上,那一双丹眸左右打量着。
书肆里的一切,包括于陈设装潢,都令徐雪薇眼前一亮。
宽敞的商铺里,竹制的货架,靠墙而立。
书架前,好几处,都放上了蒲团。
有些穿着穷酸的书生,就这般席地而坐,静静地,翻阅着。
正中央,便是一张茶桌,桌案上摆放着茶台,以及,笔墨纸砚。
这一切都已然超出了,徐雪薇对书肆的认知。
秦卿正欲起身去招呼徐小姐,不料,门外有人要来易货。
“这旧本子,能换这些?”
“对的,小哥儿要换吗?”秦卿拿起了手边上,用老木桩子,树根儿,制成的花盆。
文人雅士,最喜舞文弄墨,陶冶情操。
虽说,这树桩子都是些最不值钱的东西。
寻常人,哪儿能想到,用这玩意儿掏空了,来做花盆儿呢。
还有一些异形怪状的树根,被整齐切割成了巴掌大小,各式各样。
也勉强算是,桌上的摆台。
更何况,不要钱得来的,仅仅只是用家里用不上的废旧本子。
众人都乐意的很。
“小哥儿这本子,有些旧了。”
秦卿皱着眉头翻阅了两眼,一时间难估个价儿。
不过——
瞧着眼前这书生面色窘迫,眸光,紧盯着桌上的‘木制花盆儿’,这般喜爱程度,秦卿也就索性来了一个成人之美。
“您随便挑。”
屋内,晏珩彬彬有礼的伸手,帮其拉开了那木制的茶凳。
着实是因为太重……
这可是直接用实木桩子,抛光后摆上的。
“今儿早,才听人说起,珩哥哥你在这儿弄了个书肆,来时匆忙,也不知该带些什么好,淘来了几本父亲珍藏的旧书,珩哥哥不要嫌弃。”
徐雪薇不动声色的低抿了一口茶水。
她心知晏珩的性子,送来贺金,定是百般推辞。
不过是几本旧书,他也无法婉拒。
“我这就替晏兄,在此谢过徐小姐了。”
不等晏珩开口,从那后面的书架走出的乔一帆,直接从丫鬟手中接过。
晏珩的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欲言又止。
“父亲听说我来此,特意嘱咐,让珩哥哥有空去家一趟。”徐雪薇的余光从门外进来的秦卿身上掠过。
不过才数日未见,这村妇竟瘦了一圈儿……
原先臃肿的鼻梁,拥挤的五官,逐渐愈发直挺立体。
眉眼弯弯,倒也算,看得过去。
秦卿抱着自己从外收回的一摞旧书,这是她今儿个的‘战果’。
正打算招呼着小邵云过来搭把手呢,她一个没瞧见,脚底踩到了一处凹凸不平,身子一趔,险些摔了过去。
手中的本子滑落,一只大手,快速的接了过去。
“就放在那边,西区吧。”
秦卿淡淡一笑。
晏珩恩了一声,转身便将她手里的书本子,抱着朝着西边走去。
书肆内规划有序,分别被分为了东南西北四个区。
西区,就是可以供人随便翻阅的,他们淘来的旧书。
可以借阅,也可以低价出售,不要钱,在这白看,也成。
新书在东区,用草绳系着,打了个死结。
出售之前,不能随便翻看的。
余下的南北,便是卖一些笔墨纸砚,等等……
“你们这书肆,确实,同别家的,不一样。”
徐雪薇左看看,右瞧瞧的,嘴里喃喃自语着。
她看向晏珩时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钦佩。
乔一帆在学院时的成绩,顶天算是中等偏上。
书肆被打理的井井有条,规划有秩,这多半,都是出自于晏珩的主意了。
“你这做什么?”
秦卿瞧着,人家徐小姐大老远的跑来,晏珩也不招待,反倒是同隔壁借了榔头和铲子来。
她不禁讶异。
下一瞬,只见着男人弓着背,弯腰趴在地上,先用榔头将那多余的地方凿开。
铲子一点点的铲平……
这一幕,徐雪薇看得,眼中就像是被扎入了一根刺一般。
隐隐作痛。
“没什么事的话,雪薇便先行告辞了,珩哥哥先前答应他的事,可别忘了。”
徐雪薇有意无意的朝着秦卿那瞄两眼,似乎,像是想要暗递什么讯息一般。
“胖胖,泥还不赶紧跟泥家男银打听打听,啥事儿?”
还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小兜宝儿都快要将那两条小小的眉毛,拧成了麻团儿。
可秦卿,却不以为然。
她什么都没说,照旧的,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待到徐雪薇刚走,秦卿端着杯子茶具出去,正欲洗刷时。
忽的,却瞧见不远处两个人影,鬼鬼祟祟。
朝着他们的方向,探头探脑。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回去的时候,将邻居家丹姨的木盆儿还给人之后,她便拐弯儿去了前头。
“你们这,最好,最结实的锁,给我来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