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宁域白抬眼望过来,徐清焰并不惊讶
鬼蜮本身便是以变化多端,诡异莫测而闻名,像他这种被强行卷进个陌生鬼蜮的生魂,在里头遇到再如何离奇的事情和物件都不必惊奇。
见宁域白抬眼看过来,他便平静望了回去。
宁域白对他出现似乎有些惊讶,冷硬眉眼微不可察的皱了下,动作幅度极小,若非对其极为了解的人甚至都发现不了。
而徐清焰……
即便是他不想也不愿承认,但他确实对宁域白的小动作相当清楚,毕竟他要养个从小便性子冷漠、有往面瘫趋势发展的徒弟。
不细心观察照料,他怕直接把人给养没了!
这点并非是他杞人忧天,庸人自扰。
宁域白刚拜他为师,被他带回忘情宗的时候。
就是对谁都绷着张小冷脸,不爱动、也不爱说话的冷僻性子,因此不讨生性喜动爱闹的怀英喜欢,跟孔雀和伍尧也很难玩到一处。
若徐清焰出门时喊他跟着,他就乖乖出门。
若是徐清焰有事忙起来,无暇照顾他时,他便抱着自己的木剑,往落仙桃枝繁叶茂的枝丫下坐着,不声不响的待那么好些天,直到徐清焰从许多繁杂事务中抽身,或者突然记起他来时去桃树底下寻。
一寻一个准,将他或抱或拉的带回房间里。
那年秋天,怀英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说是过生辰时要吃长寿面才好,趁着自己生辰将近,缠着徐清焰要他亲手做长寿面吃。
对此徐清焰感到甚是苦恼。
他于修炼一途天分极高,经常便被人称赞是天资绝伦,少年英才,后来在炼器和制符上也算是有些成就,其他杂学旁通,所学所会的东西还挺多。
唯独不会的,就是做饭。
身在仙盟,这当然并不是什么缺点。
毕竟他们修士自筑基后便可辟谷,只靠汲取灵气修炼或者服用辟谷丹便能存活,若是贪口腹之欲,也有专精烹饪一道的厨子厨娘在,不需要他自己会烹煮做饭——他师父对他悉心教导,也没打算让他以后去开个酒楼。
只是怀英心血来潮,非得缠着他亲自做面。
便是他承诺去请山下最好酒楼的厨子做都不行,见他不答应便跟前跟后缠着他不放,徐清焰无奈之下只得应了下来。
找了本食谱,按照上面步骤拉面烧水煮面。
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的灵麦面粉和菜心,才勉强做出来锅卖相尚可的面条,当然也不是传说中一根便能装一碗的长寿面,就是极为普通混了青菜心和碎肉块炒成酱的面条。
看着卖相不错,闻着也没什么奇怪的味道。
徐清焰自己先尝了尝,见面条被煮的不软不硬,咸淡也合适,自觉成就感十足,便招呼怀英孔雀过来吃面,顺便也给宁域白盛了小半碗。
对徒弟绝不能厚此薄彼,他向来都是这般。
三个徒弟都很给面子将碗里的面条吃完了。
那段时间他正跟着师父帮忙,核算内门数百弟子的月例,收拾好厨房后便去书房算账,孔雀去了器峰取定做的法器,怀英自个儿在外面荡秋千玩。
竟没人注意到宁域白吃完面后渐渐白了脸。
等徐清焰终于核算账目,见天色暗沉,到了该休息的时候,去落仙桃树下寻宁域白回房洗漱,就见其面色惨白、满脸冷汗的蜷缩在树根中间,已经疼得咬紧嘴唇昏睡了过去。
给徐清焰吓了一跳。
等查看时才发现是被太多的灵力撑到了筋脉——他那会还是宗主亲传,在忘情宗身份也算极重,说想要试着做饭自然有人给他准备好材料送过来。
不仅灵麦粉是高级灵植,肉里灵力也相当充沛。
最后做出来的那锅面条虽说卖相极为普通,看着就跟普通的面条没甚区别,但其中蕴含的灵力却极丰富,当时怀英和孔雀皆已开始修炼,吃进肚子里便也自行炼化了。
唯独宁域白年龄小,却是直接被灵力给撑到了。
好在他吃得少,总算没吃出什么严重问题来。
徐清焰赶紧喂了他颗消食的丹药,又出手替他梳理了经脉中乱窜的灵力,见人颤抖着眼皮醒过来,佯装生气的戳了两下他软嫩脸颊。
轻声责备道,“肚子难受怎么不来找我?”
宁域白仍旧绷着张冷白小脸,“我不疼。”
徐清焰无奈叹气,只能将人抱起带了回去。
他师父常跟他说宁域白的这种性子极好,冷清如冰,目中无尘,心思透彻,极合适修炼他们忘情宗的功法,尤其合适修炼无情剑道。
夸宁域白是天生便具有仙缘的好苗子。
徐清焰不在乎宁域白有没有仙缘。
他就是个再寻常不过的俗人,只道是既然将宁域白收作徒弟,自然是要尽到当师父的情分,对宁域白跟怀英孔雀一样关心照料。
又因为他不爱开口说话,难免多关注了几分。
慢慢的也能从宁域白极微小的表情动作中,分辨出喜怒哀乐,做出最准确的判断和应对,偶尔也有不被领情的时候,但总的来说还是没出过大错。
——直到他想逆转剧情,阻止宁域白修无情道。
自讨苦吃,自取其辱。
徐清焰多看了那燃着鲜红灯油的魂灯,略微笑了下,转身便要走,却听宁域白咳嗽了两声,哑声喊住他,“你是李观棋身边那个百花门弟子?”
徐清焰脚步略停。
该说不愧是在鬼蜮里么,他在这里所遇到的人和物,皆按照他所思所想的展现幻化,若非如此,以真正宁域白那般冷淡、目中无尘的性子。
怎么可能主动出声关心他的身份。
他略笑了下,“对。”
说着转身朝宁域白走过去,在那搁着魂灯的石桌前坐了下来,捡了块粉白色的碎玉拿在手里把玩,他倒要看看,这个由鬼蜮幻化出来的宁域白究竟想干什么。
手中的粉白碎玉沉重冰凉,触感极为真实。
这块粉白冰玉乃是他亲自从北海冰川底下万丈海底掘出,也是他亲手雕作佩剑赠与宁域白,天底下再没人能比他更清楚这块玉的质感温度。
徐清焰略挑眉,暗道没想到这鬼蜮抓他弱点不行,幻形拟物却是极强,不论是那点着魂灯的心头血,还是这些碎成渣的粉白碎玉。
皆能以假乱真,叫人轻易分辨不出来真假。
若非他提前察觉到鬼蜮的存在,倒是真有可能被鬼蜮骗过,信了宁域白以心头血替他续命的幻象——那也真是可怜得很。
居然只能在幻境中见到,可不是可怜么。
他低垂着眉眼,只捏着碎玉把玩一言不发。
对面的宁域白掩唇轻轻咳嗽了两声,冷淡眼神扫过他拨弄碎玉的动作片刻,眼里闪过丝极淡的怀念神色,很快便淡了去。
忽而突然开口问道,“你的花魂是什么?”
徐清焰将手中碎玉举到眼前,让宁域白看自己捏在指尖的粉玉,“你看看这碎玉像什么?”
宁域白眼神闪了下,“是桃花么?”
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宁域白冷若冰山、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丝裂缝,露出些许似愧疚也似痛苦的情绪来,随即脸色苍白的弯下腰。
拿衣袖捂着口鼻,剧烈的呛咳起来。
咳得着实有些厉害,自喉咙往脸颊处青筋毕露,狰狞的纠结拉扯着肺腑内脏,传递出阵阵嘶哑甚至凄厉的咳嗽声。
徐清焰冷眼瞧着。
见他使劲儿呛咳了半响后,抵在唇边的袖口已经濡湿大片,却是被咳出来的鲜血浸透了,面前这个由鬼蜮幻化成的宁域白伤的极重,徐清焰看了眼旁边盛满鲜血的魂灯。
——或许是要每日取血保持魂灯燃烧的缘故。
以心头血燃魂灯的痛苦,不亚于世间众多极刑。
他师父曾跟他形容过那种痛苦。
说就如同是被架在熊熊烈火堆里灼烧,直烤得皮开肉绽、血甚至还没能从伤口滚流出来,便被底下凶猛的火焰舔舐着蒸发掉。
耳边还能听到皮肉烧焦时的“呲呲”作响。
他师父还说,凡世间有种跟点魂灯极为相似的刑罚。
叫做炮烙。
但点魂灯却炮烙痛苦千百倍。
只因炮烙虽是被高温铁柱烫死烧死,但受此刑罚的凡人皆是□□凡胎,并不像他们修士身体百炼成钢,能在烈火中撑多久,那种被炭火灼烧时的极致痛苦并不会持续太久,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便被烧烫而死。
等魂归地府,自然再也感受不到火烧的疼痛。
但点魂灯却并非如此,只要魂灯一日不灭,那种堪比炮烙的极致疼痛便持续一日,偏若想要以命换命,救自己想救活的人。
就必须保持魂灯中心头血常满。
就必须让那盏点着的魂灯不能熄灭。
想要救人,就只能长长久久、时时刻刻的忍受着那种非人的疼痛——坐在他对面宁域白却似并未遭受这种极致疼痛的折磨,很快便喘匀了气。
将袖口收到石桌下,恢复成平日冷淡模样。
冰雪般冷清的眼神掠过徐清焰手中的粉玉碎片,眼里飘起点极清淡的笑意,声音嘶哑的开口道,“桃花好,桃花开时遍野烂漫,明媚似锦,当真是极好的花魂。”
徐清焰轻笑了声,“是么。”
可我怎么记得,你当年不是这么说的呢。
那年他替三个徒弟炼制护身用的法器。
怀英的紫玉湘妃笛乃自己所选样式,自然是没有不满意的,怀英收到他送的朱雀羽扇也很高兴,脸颊通红的跟他道了好几次谢。
唯独宁域白……
赠与宁域白的粉白玉剑,剑柄处原本是雕着几支桃花,徐清焰最爱便是桃花,加上那块玉本身也粉白桃花色。
他也没过多思考,顺手就雕了几支桃花在上面。
谁知将玉剑送到宁域白跟前时,却碰了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宁域白盯着他手里的桃花玉剑,神色略微冷淡的拒绝了他。
“桃花俗艳,我不喜欢。”
徐清焰当场愣住。
也不知是惊讶于宁域白会拒绝他的礼物,还是震惊于那句“桃花俗艳”,毕竟满忘情宗上下,都知道他是最喜欢桃花的。
宁域白这话,倒有那么两分像是在针对他。
他默默的将桃花玉剑收起。
不管宁域白是否针对他,身为师父给徒弟赠礼被直接拒绝,总是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他也不是要责令徒弟收下的强硬性子。
既然宁域白不要,他也就干脆懒得再送了。
后来怀英也不知道为何知晓此事,当即便发了好大的火,被他劝了两句勉强摁下,待他不注意时,还是寻了个机会将宁域白狠揍了顿。
给人揍得皮开肉绽,连骨头都伤了好几根。
徐清焰无奈叹气。
罚了怀英去静室闭关,责令其半年不许出门。
同门相欺在他们宗门乃是重罪,他此举算是明摆着袒护怀英,自觉对宁域白颇有些不公平,于是拿了伤药去给宁域白治伤,宁域白照例还是那般冷着脸的冰山模样,一声不吭的任由他清洗伤药包扎伤口。
待他处理完伤口要走时,才伸手拽了他的袖口。
从床上仰头看他,声音冷硬,“师父。”
徐清焰拎着伤药和绷带,安静站着等他开口。
宁域白犹豫片刻,轻抿着失了血色的苍白嘴唇,“我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不喜欢桃花。”
见他难得主动开口跟自己解释,又因袒护怀英对他略有些愧疚,徐清焰也没了跟他置气的心思,略笑了下,“世间花开百种,我喜欢桃花,你不喜欢再正常不过。”
想到那柄粉玉长剑,乃是他特意为宁域白寻的冰玉,身边也再没人是冰灵根能合用。
多嘴问了句,“那你喜欢什么花?”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这句。
能往剑柄雕刻的符文印记多了,偏他顺口就将这句问了出来,宁域白也似乎略有些诧异,随即歪着头想了想。
极为认真的答复他,“海棠。”
徐清焰当时也没多想,抽空将那剑柄处的桃花抹了,雕了两簇看着不伦不类的海棠,再次将玉剑赠与了宁域白——后来被宁域白转赠给花魂为海棠的白潇潇。
或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
都是些陈年旧事,徐清焰平日里甚少想起。
此刻在鬼蜮里遇到宁域白,他倒是记起那玉剑的来历,心中忍不住有些想笑。
不是说桃花俗艳,你不喜欢么。
宁域白,你何时学会了撒谎?
你不是……最厌恶别人骗你么。
随即又想到面前这人并非真正的宁域白,只是鬼蜮展现给他看的幻影,便又觉得一切都合理起来,冷眼瞧着,想看看这幻影还能做出些什么离奇的举动来。
对面白发如银的青年并不在意他的冷漠打量。
只低垂着头用苍白手指划拉着桌面上的粉玉碎片,将其中带有诡异幽绿的碎片从中挑出来,随着被挑出来碎玉片越来越多,那点点滴滴的幽绿汇聚成团。
看着隐约是两滴溅开浸透进玉里的血滴形状。
宁域白似乎是确认了什么,浑身抖若筛糠。
那张即便是随时随地承受着炮烙之刑,却始终刚保持着冷若冰山、面无表情的脸如同戴着的面具裂了缝,露出了里面交错着不敢置信、愤怒至极和悔恨交加,以至于显得颇为狰狞的真面目来。
只听他嘶声喃道,“怎么会,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中毒。”
“怎么可能……会是牵机。”
他捧着那些细碎的,沾了幽绿的碎玉块,神情恍惚,满目仓惶,嘴里翻来覆去的只剩下那句,“怎么可能……”
见眼前的人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那不断翻滚的愤怒和的悔恨彻底逼红了双眼,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冷淡自持的模样。
令徐清焰感到极为陌生。
不愧是鬼蜮呀。
瞧瞧宁域白这悔恨的表情和姿态,多么逼真。
逼真的他都要忍不住信了。
徐清焰冷眼瞧着,轻声问了句,“为什么不可能呢,宁域白。”
没有什么不可能呀。
事实就是那把剑被白潇潇刺进他胸口的时候,沾染了他的血,事实就是他临死前浑身鲜血里面,已经藏着要命的剧毒牵机,事实就是他所中的牵机毒,是白潇潇亲手所下。
——那年他刚从剑池寒潭磨剑出来。
白潇潇已经随宁域白住进忘情宗。
跟自从修了无情剑道后,越发性子冷硬、一年里有多半时间都在闭关的宁域白不同,白潇潇自上山后极喜欢在外面活动,跟众多医修所在的丹峰关系尤其好些。
徐清焰自寒潭出来后,便下意识远着他们。
仅有的几次接触也是因为要走剧情。
其中有个任务是他收了伤去丹峰求药,恰巧是白潇潇拿了他要的丹药出来,他见了便忍不住刺了白潇潇两句,说了些诸如:我绝对不会让你将宁域白抢走,不信以后咱们走着瞧。
此类惹人笑话的琐碎言语。
恰巧被和白潇潇最要好的丹峰峰主听到。
直接将他要求的药扔到地上——装药的瓷瓶当即碎裂成渣,里头的丹药滚落遍地,丹峰峰主是要他低头弯腰、卑躬屈膝的去将那些滚在泥里的小药丸捡起来,以此来羞辱他给白潇潇出气。
徐清焰垂着眉眼,将那些药挨个捡了起来。
然后在丹峰众人奚落嘲讽的眼神里,灰溜溜的滚回了自己住处。
剧情里的任务到底结束。
但令徐清焰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他在服用完那瓶丹药后,虽说是走剧情,但他受伤是真,需要丹药也是真,白日里没甚干系,到了夜里便心如刀绞,难受至极,只疼的他满地打滚、筋骨抽搐。
恨不得直接撞死在房间里算了。
他认定药里有毒,次日便去找白潇潇算账。
那些丹药虽出自丹峰,却是被白潇潇拿出来给他的,且他们忘情宗丹峰那些医修,全是痴迷炼丹行医的书呆子,根本没有对他下手的可能性。
白潇潇自然不承认。
最后事情闹得有点大,他们被拎到宗主跟前。
两人各执一词,他说自己中了毒,白潇潇说自己没往药里下毒,伍尧便让丹峰的人来替他检查是否中毒,他那会刚刚从剑池寒潭出来,满忘情宗都记得他当初被罚面壁的罪名。
——诱拐妖皇后裔,试图将其炼化成傀儡。
都说他徐清焰心思恶毒,行为不正。
名声当真是坏的不得了。
药峰但凡有点声名的都不愿意出面,最终只派了个未曾入道的小弟子过来,那个小弟子不过十二三岁。
资质平平不说,经验更是不足。
怕是连牵机毒是什么东西都未曾耳闻,自然也查不出什么来……
他因此落了个挑拨离间,无事生非的罪名。
没有人愿意信他。
伍尧不信,宁域白也不信。
在那之前他跟宁域白的关系虽冷淡,但也是他尽量远着宁域白而已,宁域白虽性子冷淡,且因怀英孔雀之事物伤其类,再不将他当做师父看待,却也没有真的不管他死活……毕竟他刚出剑池寒潭,就被安排去做外门管事,这其中必有宁域白的手笔。
自这件事后,宁域白似乎对他彻底死了心。
以至于后来他在忘情宗的风雪交加中实在是撑不住,抛弃了最后的尊严去跟宁域白求瓶治伤的丹药,宁域白也只当他是装病病骗人,连请医修看的步骤都省略掉,直接拒绝了他的恳求——一次不忠,百次不信,宁域白这点倒是跟他像到了极点。
他曾以为宁域白永远也不会发现这件事。
没想到……竟是由鬼蜮里幻影探查到他的心思,借由宁域的面目露出了悔恨痛苦的表情,徐清焰看着面前神情恍惚的宁域白,低声跟青鸟笑道,“原来,这就是鬼蜮觉得我想要看到的?”
想要宁域白察觉到真相,想要宁域白后悔莫及,想要宁域白尝尽他曾经受过的所有苦难和疼痛……
青鸟问他,“难道你不这么想么。”
徐清焰轻轻笑着,不置可否,“或许吧。
“只是……若宁域白只能做到这些的话,这鬼蜮可是困不住我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