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简单的院子,齐云提着药推开房门,似是有些无奈的道:“早与你说了,不要去散播谣言,这下好了,被打成这样。”
房内的床上,只简单的铺了一层草席,随后是一层较薄的棉被。
宋岚躺在床上,嘴角浮肿,手臂被纱布紧紧包裹着,他的腿上也包裹着数处纱布,隐隐约约透着血迹。
闻言,宋岚艰难的扭过头来看了一眼齐云,道:“只能说我命途多舛。”
他微微闭眼,遮下眸中的阴翳色彩。
他有如今的这副惨样,与两个人脱不了干系。
一是萧岱青,他在散播姜遇与萧岱青有染的消息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自己会被萧岱青毒打一顿,可他没想到的是被萧岱青打了一顿之后,居然还有一群黑衣散修冲出来,揍了他一顿。
对第二批来揍他的人,宋岚本能的猜测是姜遇派来了,二人的恩怨早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若说和解的可能,那便是他死,或者姜遇死,毕竟谁会跟一个死人过不去呢?
他之所以没去猜宫渊,那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如果是宫渊出手的话,他此时此刻已经死了。
齐云苦笑一声,随后道:“我去煎药了。对了,有个人说要见你,我把他带过来了。”
齐云提着药离开,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应声进了房间。
宋岚仍旧闭着眼,“你是谁?找我干什么?”
“我来替我家小姐送给宋公子两件宝贝。”黑衣的男子笑了一声,随后屈指一弹,两道流光飞向宋岚。
等到齐云端着药回来,他忽然一愣,推开房门,却见原本重伤的宋岚好好的坐在床上,盘腿而坐,天地间的灵力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体里钻。
齐云大惊失色,扔下药碗跑至宋岚身边,一手探至他的脉搏,“宋岚,宋岚,你受伤那么重怎么可以贸然修炼……”
他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因为他发现宋岚身上的伤竟离奇的好完了,而且……他的经脉似乎变得通畅了,并且更加的宽敞坚韧。
他默默地退开,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很快,天地间的狂躁的灵力安分了下来,宋岚也随即睁开了眼睛,他嘴角噙笑,眉眼带着桀骜与不屈,“齐云,让我们一起回苍兰府吧。”
那一瞬间,齐云觉得眼前的宋岚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宋岚。
但他沉默半晌。
“好。”
……
奇货轩。
青栀刚结束自己新一轮的修炼,推开房门,便见到了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周二。
周一周二是她从那批奴隶里选出来的,最值得放在身边培养的两个人,所以她将二人提了过来,取名周一周二。
周二语气谨慎,道:“红袖招的老鸨刘妈妈来了,非说要见您,怎么赶都赶不走。”
自与挹艳楼签下契约之后,奇货轩的拍卖师就再未用过红袖招的花魁,都是从挹艳楼选的人。
虽说挹艳楼十二位花魁不太够用,但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小青楼的花魁偶尔来露面一场,总的来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青栀对红袖招老鸨的到来早有预料,也早早地做了安排,因此不由得蹙眉,“硬是赶都赶不出去?”
周二语气有些僵硬,“一旦护卫们打算将她赶出去,她就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说红姝帮我们打响了名声之后,奇货轩就再也不与红袖招有所往来,这样的行为属实是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她是位妇人,又身处青楼那般鱼龙混杂的地方,咱们的护卫骂也骂不过,打也打不了。”
“要不去太玄府问问少府主?”周二语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青栀蹙眉,“这么点小事都要去问少府主,那岂不是让少府主知道我们没用吗?”
虽说刘妈妈的到来是她预料之中的事,但她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奇货轩撒泼打滚,那么她来奇货轩的目的就很有可能不是再度寻求合作那么简单了。
如果是少府主在这里,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青栀下意识的去模仿姜遇的思考方式。
周一顺着楼梯大步而上,见了青栀在皱眉思考,便将周二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耳语几句,随后离开了二楼。
周二再度回到青栀身边,道:“周一方才来报,说刘妈妈又开始泼皮打滚了,指责我们忘恩负义,只知道被利益所驱使,与挹艳楼的那些下贱姑娘做生意。”
说完,周二又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她分明是笃定了我们没有证据证明她当时的狮子大开口。”
谁说没有证据,我可是一直遵照少府主的吩咐留着留影石的……青栀猛的一激灵,“对,留影石!周二,去库房内将留影石取来交给账房先生,随后你再去一趟挹艳楼将杨妈妈请来,就说有人想断她生路,随后再带句话……”
周二领命,随后离开了此处。
青栀回了房间,推开了向北的一扇窗户,眸光复杂的盯着那边的一处宽阔宅院。
少府主,这就是您给我留下的后手吗?
周二很快便去库房取了留影石,交给了账房先生。
账房先生不解,便拿着留影石在暗地里自己看了一眼,随后眸中乍现惊喜神色。他忍住惊喜,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走到大堂。
大堂此刻已经围满了人,有王公贵族,有市井商妇,有男有女,而这些人都在看着泼皮打滚的刘妈妈。
刘妈妈手里捏着锦绣丝帕,当着众人的哭诉奇货轩的种种罪行,“当初明明说好了,奇货轩与红袖招永结金兰之谊,相互扶持共同成长,结果奇货轩转眼便寻了挹艳楼的花魁来当拍卖师,还与他们签订了合约,永久合作……天呐,奇货轩干的是承接拍卖的买卖,怎么如此不讲信用啊!”
在场的人并不在乎刘妈妈说的奇货轩转身与挹艳楼合作的事,因为这对于商人而言是很正常的,合作伙伴没有价值了便抛弃,但诚信二字,却是最不可缺,也是最为受重视的。
“老人都骗,奇货轩言而无信!”
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身边,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忽然娇声道。
“就是!这样下去谁还敢与奇货轩做生意啊……”
“我看我还是把我寄拍的东西给取回来算了。”
“我昨日说要取回我的东西,结果却被奇货轩的人挡回来了,说是已经安排拍卖了,如今看来,会不会是被私吞了啊……”
众说纷纷。
账房先生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凑上前,道:“刘妈妈,你真的确定我们家掌柜的与您说好了一同扶持共同成长吗?”
“千真万确。”刘妈妈只当账房先生被自己声泪俱下的表演给煽动了。
“那刘妈妈如今来此是为何?”
刘妈妈便道:“如今生意都被挹艳楼给抢了去,那我红袖招的姑娘们该如何活下去啊……”
言下之意,自然是希望与奇货轩重归于好。
账房先生忽的冷笑一声,直起身来,从宽大的袖袍中掏出一颗留影石,道:“这颗留影石中记载了我奇货轩掌事人青栀小姐与红袖招老鸨刘妈妈谈论生意的一言一行,诸位一见便知这事情真假。”
刘妈妈顿时神色一僵。